和sssa 网友谈杀杀杀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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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田牛 于 2006-6-13, 14:49:26:

三十年前放过猪,也亲历亲为地参与过几次杀猪活动。
咱那嘎达养猪比较人道, 不作兴总把猪们关在猪圈里,猪倌的任务就是把猪带到水草多一些的地方。我们那时候节约闹革命,赶车才用鞭子,放马,放羊,放猪都不用鞭子。
我放猪时喜欢折一柳条,用以提醒那些不听我话的淘气猪。 沿着湿凹的地方,当地人叫“沟底”, 有一溜不及一人高,应属灌木类的柳树,这些专供编土篮的柳丛大概是十多年前在此服苦役的囚犯种的。
人对人有阶级感,猪对猪也有阶级感。走在前面的头猪从容不迫,不慌不忙,非常有权威。小猪只在母猪周围三五米远的范围内活动,想起来就去啄几口奶。有一次我抱起一只可爱的小猪,还没来得及细看,冷不防被母性大发的娘凶恶地拱倒,裤子上一片猪吐沫,吓得我赶紧撒手。 第一次放猪,是养猪班的一位大姐带我。 她指给我看一头中不溜的花猪,说它很坏,从来不吃亏。我不明她的意思,她就要我抽那家伙一下。我照那头猪的屁股就是一柳条,它立刻张嘴咬身边的猪,引起一片紧张的猪嚎。
原来它的“不吃亏”,是这么找回心理平衡的。这是我后来放猪时喜欢用柳条,有时找那头猪来解闷的原因。
对物质极大丰富的地方,对素食的人来说,杀猪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对困难时期还要吃红烧肉,对几个星期不闻荤腥(主动来加菜的苍蝇不算)的知青来说,杀猪是件了不起的大事。尤其是不畏辛劳和猪屎臭,积极参与杀猪工作的,往往还有一顿先吃为快的犒劳,杀猪在那时成为件快事。
杀猪工作最难的是把猪按倒绑上,放牧过的猪不一定膘肥体壮,但绝对身手矫健,带着浓厚的反抗意识。天下事难不倒共产党人 有人拎出一桶热气腾腾的猪食, 那头目标猪就会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诱惑,其他猪虽然想共享盛举,在棍棒伺候下都知难而退了。
绳索不是美国牛仔才有的专利,在猪食桶旁边就有一个圈套。只要那猪吃东西时不小心踏入圈套,绳索一收紧,万事皆休。
临死前的猪嚎是声嘶力竭的,被按住的猪连屎尿都急出来了,这阻挡不了我们节日的心情。
这时,该掌刀子的“专业户”出场了。此人其貌不扬,秃头秃眉毛,戴顶褪色的旧军帽,虽然有历史问题,被判过刑的都不是小问题,因他有手艺 在当地依然备受尊敬。这位老兄杀猪宰牛羊不收报酬,只要一挂下水。他的行头就是一油腻的长布包,打开来是几把长短不一的刀具,铤仗,刮毛片,还有一些说不上名的小物件。
喝过几口小酒的屠户泰然过来, 用手量了下猪脖子,只一刀,插入不到一尺。猪叫声嘎然停止,猪嘴开始流淌带泡沫的鲜血豁然。这时迟,那时快,这猪立刻被抬到应有的高度,一个脸盆放在下面,制作猪血肠的上好原料不能浪费。
屠户利索地在猪后脚上划一口子,略事剃毛,清洁和扩展,便插入那根铤仗。那铤仗在猪体内出神入化地捅咕了几分钟后,吹猪活动开始。多年后,在美国看到车行换轮胎后,一面打气一面用厚实的木棍敲打轮胎,突然想起给猪吹气时也要敲打的情况。用人嘴给猪吹气是为了大家的口感,经验证明电动打气或自行车气筒打气会给猪肉带来一股怪味。猪身子被吹鼓之后,一大锅热水已经准备就绪。把半浮在热水里的猪翻身不是件难事,刮猪毛并不容易。刮轻了,等于不刮,刮重了,划伤可以食用的猪皮,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特别是带褶子的地方,刮毛绝对是熟能生巧的手艺活。
不管是黑猪,花猪,刮出来的都是白猪。猪头,猪爪子就不刮了,事后把它们割下来,挑在灶坑里用火燎去就可以做菜了。好这一口的,真不在意喝酒时看到猪头肉上的点点粗黑的毛发囊。
据我观察,杀猪不比修车,完全不是难手艺。文革初期小将们流行过老百姓的一句俗语:“死了张屠户,不吃混毛猪,”说明中国人民自古以来就吃猪肉但不把杀猪的专业当一回事的态度。如今的北大屠户状元在长安城中操刀卖肉出名,除了文凭高级,再就是在中国本来应该极普通的职业道德:足斤两,讲卫生,不卖病猪肉。他不曾屠过一猪,在农村杀猪全过程这方面我比他更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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