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征文的征文   作者:鉥人   一、引子   我不知道如何去开这个头,然后再去解释这篇文章,把这样一个工作交给作 者去完成,再把这样一段话拿来作为开头,是比较困难的,但是我还是愿意,或 者哪怕说是不得已,来试一试。但愿读到此文的朋友,准许我冒这样的险。   这是一篇征文,一篇长征似的文章。从接到通知到截稿迫在眉睫,之间是一 段很苦恼的时光。我骤然发现我没有——从来没有如此艰难的完成一篇文章,而 事实上我每天都在查阅,在构思,在下笔,可是稿纸刚翻过三页,马上被扼杀在 垃圾篓的襁褓中。   我居然是如此的固执,我居然写不出一个字来。在最后期限,我勉强动笔, 如曹植一般,但不是文章如七步诗出色,仅是情况相同罢了。于学生,作业如同 保命,出于贪生怕死,只得委曲求全。文章写到这里,我发觉这篇文章已毫无故 事可言,而我只不过是在写一些征文的话,我于是终于给文章加了个题目,曰: 征文的征文。   在我比现在年轻一岁,第一次跨出校门时,老师就说了。   老师说,要好好写征文,写好会获奖的。   结果我落榜了。   在我比现在年轻半岁,第二次跨出校门时,老师又说了。   老师说,你这次一定好好写,获奖的名额增大了一倍!写好了不但获奖,还 能培养你的文学水平。   征文?获奖?征文和获奖有什么关系?文学和征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又把 文学和获奖扯在一起?我想。   获奖就像抽奖,写的看的胃口要吻合,所以对于我看来几率不大。可不大归 不大,我还是有些虚荣的想弄它个什么奖的。不过获奖状没多大意思,远没有奖 金来得实惠,奖品来得实际。我又想。   姥爷是作家,向来对我的征文颇感兴趣。当我坐在躺椅里时,姥爷过来问: “你今年有征文吗?”我说有的,姥爷接着问:“你写了吗?”“没有。”我说。 姥爷说:“不见你像去年那样积极了。”我说是的,我不积极了。姥爷问为什么? 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请您走开,我在享受。”老爷诧异:“你的享 受是什么?”我告诉他:“无所事事,躺在这里就是享受。”于是姥爷说你享受 吧,我走了。姥姥在后院喊我:“你来帮我一把。”我说不行,我在享受。这时 姥姥又问:“饭做好了,你是现在就吃,还是享受过后再吃?”我说我这就来吃 饭。   晚上我不再享受了,我提笔写征文。   20天匆匆流走,稿纸匆匆流走,钢笔水匆匆流走,结果一直到40分钟以前, 我还没有一篇满意的文章。没有一天真正的享受。   同样是写征文,一年前写得出来,而今天就写不出来,我想原因是一年前我 是为获奖而写的,而今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谁写的。写作没有目的和生 活没有目的是一样的,没有生活目标就没有生活享受,没有写作目的了也就没有 写作成果,更别说乐趣了。写作有目的和生活有目的也是一样的,有目的就能做 成,但不一定能做好,比如去年我是为了得奖而写,因为这个目的是没有意义的, 是虚荣,低级趣味,所以,即使希冀获奖也拿不到奖。   征文?获奖?征文和获奖有什么关系?文学和征文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又把 文学和获奖扯在一起?我重复的想。   获奖就是获奖状。   奖状是一张纸,材料与手纸不外乎一种材料,可是即没有人把手纸挂在墙上, 也没有人让奖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抽水马桶旁边。所以说这就是一个虚荣的问题 了。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一定要存在心底,而没有必要印在纸上。 奥运会的奖是用来检验证实才能的唯一标准,而奖状是体现虚荣的唯一标准。   说着说着,从征文到获奖,到奖状,又到了虚荣。其中还牵扯到了……手纸。   二、手纸   手纸是生活在人类下层的,最下层的物品,最低贱的物品。   有人说生活在最下层的应该是地板砖,也有人说是黄土。   当然判断这件事情,要先分析人体各部分。所以,在人的身上,屁股与脚到 底哪个更低贱,便成为一大难题。脚的作用是走路,屁股的作用则是排泄与坐卧, 相对于这两样功能,排泄当然首当其冲,也正是因为这项对于人类至关重要必不 可少的苦工,居然遭到唾弃。这就像民工一样,做着最苦最累最脏最贱的工作, 明明应当被歌颂,但却无颜出现在街头,每日穿梭在最狭隘阴小的场所与角落。 于是人们像对待屁股一样,先是唾弃,再是掩盖,但又不敢清除——没了民工, 我们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玩什么乐什么活什么???于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倒是 看到一脸无奈和无辜的民工后,一个个不屑一顾的城市嘴脸。   在那么一天里,有一个人为民工取了名字,譬如打工仔,打工妹等等,可是 这就像为屁股更名换姓为臀部一样——谁也不能因为屁股名字的变化因而改变对 原来实物的看法。   我一直在想,这个手纸,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它的作用人人皆知,可是这个东西为何出现?   这个东西叫手纸,说明是怕脏了手。这就像借刀杀人一样,纸是手的“清洁 专用傀儡”。   生活中如此傀儡不在少数。如此的障碍也不在少数。然后……   很多人知道,我又要提及民工了。   很多人知道,我这篇小文,就是为民工写的。   很多人认为,我把民工比喻成屁股是缺德的。   很多人认为,我把民工比喻成屁股是不雅的。   不雅是不重要的,如此“缺德”也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事实。事实是民工 的生存状态,再没有比这用人体的某一部分来阐述更合适的了。   这种对民工的态度,说到底,却还是虚荣。   三、专家   提到虚荣,又要提到专家。   昨天看电视,一群专家对一个陶瓷大师进行攻击,因为那个大师说他的作品 是前人不及而且后人无法超越的。   一个专家大声斥责道:你这话是错误的,这世界上的话,要么能论证,要么 能论伪,不能论证又不能论伪的话就是废话。   我要说:你这个人是废物的,这世界的人,要么能对人有益,要么能使自己 快乐,即无益又不快乐的人就是废人。   有些专家就是废物。   就比如说一加一等于二,一加一等于二是一个概念问题,而某些专家也确实 只会在概念上做文章,却不花点时间思想怎么把概念现实化,让概念真真正正起 点作用。   还是那个大师的问题,大师认为自己成功了,但专家认为他失败了,认为他 不谦虚、自命清高。   听到这我就想笑,我觉着那个专家不是在骂人倒像是在自白。专家才是自命 清高的。   专家都有很大的嫉妒心,看不惯有新人辈出,看不惯新生事物,看不惯创新 改良,固守着陈旧观念,不思进取,只一味的沽名钓誉,保住乃至超越现有的光 环。有比我强的,我就把你打下去,扣个帽子,即使帽子扣不住的,我也有办法 整垮你,哪怕我吹牛。   这种后台很大很会吹的专家很多,而且一般吹牛即使吹破了也有他吹破的所 谓道理。   专家只所以叫专家不仅是会吹牛,专家也不仅是一无是处,专家在某方面也 的确很有本事,不论语言、文字英语专家什么的。只是这些专家喜欢动歪脑筋, 让人捧坏了,所以才有专家会极其自命清高,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一样,好像自己 在哪方面都很有分量一样。就像那个专家骂那个大师一样,既然自己连陶瓷都不 会捏,哪来资格去评论别人的成功与否?   成功不成功不是你们说了算,是自己说了算,一件事我感到自己高兴快乐而 且对社会有益就行,就成功了。不一定我一定要踢足球就要踢过贝克汉姆,我打 篮球就要打败乔丹,更何况那位大师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层次,你又去评论他 的什么呢?   但专家还是要骂人的,因为包括他们在内很多人仍认为专家很有道理。   哪怕他虚伪。   哪怕他扯淡。   四、墙   墙被墙里人堆得越发厚,也被墙外人搭得异常高,从来就是这样,墙里的人 越是瞧不起墙外人,墙外人就越是歧视自己,比墙里人还瞧不起自己。墙堵在那 里,估计是攀不过去的……起码现在不能。   于是,两面的人都很无奈。   其实不用拆墙,开一扇窗足以。   或许墙里墙外的人是不容的水火,但也无非都是人。面对欺凌动物,墙里人 心安理得,墙外人便认为是出气筒。   墙外人常被誉为朴实、纯洁,好像很老实,一遇事都是很无辜的样子。   墙内人常被视为天之骄子、万物之灵,一遇事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牛羊永远是牛羊的样子。   墙里人剥墙外人的钱,于是墙外人剥牛羊的皮。因为牛羊不会很快绝种,所 以杀牛宰羊就是正确的。人们厌倦了打猎,干脆将牛羊锁在家里当猪养。没有自 由的牛羊,除了吃草,就只能像奥斯维新集中营里的囚犯般关在圈里。牛对于羊 来说,有更多的户外时间,他们要耕地,耕到累死,或者老得不行了,再像德国 人对待犹太人一样,使其和羊一样变成“别人的皮鞋”或“别人的大衣”或“别 人的晚餐”。   吃穿牛羊都不是罪。可是没有人把一种生物的生活排满死亡的权利。牛和羊 的出生就是为了死亡。   人呢?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在野外打死一头野山羊,就像熊拍死人或人拍死蚊子一样 正常。但一头踏着羊血走在屠宰羊的流水线的这头羊,绝对值得深思。   在斗牛场上,一头牛被放出来,然后被结果。没有理由,只有借口。   缺德的墙里的人把“公正竞赛与决斗”作为斗牛的全部理由,而公正的实质 是:西班牙人打不过狮子所以不斗狮,因为打不过熊所以不斗熊。因为牛老实, 所以被杀,所以斗牛。所以“公正”。   千年以来的角斗士,在人们看来是残忍的,因为杀人。反观今日却是更残忍, 人杀牛,而且人有绝对优势——他们的裁判都是人。如果人受伤,牛就要被处死, 所以牛必死,人必胜。这种荒诞的理由被认可是因为:这符合人道。   在这一方面上,墙两边的人都是自然的独裁者,他们残忍,且自视为英雄。   围墙能阻止墙里外的人沟通,但有些东西不用阻隔,因为他们天生就有。   其中包括一切人的劣根性和其它。   这让我想到我家的一幢楼。   自来没有见过这般高怪的楼。楼的东西有两片大墙和门,坐北朝南,始终暗 着 。   楼顶插向天空,天空无非是为它而立的。然而它仍然挺着、挺着。窗和门明 亮的立着,也同它挺着,朝暮日晖的墙也附和僵着。   墙永远是好看的花白,光和亮企盼在它身上留下影,但花白的墙将它反射入 人眼。   眼中只是一片墙般花白。   窗把天空和光印在心里,可在外面看见了,里面看不见,看不见的。   门是沉默的,沉默着日月星辰。   我用虚而透亮的镜照出了我,唯独在此处看见了我,童颜、鹤发。   我在墙中只映见了一个矮小顽童的身躯,从那个身躯以后,我过着别人过过 的生活,我离开自己,却又毅然离开人群。   而门,我始终徘徊于此。   墙的门,无论墙里墙外。   五、尾声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件评论的事情。事实上,看文学评论是一件没有 多大价值的事。因为没有哪个历史上的作家是因为看了文学评论长大的。但看书 与评论,就像饭与屎,有饭而且有人,那么必定要有屎。同理写书且有人看,那 也必定要有评论。但书像一顿饭,评论的人认为很香,于是,吃了。而看评论的 人,也听说饭很香,但他看到的只是评论者的排泄物,于是,认为很臭。   总之文章到这里就结束了。   结束的让我很不甘心,很不开心。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些不知所云,有些离 题,有些简短。因为题目是叫做征文。   可是中心内容与题目无太大关联,我想只要老舍或鲁迅愿意,把《四世同堂》 改叫做《野草》,而《野草》改叫做《征文的征文》,相信没有人有异议,同样 认为很好,并展开联想。   所以,题目并不重要。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