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琼梅 　　舒雁 　　一 　　开学的第一天，艳阳高照。琼梅和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就和几个伙伴一起去 上学。从姑妈家到学校，不过两里多路，过几条田埂，再走过一段机耕路就到了。 一路上，她们说说笑笑，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 　　走进校门，学校里已来了不少学生，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有的由家长带 着，还在家长跟前撒撒娇，想要几角钱到外边服务店里去买糖。琼梅却怎么也笑 不起来，直到那个学生要了钱，和她擦肩而过，雀跃着出去买糖了，她才挪动步 子，向前面的办公室走去。 　　“琼梅，你知道吗，教我们的老师又换了，新来的？”刘娟走过来拉着琼梅 的手说。 　　“真的吗？你报了名了吗？带我一起去，好不好？”琼梅闪着晶亮的眼睛望 着刘娟。 　　“当然可以。谁叫我们是好姐妹呢！”刘娟十分爽快地说。 　　琼梅和刘娟一起挤进小小的办公室，来到靠里一张办公桌前。办公桌里面坐 着一位戴着眼镜的男老师，正和颜悦色地向一位家长询问着什么。那位家长是宋 贤锋的父亲，矮矮的个子，他是来给宋贤锋报名的。“要是我的妈妈能带我来报 名，该多好啊！”琼梅不禁这样想着。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刘娟拉了一下琼梅，琼梅才反应过来，老师在 问她了。她看到了老师的那双眼睛，透过眼镜的镜片，透射出一番慈爱，脸上略 略带着微笑，显得是那样亲切。琼梅心里热了一下，感到了一点幸福：啊，三年 了，这是只有三年前爸爸才给过她这样的微笑和慈爱啊！当老师再问她时，她很 大方地说：“我叫曾琼梅，今年十岁。” 　　“哦，你就是曾琼梅，刚才想什么呢？能不能给老师说说？” 　　老师的又一番言语，让琼梅心里有了一点激动，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好像 久违了的快乐一下子给找了回来，脸上也有了一点不自然的表情。她这时又有一 点想哭的感觉，但看到办公室里有这么多的学生、家长，还有面前这位陌生的老 师，她不想让眼泪流出来。 　　老师也没有再问她什么，就给她报名注册了。然后她和刘娟一起走出了办公 室。花台旁边还有一大群年龄跟她差不多的学生，她们是刘小琴、刘翠容，夏艳 等，都和她在同一个队里。她们见她出来，刘小琴便尖声尖气地叫起来：“琼梅， 报了名了，走，我们一起回去。”“好的！”一行五人，又说说笑笑地走出了校 门。 　　二 　　这个夜晚，琼梅失眠了，她总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白天的情 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子里晃着：一位年轻的男老师，戴着一副大大的眼镜，镜 片后那双眼睛总透出一番慈爱来，老师问起她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来，那声 音就像磁石一样，牢牢地吸引了她，充满了亲切。她想着，这位老师大概不会那 么严厉吧，上课不会做出怪吓人的样子吧！ 　　这番慈爱，这番亲切，对于琼梅来说，就像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她太渴望 这番慈爱和亲切了。这样想着想着，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洪水一样，扑嗒扑嗒地从 眼眶里涌出来。从小，她也拥有一个快乐温馨的家，爸爸总是那样耐心地给她讲 故事，陪她玩，不停地逗她乐，拥抱她，把她举得老高，爸爸几乎从没有骂过她， 更别说打她了。妈妈待她也是一样，成天围着她转，生怕她冷着，饿着了。可是， 那快乐温馨的家不见了，随着爸爸的去世一去而不复返了。 　　爸爸去世三年了，在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从前的快乐 和温馨，有好多的时间里，她变得沉默寡言了，谁也不想理，也不想让别人来打 扰她，就那么出神地坐着，躺着。她有时也恨爸爸，居然弃她而去，让她永远也 找不回一点快乐。妈妈带她到深圳去读了一年书，可那儿的学费太贵，老师和同 学嫌她是外地来的，都不怎么喜欢她，老是对她横眉瞪眼的，还有几个男同学经 常捉弄她。 　　去年，妈妈把她带回来，寄放在姑妈家，妈妈又去了深圳打工。在姑妈家里， 她想找回一点爸爸的影子，可怎么也找不回，她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爸爸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妈妈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唯一让她感到安慰 的是，她在这里结识了几个好朋友，刘娟、夏艳、刘小琴对她还特别友好，她们 几乎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刘小琴虽然成绩不好，但最知琼梅的心了，每天放 学，不管天再晚，总要和她一起回家。一起谈心时，她们一起笑，有时她哭，她 们也跟她一块儿哭。 　　想着想着，她进入了梦乡。梦中她长了一对翅膀，自由地飞向天空，她看到 了远处的山，远处的水，远处的树，她想她的爸爸就在遥远的地方，她不停地飞 呀，飞呀，总没有个尽头…… 　　三 　　天亮了，姑妈来到琼梅的床前叫起来：“琼梅子，快起来，你的同学都在等 你了。”琼梅一骨碌爬起来，果然，刘娟、夏艳、刘小琴、刘翠容等都来到了她 的床边。刘娟伸出一根指头，在她的额角一点：“小懒猪，快上课了。”她立即 起来了，眼睛还有一点肿痛。她伸了一下懒腰，跟着刘娟她们一起出来。 　　刘娟帮她整理书包，梳头，打洗脸水。收拾好了，她背起书包就往外走。姑 妈那高嗓子吼了起来：“饭都没吃就走，回来！”琼梅看了一眼姑妈，只好回去， 端起一碗饭，呼呼呼地吃个精光，就和她们一起上学去了。 　　到了学校，大家都在忙着搞清洁，那位新老师也在和同学们一起做清洁。没 有扫帚了，琼梅就和刘娟、夏艳拿上一根帕子，开始擦桌子。 　　刘娟说：“你说今年的老师严厉不严厉？” 　　琼梅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刘娟，又埋头擦桌子，说：“不，他很和蔼，不像严 厉的样子。” 　　刘娟放下手中的活儿，顿了顿说：“我想也是，我们三年里换了五个班主任 老师，可没有一位像这位老师的。哦，对了，你知道我们的老师姓什么吗？” 　　“好像姓吴吧，又好像姓王。昨天听谁说起过，今天倒忘了。”琼梅说。 　　好不容易等到了上课，琼梅都有点等不及了，她好像很盼望上课似的。她怎 么也不相信，她对上课那么渴望，以前可是一听到上课就有一种恐惧感，尤其是 上语文课。每次上课她都积极举手，老师有时也点她回答，要是错了，老师就要 批评她，甚至还骂过她。她有时又怕举手，但她想，作为学生，上课就应该积极 思考，积极举手。在她沉思的时候，她终于等到了老师进教室，她的眼光跟随着 老师的身影，然后定定地看着讲台的位置。老师开始讲话了。老师先介绍了自己， 果然姓吴。她看到老师讲每一句话时都面带微笑，说话还是那么亲切，一点严肃 的样子也没有。 　　在这一天当中，同学们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吴老师了，大家都认同了吴老师的 亲切，仿佛以前那种对上课的忧虑，恐惧被吴老师的一席话吹得烟消云散。琼梅 又一次感到了一种幸福，她觉得她遇到了一位好老师。她心情很快乐，就像一只 小鸟在心头扑哧扑哧的飞翔着。 　　四 　　开学后不久的一个星期天，吴老师约了几个喜欢钓鱼的同学到观音岩河坝钓 鱼。吴老师还特地问了问琼梅想不想去，琼梅想在姑妈家里也找不到一点快乐， 就爽快地答应了。 　　这是一个十分晴朗的天气。跟随吴老师去钓鱼的只有8个同学，还好，她的 好朋友刘娟、夏艳也跟他们一块儿去了。一路上，吴老师一会儿给他们讲个故事， 一会么说个笑话，一会儿又高声唱起歌来。吴老师唱歌真好听，简直和电视里的 歌星一样，声音是那样的甜美。 　　观音岩河坝到了。这个河坝很宽，很长，大约有一公里多，地面全是很厚的 草坪，每年学校都要在这里举行野炊等活动。吴老师吩咐他们要注意安全，还说 如果比他钓得多的话有特别奖励。于是他们开始行动起来，先是挖蚯蚓，然后上 线，又选好位置，齐刷刷地把线投到河面上。 　　琼梅坐在吴老师的身边，她看见吴老师十分专注地看着河面的浮筒。吴老师 说：“曾琼梅，你会钓鱼吗？”琼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会。”于是，吴老 师就给她讲钓鱼要注意些什么，尤其要静下心来，耐心地等待，钓鱼的乐趣就全 在这等待上，当你等了好半天，终于有鱼吃钓了，简直可以让你兴奋半天的。钓 鱼关键还在仔细观察浮筒，当浮筒向一个方向猛地沉下水去，说明鱼上钩了，然 后往上稍稍用力一拉，鱼就钓着了。吴老师一会儿就钓着两条小鲫鱼，可琼梅一 条也没钓着。 　　半天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到了中午，吴老师宣布收队了。结果，吴老师 钓了五条，同学们钓得最多的是宋贤锋了，他钓了三条小鱼，有好几个一条也没 有钓着。琼梅也没有钓着一条鱼，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没想到钓鱼还是一件 很好玩的事情。 　　在回来的路上，刘娟发现路边青草上有两条小青虫，刘娟刚想抬起脚去踩死 它，琼梅看见了，她忙拉住刘娟，伤感地说：“不要踩死它，没有一个人能原谅 它，理解它，它简直太可怜了。”刘娟听话似的缩回了脚，叹了一口气，不知怎 么的，眼泪就扑扑扑地流出来了。 　　琼梅见刘娟流着眼泪，说：“你怎么哭了呢？不要哭了，你把眼睛哭红了怎 么办，别人还以为你受了他人欺负呢！”她还说：“你就是爱哭，看你眼皮下面 长着一颗黑痣，也许是经常哭出来的呢！” 　　“别说了，走吧！”刘娟挽着琼梅的手，继续走路。“你真善良，我交上了 你这个朋友，就是最幸福的人！” 　　“你真会开玩笑！”琼梅笑着说。 　　“我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们永远不离开，好吗？” 　　“但愿我们永远在一起！”琼梅说。 　　五 　　回到学校，吴老师把琼梅留下来，让其他几个同学先回家。琼梅心里七上八 下，甚至有一点害怕，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老师可能要批评她了。 　　吴老师让琼梅坐下来，说：“今天好玩吗？有没有收获？” 　　琼梅听得一头的雾水，头微微低下来，不敢去看吴老师的脸，也不知道该怎 样回答。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吴老师的话不容质疑，琼梅只好慢慢地抬起头来， 哇，她又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戴着一幅眼镜，眼镜的后面，那一双眼睛充满慈 爱地看着她，心中的害怕一下子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吴老师说：“我发现你一直 有心事，平常你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能不能告诉老师，让老师也来为你参谋参 谋？” 　　琼梅感到了一种亲切，这种亲切只有在三年前的爸爸才给予过她的，而妈妈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深圳，姑妈一家对她也不是很好，她感到这种亲切远离了她很 久很久，三年来，她觉得自己好孤单，要不是她有几个做同学的好伙伴，她觉得 她早就是一个行之将死的人了，活着，也没有一点意义了。 　　“这样吧，”吴老师说，“你把吴老师当作自己的亲人，有什么心里话，跟 我说说。当然，你不想说也行，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就来找我吧！有些话憋在心 里头难受，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琼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亲人”，多么亲切的词语，她仿佛被笼罩 在一种亲情的氛围之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听她倾诉的人了，而这个人，就 是她现在的老师，就是她现在面前这位亲切的老师。于是，她向吴老师讲述了她 的经历。 　　三年前，琼梅也像所有的小朋友一样，拥有一个幸福的家，爸爸又高又瘦， 待人忠，对琼梅十分疼爱，几乎没有打骂过她，还常常给她讲故事。爸爸妈妈十 分勤劳，一家人生活倒也甜蜜，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家庭的温馨。那时，爸爸还 经营着一个十几亩的鱼塘，每个月里，爸爸很少回家，都住在搭在鱼塘旁边的简 易小屋子里，白天就到外面去卖鱼。爸爸老实厚道，免不了近邻们老爱欺负他们 一家人，就连琼梅在小伙伴们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即便是这样，爸爸妈妈也常常 教育她要学会容忍，不要惹事生非。 　　后来，爸爸生病，而且，病得很严重。就在爸爸病危的一天深夜，妈妈在床 上打蚊子，爸爸突然说：“我好像听见外面有水响，你出去看一下。”妈妈说： “我怎么没有听见，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去看看吧！”妈妈无奈，只好拿了 一根扁担出去了。琼梅和爸爸心里颇为不安。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妈妈的声音： “快来抓小偷呀！快来抓小偷呀！”爸爸一骨碌爬起来，有气无力地对琼梅说： “我出去看看。”附近村民也赶来了，抓住了小偷，爸爸哆嗦地说：“天啊，你 们做小偷的，也不长长眼，我都是快入土的人了，你们可怜可怜我吧！”后来，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偷竟没有被治罪，全家人在家里哭成一团，哭诉着 “老天不长眼，好人尽倒霉”。 　　爸爸因病去世，妈妈也经常被人欺负，说连平时要好的邻居也故意刁难她们 母女俩。妈妈一气之下，把家交给一家亲戚照管，带着琼梅投奔深圳大爹家。大 爹对她倒还关心，大妈就不免有些多心，哥哥对她又十分霸道，有时动手打她。 在深圳读了一年书，然而那里学杂费太高，又没有正式户口，妈妈又把她带回到 内地姑妈家来上学，自己只身一人仍然在深圳打工。 　　在姑妈家虽然比大爹家好一些，谈不上吃苦，可也好不了多少，姑妈姑爷对 她也没有好脸色，姑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要不是看在你死去的爸爸的份 上，我才不会这样呢！”有时她被说得下了眼泪，姑妈又没好气地说：“要哭， 到你爸爸的坟前去哭，不准在我家哭。”她也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她蒙在被盖 里哭了大半夜，又有多少个夜晚，梦见了爸爸对她笑，抱着她一起开心地玩。姑 妈家有只可爱的猫，那可是她在姑妈家唯一对她友好的伙伴了，她把小猫当作自 己的朋友，晚上常把小猫抱进被窝里…… 　　琼梅一口气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她就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了，她接着说： “这三年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念我的爸爸，想念我的妈妈！” 　　吴老师听完了琼梅的叙述，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替她擦干了眼泪，竭力安 慰她：“不要难过，现在你不是有老师，有同学们对你的关心么？你就把老师当 作自己的亲人吧，有什么心里话，你尽管开口说，有什么要求，你也尽管提出 来。”琼梅更难过了，妈妈在遥远的繁华的深圳，不能像吴老师这样关心她，她 的泪水就像泉水一样，流个没完。她又感到十分的激动，吴老师这么关心她，让 她感到三年来没有过的温暖，让她三年来还从没有一次说过这么多话，而且每句 话吴老师都在认真地倾听着。 　　六 　　一个星期一的早晨，天下着小雨，琼梅和往常一样，早早地吃过早饭，带上 雨伞，和刘娟、刘小琴一块儿来到学校。教室里已经有了二三十来个同学了，他 们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琼梅凑上前去，知道他们议论的大概，杨建蓉没有来上 学，她爸爸不让她读书了。 　　不知是谁把消息告诉了吴老师。吴老师走进教室，对大家说：“杨建蓉没有 来读书，谁愿意和我一起去请她回到我们的班级中来？”没想到大家争先恐后地 举起手来，并高叫着：“我！”“我！”吴老师说：“那我们一块儿去，一定要 把杨建蓉请来。”“好——”全班二三十个同学一窝蜂地跑向密密的雨帘中。琼 梅也和刘娟手拉着手一起跟在吴老师身后。 　　来到杨建蓉家，她的爸爸坐在一旁，抽着叶子烟，妈妈坐在灶后面烧火，低 声哭泣，杨建蓉却跪坐在堂屋地上，哭着。吴老师走上前去拉起杨建蓉，说了几 句话，就和她的爸爸说话去了。琼梅和同学们一起围着杨建蓉，一边安慰她，一 边收拾起她的书包，琼梅还帮她擦干了眼泪，拉起她的手，低声对她说：“别哭 丧着脸了，我们等着你读书，缺了你，我们这个班集体就不完整了。”刘娟也拉 着她的另一只手，劝慰着她。杨建蓉看了看琼梅，又看了看挤了一屋子的全班同 学，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琼梅说：“哎呀，叫你别哭了，走吧，快 上课了。”大伙儿簇拥着杨建蓉，看了看杨建蓉的爸爸和吴老师。 　　这时，杨建蓉的爸爸站起来，他对吴老师说：“难得你们这么关心我们家建 蓉，让她读书去吧。”同学样一下子惊呼起来，拉着杨建蓉又一起返回学校。 　　在学校里，杨建蓉给大家讲起了事情的缘由。在她五岁那年，她家里添了个 弟弟建波，从此，爸爸妈妈就对她不那么好了，只要弟弟有一点不如意，她就要 挨打，她也记不清挨过多少回打了。现在，每天下午放学回家，爸爸就叫她割兔 儿草，喂鸡，天黑了还不准她点灯做家庭作业，早上起来还要割一背兔儿草。今 天就因为兔儿草没有割够，在爸爸骂她时顶撞了爸爸，爸爸就叫她滚，不让她去 读书，大骂了她一顿。 　　琼梅听了杨建蓉的哭诉，都哭成了泪人儿，她简直不敢相信，平时真诚善良 的杨建蓉还有这么多的痛苦。待杨建蓉说完，琼梅就举起了手，她对吴老师和全 班同学说：“我们大家一起帮助建蓉吧，每天每个同学割一把草，收拢来就有一 两背了，好让建蓉有时间来读书，做作业！”琼梅的一席话，让大家不约而同地 鼓起掌来。在大家的商议下，班里很快就组建了一个帮助小组，大家自然推荐了 琼梅任组长。 　　从这以后，大家都在积极行动起来，每天上学时就带来一大把青草，琼梅就 负责收集，然后每天下午又由琼梅、刘娟、刘丞、宋贤锋一起送到杨建蓉的家里。 琼梅看到杨建蓉每天能开心地走在同学们中间，她心里乐开了花，她仿佛觉得这 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而这份快乐又是吴老师给她带来的。她想她要把这件事一 直做下去。有一天，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吴老师，吴老师一阵惊喜：“好啊，也 算上我一份，助人为乐是一种美德。琼梅，你很善良！”琼梅笑着跑开了。 　　七 　　这一年的冬天，气候格外地寒冷，可在琼梅看来，她这个冬天却感到十分的 温暖。 　　有一天下午，为了参加中心校举行的体操比赛，吴老师正组织学生们训练， 琼梅也被编进了体操队。风呼啦啦地吹，不一会儿从天上还飞来了星星点点的雪 花，随风飘舞着。吴老师鼓励着他们要坚持，继续给他们纠正着每一个动作。当 天晚上，就下起了一场大雪。这是琼梅第一次见到的大雪。 　　第二天，雪停了，到处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美丽极了。琼梅踩着厚厚的积 雪来到了学校，吴老师带领着他们赏雪景，堆雪人。琼梅和刘娟一起，把大堆的 雪堆积在一起，堆成了老师的模样，小心翼翼地修饰雪人的每一个外观来。她还 用一截竹条编成了一幅眼镜，戴在雪人的眼睛上。琼梅向四周看了看，就她和刘 娟一起堆的雪人最大，又最成形。她把吴老师拉过来，参观她的雪人，吴老师翘 起了大拇指，直夸他真能干，夸得她心花怒放，吴老师还说她可以去当一个雕塑 家了。她心里又是一阵激动，也只有吴老师才会经常这样表扬她。 　　一个雪弹飞来，砸在了琼梅堆的雪人身上，一下子就砸了一个大窟隆，她扭 转身一看，许多同学打起了雪仗。不好，吴老师身上中了许多雪弹。她不由自主 地抓起了雪团，参与了战斗，也把雪弹投向了吴老师。吴老师的动作可快呢，抓 起一团雪向着进攻来的同学撒去，边战边退，最后吴老师因寡不敌众，躲进了屋 里，连连向他们求饶。一会儿，吴老师又出来了，重新组织起雪仗来，直打得天 昏地暗。 　　下午，吴老师给同学们讲了几个故事，琼梅听得入了迷。其中一个捧着空花 盆的孩子被国王选中了太子，还有一只仙鹤化作一个美丽的姑娘织布换钱来报答 一对老夫妇的恩情，让琼梅感动不已，她觉得人生最美丽的就是诚实和善良了， 只有诚实善良的人才会有好报，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想着想着，琼梅的眼里 就流出了泪水，她不想让吴老师和她的同学们看见她流泪，就埋下头偷偷地擦干 了泪水，可是，泪水再次从眼眶里涌出来。“哎，我的幸福在哪儿呢？”琼梅叹 息道。 　　八 　　一转眼，这一学期就结束了，明日就开始放寒假了。想起今天的情景，琼梅 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过万分。开家长会了，在她印象中就好像只有她没 有家长来，想着她的同学们都生活在一个个快乐幸福的家庭，她羡慕得要死，有 时也生出几分妒忌来。前几天就给姑妈说开家长会的事，却被姑妈悉落了一番： “想得倒美，我的活路哪个给我做，帮不上我的忙还要我给你去开家长会。哼， 你叫你妈回来给你开家长会吧。”琼梅当时就躲进睡房里偷偷地哭了许久。看到 别的同学都是家长高高兴兴地带着孩子，她简直觉得她自己是世界上最孤单的孩 子了，心里的滋味难过得没法说。 　　唯一让琼梅感到安慰的是她的语文成绩考了96分，在班里是第一名，居然把 以往雄居第一名的谢小琴甩在了后面，她的好朋友刘娟占第四名，考了94分。她 的数学成绩考得稍差一些，只得了90分，总分排有了谢小琴的后面，居第二名。 这在她读书以来获得的最好成绩。当她走上讲台，从吴老师的手中拿过成绩通知 单和试卷时，她又一次地看见了吴老师的眼睛，那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嵌在那张 慈祥的，略带微笑的脸上，依旧是那样的慈爱。她已习惯了吴老师的那种眼神， 仿佛那眼神带有一种磁性，牢牢地吸引了她，让她有了一种亲人的感觉。 　　这一夜里，她又失眠了。也的眼里总是晃动着吴老师的身影，吴老师找她谈 话，给她辅导功课，对她倍加关爱，就像电影镜头一样，一一闪现在她的眼前， 她感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父爱，这是在她父亲死后的几年里不曾奢望过的，现在吴 老师却以他博大的胸襟接纳了她，不是父爱胜似父爱。她感到了一种甜蜜的幸福， 她把这种幸福化为学习的动力。她是多么地爱学习呀，可是在以前，她又总是对 学习有一种恐惧感，拿起书本走进课堂，就像走进了死亡的胡同，无以自拔。而 今，她居然又重新找回了学习的感觉，喜欢读书了，一读起书来就有一种忘我的 感觉，一读起书来，耳边就响起了吴老师那亲切的声音在她的感觉中，她已把吴 老师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她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之中，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吴 老师对她的那份胜似父爱的关爱。 　　快过年了，琼梅看见别的小朋友穿上了新衣服，姑妈也给了哥哥和姐姐买了 新衣服，就没给她买，她知道她是享受不到这份情意的，她的心里感到空虚极了， 独自一个人走在半边去掉泪，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家， 自己从前那充满幸福和快乐的家，每到过年时，爸爸妈妈都会给她一个意外的惊 喜，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到好玩的地方玩上一天，晚上总是在爸爸或妈妈的怀抱 里，听爸爸妈妈讲故事，让爸爸妈妈教她唱歌。然而现在什么也没有，住在姑妈 家里还经常挨骂，遭白眼，她觉得自己就是那荒野中的一棵小树，经历风吹雨打， 又经历严霜的侵袭，枝条有气无力地耷拉着。此时她觉得她唯一感到慰藉的是遇 到了吴老师，在吴老师的关心帮助下，她不再感到寂寞，她的学习成绩也大大的 向前迈了一步，她想给远在深圳的妈妈写封信去，把她的这些经历告诉妈妈，可 是她又不知怎么写，每次提起笔来，叹口气，又放到了一边，她内心矛盾极了。 况且，她还不知道妈妈的具体地址，即使信写好了，在深圳的妈妈又怎么能收到 她的信呢？有多少次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泪水打湿了枕巾。 　　整个春节里，琼梅就一直在忧愁中度过的，去年的春节里，妈妈还回来过一 次，让她多少能感受到一点过年的气氛，可在今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妈妈就是 没有回来，她的心儿天天飞向那遥远的深圳，飞到妈妈的身边，只在妈妈才能给 她亲情，才能给她快乐。每每忧愁至极，她又会想到吴老师，吴老师那熟悉的微 笑就在眼前闪现，那亲切的话语就在耳旁响起。 　　琼梅就这么地在忧愁和想念中，度过了这一个无聊的寒假。 　　九 　　新的一学期又过了两周。有一天，吴老师给同学们说要办一个文学社的事， 办文学社就是要鼓励同学们多观察，多思考，多读书，多写好作文。琼梅听了这 个消息，心里激动万分，她隐约知道，吴老师是一个作家，诗人呢，她也常常在 心里头想着要是让自己也和吴老师那样写出一篇篇好的作文印在报纸上，书上， 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文学社很快办起来了，文学社就叫“小星星”，大家 推举曾琼梅为首任社长。琼梅挺为难的样子，她把目光投向吴老师，她看到了吴 老师那充满关爱和信任的目光正瞧着她，她的内心起了波澜。她爽快的承担起了 社长的职务。她想她既是社长了，她就要写出一篇最好的作文来。 　　琼梅就在为她的这篇作文发愁，吃不香睡不香的样子。到底写什么呢？她不 由自主地想到了三年前的爸爸，爸爸常常带她出去游玩，爸爸还让她骑在自己的 肩上，那样子可神奇了！爸爸总有说不完的故事，每次说完了故事还要考考她。 爸爸对她很好，在她的印象中，爸爸几乎总是把微笑挂在脸上。可是，爸爸再也 不会给她微笑了，她再也听不到爸爸给说故事了。三年了，三年的时光好漫长啊， 爸爸已经离她太遥远了，爸爸什么样子，她也觉得已经陌生了。哦，对了，到现 在惟一给她父爱般关怀的就只有吴老师了，有时，她还觉得吴老师所给她的关心 比爸爸还要多，还要亲切。于是，她拿起笔来，就写下了“我的老师”这个题目。 　　琼梅用了三个晚上来想怎样写吴老师，她绞尽脑汁地想啊想，想了关于老师 的十几件事，都是发生在这半年多里吴老师关心她的事，她还想到了吴老师对工 作极其负责任，一走上讲台就很严肃的样子，讲起课来很生动，一点不让她们感 到拘束和压抑，可一下课，吴老师就和她们玩在一块儿，就像一个大哥哥似的， 丝毫不让她们感到一点紧张。琼梅尤其想到了吴老师对她的关心，自从爸爸去世 后，她从吴老师的身上看到了一点爸爸的影子，吴老师对她可是无微不至地关怀。 她仔细地对她想到的这些事进行了筛选，然后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匆匆地写好 了这篇作文。落下最后一个字，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独立完成的这篇 作文，满意的笑了。 　　星期天里，吴老师让琼梅到学校里去修改作文。到了学校，琼梅才发现还有 谢贤杰、李小述、谢小琴、谢建英等几个同学。吴老师说，他们几个同学把作文 好好修改一下，准备参加由《小学生作文选刊》杂志举办的全国小学生文学社作 文大赛。啊，参加全国作文大赛，想都不敢想的事，琼梅听得有点像在雾里一样。 接下来，吴老师就对她们的作文进行了辅导和修改。 　　吴老师对每篇作文都精心地指点，给她们讲怎样选材，立意，小到一个词， 一句话的推敲。她们几个同学轮流修改，给吴老师看，听吴老师的指点。谢小琴 写的是学校，吴老师还带她到学校各个角落仔细地观察。轮到给琼梅辅导时，吴 老师让她自己读读作文，一边读，一边给她分析哪些地方写得好，哪些地方写得 不够好，需要修改，而每次吴老师都要问她自己觉得还可以怎样写才会更好一些， 然后跟她一起讨论。最让琼梅感动的是，吴老师为了给她们辅导作文，有时连端 在手中的饭都冰凉了，一连三个星期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到了第四个星期天的下 午，吴老师就叫他们把修改好的作文誊写好，说是准备寄出去了。琼梅的心儿就 充满了向往，仿佛她写的作文获得了全国大奖，她还想，这不全是她的荣誉，还 有吴老师的一份呢。 　　十 　　琼梅这几天里，老是发现胡甫春同学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想一定是胡甫春遇 到了不顺心的事了。下课后，她走到胡甫春的座位上，拉起胡甫春一起玩。可是 胡甫春很难为情地说：“你们去玩吧，我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甫春，你有什么心事，和我们说说吧，我们帮你。” 　　胡甫春忽然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泪花花地望着琼梅。琼梅向她点点头， 说：“说嘛，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说出来，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 　　胡甫春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放学后，琼梅又把胡甫春拉到一旁说：“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你把我们看 作是你的姐妹好了，真的！”说着，琼梅冲她使劲地点点头。 　　胡甫春的眼泪又出来了。琼梅从衣包里掏出一块卫生纸，帮她擦干了眼泪， 说：“你不要老是哭呀，掉眼泪的，这能解决问题吗？请相信我们大家都会帮你 的！” 　　“我，我妈病了，家里秧苗还没插下去，爸爸又不在家。”胡甫春说完这句 话，就走到一边去了。 　　琼梅望着胡甫春的背影，难过得哭了。 　　第二天，琼梅先跟刘娟商量，想组织几个同学星期天帮助胡甫春插秧。刘娟 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于是，她们分头去组织了班里的同学。到了星期五，就有 十多个同学加入了她们这个队伍。 　　星期天，她们一起来到了胡甫春的家。胡甫春正准备出门去插秧，她看来了 十几个同学，一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琼梅走过去，拉着胡甫春的手说： “走，我们一起去插秧。” 　　她们刚下田插了一会儿，没想到吴老师也来了，吴老师走到田边就叫起来： “曾琼梅，这么大的一件事也不告诉老师，你是在进行地下党的秘密活动啊！”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都一起招呼着：“吴老师！” 　　琼梅说：“吴老师，本想跟你商量的，但又一想，这是我们自己的事，就没 给你说了。” 　　“嗬，你也太小瞧人了吧，你们的事，就没有我的一份？”吴老师又转向胡 甫春：“胡甫春，你有什么困难，要给吴老师说，或者和同学们说说也可以，不 要一个人扛着，啊！”说着，吴老师挽起了衣袖，脱了鞋子，跟着下了田。 　　胡甫春忙说：“吴老师，你别下来。” 　　“没什么，大家一起加油啊！大家比一比，看谁插得端，插得快！” 　　“好！” 　　不到中午，她们就插完了，上了田，大家洗了脚，穿上了鞋。胡甫春叫大家 回去歇息一会儿，吃了饭再说。琼梅走过去，对胡甫春说：“你快回去照顾你妈， 这是同学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说着，琼梅从衣兜里掏出一把元票， 角票，吴老师也从衣包里摸出二十元，递到胡甫春的手里。胡甫春激动地说： “吴老师，琼梅，谢谢你们，谢谢同学们！”琼梅笑了笑，说：“没什么，快回 去吧！”吴老师也说：“谁没有个困难呢，快回去吧。以后你有困难，你就直接 找我说，或者跟曾琼梅说。”说着，吴老师和琼梅她们各自回去了。 　　十一 　　四月二十三日，琼梅怎么也没有想到，远在深圳的妈妈突然来到了学校，来 到了她的面前，把她搂在怀里。琼梅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盼了一年多，终于妈 妈出现在眼前。一年多的时间，她就这么在盼望和想念中度过的，一年多的时间， 在她看来，是多么地漫长啊，她仿佛是在数着日子，一天，两天……啊，妈妈， 终于看到你了。显然，妈妈比一年前老了许多，头上依稀有了白发。看着妈妈， 琼梅又是惊喜，又是心酸：妈妈才三十多岁啊，三十多岁就有了白发。“妈妈， 你可别再操劳了。”琼梅不禁在心里说着。 　　妈妈对琼梅说，这次回来是专程接琼梅的，回到南充的新家，她要琼梅和她 一起过日子，不再把琼梅丢得远远的。妈妈还说，她也是在天天想着女儿，天天 在数着日子，那种日子总让她心痛，让她没法过下去了。 　　琼梅听到这个消息，犹如当头挨了一捧头，感到十分突然，也不知是怎么回 事的，琼梅是多么想妈妈呀，可妈妈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要 走的意思。在她读书以来，尤其是爸爸去世这三年多来，她从吴老师身上不仅仅 感受到了老师对她的关心教导，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了的父爱，而且班里还有几 个和她知心的姐妹，如果真要说就这么跟妈妈走了的话，她真有点舍不得。琼梅 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知道作何打算。琼梅难过得只有在心里哭。 　　妈妈见到了吴老师，说明了来意。吴老师也没有说什么，只有放下心里的割 舍，是啊，近一年来，他就把琼梅看作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小心地呵护着她，以 抚平她心灵的创伤。琼梅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听话而又善良，然而，在孩子心中， 更割舍不下的是母爱，就让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也好。可是，琼梅只是哭，在 他们面前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说走，也不说不走。妈妈也感到了孩子特别尊敬她 的老师，因为深厚的师生情谊而让孩子心里难过，难以让孩子作出决定。于是， 她和吴老师商量，让琼梅好好想想，让琼梅冷静一下，让琼梅自己作出决定。吴 老师拍拍琼梅的肩，对她说：“决定权在你手里，但吴老师希望你好好想想你妈 妈的感受。”说完，吴老师和妈妈握了握手，因为他要到县上去参加自考，就匆 匆地走了。 　　这个晚上，琼梅又失眠了。一年来，吴老师对她的教育，对她的关心，一一 地在她的眼前闪现，让她感到了一份厚重朴实的父爱般的温暖，母亲突然回来， 就要接她走了，就要让她再一次远离这难得的父爱，她心里的这痛啊，化作泪水， 不断地从她眼里涌出来。然而，长时间的不在妈妈身边，妈妈心里也是无尽地思 念和不安哪。妈妈为了自己也吃尽了不少苦头，操碎了心，头上渐渐有了白发， 额角渐渐爬上了皱纹。泪水啊，为什么此时总是流不尽呢…… 　　第二天，妈妈问琼梅有什么打算，琼梅又哭了。妈妈的眼里也含着泪水。再 次问她愿不愿意跟她一块儿回南充的新家，琼梅只是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妈妈就带着琼梅到学校办了转学，准备走了。走出校门的一刹那，琼梅的眼 泪又涌出来了，她想这一步走出去，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这里来呢？走出几 步路，她又回头看了看这熟悉的校园，心里默默地说：“再见了！再见了！亲爱 的母校！亲爱的吴老师！亲爱的同学们！”突然，在她眼前，全班的同学，还有 其他班的老师和同学站在她的面前，为她送行。刘娟跑过来，抱着她的双肩，哭 了，两个孩子抱在一起，足足哭了十几分钟。夏艳也来了，刘小琴也来了，更多 的同学都来了，大家眼里都闪着泪花。她们一一送给琼梅一些纪念品。琼梅已是 个泪人儿，妈妈拉着她，给同学们招了招手，含着眼泪走了。琼梅一步一回头， 眼前母校的影子越来越小了，直到在眼前消失。她扑在妈妈的怀抱里，大声地哭 了出来。妈妈用双手抚着她的头，哽咽着说：“女儿，别哭了，啊！我们该上车 了！” 　　十二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琼梅才从梦魇般的日子里醒过来，内心的伤痛也渐渐地 淡了，然而她对吴老师，对她的那些亲密的伙伴们的思念却与日俱增。在一个星 期日，她拿起笔来，给吴老师写了第一封信，信中写了她的无尽的思念，也写了 她现在的情况。琼梅的新爸爸对她也很好，在新的学校里，她又结识了新的伙伴， 她的学习成绩也有了小小的进步。她写着：“老师，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师。 每当我想起你来时，我就会加倍地努力地学习，为了你对我的关爱，我没有别的 选择！老师，我每个夜晚都在做梦，都会梦到你，你还是那样微笑的样子，戴着 一副眼镜，我从你的眼镜后面，看到了我日思夜想的那份亲切，这份亲切，每时 每刻都伴随着我对你的思念。”她写着写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扑扑的 掉下来，不时掉在了信纸上。 　　她又给刘娟写了一封信，回忆了她们在一起生活的那段快乐的时光。她又给 全班同学写了一封信，写了她对这个像家一样的班集体的想念。几封信带着她的 梦，寄给了远方的母校。 　　不久，她就收到了吴老师寄给她的一个包裹，里面有一些书，还有吴老师给 她的信。吴老师在信中说到，他也一样，时常想着她，并且她的座位一直给空着， 一直给留着。每天上课，就仿佛看到了她坐在了那个位置上认真听课，认真做作 业。吴老师还告诉她，她的作文《我的老师》在全国小学生文学社作文大赛中获 得了一等奖，还希望她以后多读书，多写一些好作文。琼梅又一次想起在几个月 前，每个星期天里，吴老师整天整天地给她们辅导作文的情景。她想，她的作文 能获奖，还有吴老师的一份呢，这个一等奖，凝聚了吴老师的一番心血呢！ 　　收到信的这一晚，她早早地入睡了，她睡得很香，很快便进入了梦乡。梦里， 里老师又带她们做着游戏，整个校园里荡漾在一片笑声之中……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