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说，谈朋友的时候，她还在里弄生产组工作，早已习惯了那种单调的生活，就像我习惯了工棚的生活一样，我是盼着能有所改变，而她却有点害怕改变，包括谈朋友，包括结婚，包括男人从云南调回来，好像是在对付着，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趣来。

老李说，阿拉宁波人，别的本事没有，骂人是会的，也是天生的，回到上海，先到宝钢报到好以后，就开始对女人开骂了起来，要把她骂醒过来才行，我只要一骂，她就来精神了，就有了活力了，就有了笑容了，嗨嗨，这种效果，你是体验不到的啦！老话讲，打是亲，骂是爱，我打人是不打的噢。

那时从南市到宝山还是很不方便的，尽管有厂车接送，每天是要早起的，他早上起来先买好菜，关照老婆怎么怎么弄，一面口头语不断，然后上班去了。后来宝钢在宝山这里分了房子，他就想办法把老婆调到宝山来，在一所小学上班，比较起云南的工棚生活，好像有点一步登天的感觉了，宝钢的福利待遇，那是“好算算”的了，后来为了儿子将来的结婚，他又买了一套房，开始是空关在那里，后来就租了出去。

一年前，老李内退，每月厂里还有1700的工资，在别人的介绍下，去考了个证书，于是干起了监理的工作，再拿一份工资，他说，我是做做白相相的，在家里呆着没劲，老婆也希望他出去，讲他在家里呆着太烦了，（肯定嫌他口头语太多），尽管家务活大都是老李做的，钱也是老李管着，他说他老婆什么都不会干，钱也管不好，不过人缘蛮好，在小区里蛮吃得开的，现在是搂主长，别人的事来得起劲。

在这里梅山，像老李一样从云南过来的还有两位，他们都是技工学校的同学，“卖相”和能力都很好，只不过都没有老李混的这样好，他俩的户口一直在云南，关系还在单位那里，只是单位早就不管他们了，他们也是在自己出来的同学的介绍下，来到了这里，绝对不是“做做白相相的”，一位是跟昆明的人结婚的，还有一位去年底算正式退休了，刚刚把户口迁到上海来，刚刚正式回归了上海，其实绝大多数的“外工”都是这样，老李是个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