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freedns.us)(xys-reader.org)◇◇   温暖的心就是天堂   作者:默寒   一   北京的三月,绿树成荫。季节越来越暧昧,走在熙攘的街头,空气中变幻不 定的温度磨砺着秦烁渐已麻木的触觉。站在窗前,秦烁以为阳光应该很暖和,走 进阳光里,却发现风很冷,不那么硬,却仍然料峭。   秦烁在春日的阳光里穿越城市,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城市的色彩零乱的 缤纷着,毫无生气地在混浊的空气里呆滞。   在这样的日子里,秦烁过着神仙般的生活,他以为这样的光阴能持续三百年。 直到有一天,平静的日子戛然而止,其后的岁月里秦烁就再也不是秦烁了。   一个阳光不错的季节,秦烁曲线的行走方式给他带来了一些灾难,背后一辆 自行车出其不意地架起了他的右手。秦烁被带了一个趔趄,然后看到一个穿白裙 子披长发的女孩子向一棵树冲去。她无效地挣扎了几下,然后慢慢地倒了下去。 秦烁迟疑了一下,赶紧上前扶起她和自行车。她满脸通红,天鹅一样地颈项低垂 着。秦烁捡起地上散落地书本,一个练习簿上有个小女孩拈着一朵蒲公英在吹, 上面写着:中文系3班舒昕。秦烁把书本递给她,她终于抬起头,冲秦烁抿嘴而 笑。   “你是秦烁吧!”   “你怎么知道?”   “在学校我经常看你踢球,那种感觉很棒,我喜欢。”   这也难怪,秦烁除了时不时有小文上报外,最大的嗜好就是踢球,他喜欢球 场上那种你追我赶的拼搏精神,那种蓬勃向上的青春气息,以至于许多认识他的 朋友都说他疯了。   秦烁经常会受到舒昕她们那个狗屁文学社的邀请,说去给她们进行什么文学 辅导。其实,在秦烁眼里,她们的文学社确实糟糕透顶了,整个文学社一盘散沙, 组织部成员勾心斗角,相互倾轧,请客,送礼物,拉拢选票,俨然一个腐败的小 社会。令人心寒的是,一个拥有几十位成员的文学社,在近段时间内,竟没有一 位同学在校外报刊上发表过一块“豆腐块”。这种窘状一直持续到大二第一学期 快要结束的时候,她们的写作水平才提上去,拿出了优秀作品,这主要是秦烁的 大力辅导。在他看来:只要不让年轻时候的理想随着岁月飘逝,永远铭记在心, 永远为之奋斗,理想就总会于某天实现。   二   可能是秦烁和舒昕在学校见的面多了,才使他们有了共同语言,谈得特别开 心。从舒昕的眼神,秦烁读到了可亲,也读到了两个人的心跳。你好斯文哟,舒 昕说,拍着秦烁的肩,一脸的笑意。枕着欢喜,秦烁看到白白的齿,朗朗的笑。 你怎么知道?秦烁说,扮着傻。呵呵,看你这样子,早知道你傻傻的了,舒昕又 在笑秦烁。那种感觉真好,像女的对男的说讨厌一样好听。   就这样他们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秦烁对待舒昕就像珍宝一样,他喜欢她 的名字,就如同喜欢春天那样,那是一个生命力很强的季节,他经常会在这个季 节里看燕子的飞翔,追逐燕子飞翔的每一个痕迹。当然也会想起一个叫舒昕的女 孩,一个如荷花般高贵、梨花般清秀、梅花般傲骨的女孩。   他们喜欢到海滩走走,因为那里可以放松自己。秦烁踏着涛声,光着脚丫跟 着舒昕走,沙滩上留下了两个人的足迹。海风阵阵,吹乱了头发,却吹不乱秦烁 的思绪,他渐渐感觉到舒昕很有情调,很幽默,富有情感。那是一只海蜇,白白 的,大大的,虽然死了,但弹性看起来蛮好,他们就把脚丫踩在上面,试那家伙 的弹性。很爽耶,舒昕说着,笑了。很少听一个女孩说爽字的,秦烁第一次想笑, 笑舒昕的开朗。舒昕应该不是婉约派的,秦烁想,看着舒昕把脚滑来滑去。整个 人站上去吧,秦烁说,看着舒昕蛮高的兴致。舒昕果真站了上去,刚上去,就摇 摇晃晃,还说感觉好好耶,又叫秦烁也站了上去。秦烁不能抗拒,顺过舒昕伸出 的手,也站了上去,果然感觉很爽。   可爱的问题来了,舒昕问秦烁感觉如何,秦烁说好好啊,舒昕就笑,说秦烁 好傻,秦烁不能理解,笑了笑,还真傻傻的。那边有小鱼,帮我捉住它,舒昕说 着,用脚丫扬起了一片水花。秦烁听了摇摇头,但看着好玩,也就用脚丫扬水的 方式哄舒昕开心。没想到,这招够灵,居然也扬起了大片的水花,还带起了活生 生的小鱼。两个人狂按上岸的小鱼,一边大喊,尖叫着。那时的秦烁,真的有了 些许放纵,是大海,让秦烁彻底释放。情感,在升华,在秦烁的手按住舒昕的手 的时候,空气停顿了一下,四目相投。但舒昕是多么聪明的女孩啊,在秦烁略感 犹豫的时候抽出了手,连同掌心的鱼。可以摊开你的掌心么,舒昕问秦烁。秦烁 正想回答,舒昕就不由分说地把鱼和沙一古脑塞进秦烁的手,笑着说秦烁好笨, 好笨。多么可爱的女孩啊,在舒昕的身上,秦烁寻到了真正的爱情。   风,仍在吹,带走所有的郁闷。他们边走边聊,边聊边走,从学习,到爱好, 从爱好,到人生,他们谈到了对恋情的看法。嗯,你是怎么看待大学恋情的啊, 舒昕给秦烁出了个难题。哦,我啊,秦烁笑了笑,当然是希望通过异性来了解自 己了,尝试一下也未曾不好,呵呵,你说是不?秦烁说着,看着舒昕,轮到舒昕 说话了。但舒昕悬着,不答,女孩嘛,害羞,可以理解,正想着转换话题,舒昕 说了,是秦烁绝对赞成的话:只要是真心的,就值得珍惜。说得好,说得好,秦 烁鼓起掌,第一次,为一个女孩而鼓,因为,舒昕说出了秦烁的心跳。那是一个 可以谈心的女孩,秦烁想,任海风吹乱眼神。   三   大学的生活是苦闷的生活,以至于许多同学都认为在外上大学久了就觉得生 活挺没意思,他们每天上课睡睡觉,课后打打牌,周末喝喝闷酒,看看通宵电影。 而秦烁却 “钟情”于自己的文学创作,许多时候喜欢独自一人在黄昏中从校园 这头走到那头,寻找自己的灵感,有时还会在萧瑟中轻唱着《至少还有你》,这 是首快乐的歌,天真的歌,思念的歌,像山上的泉,像一只麻雀随意的啁啾,或 一只燕子无忧的呢喃。   每当考完试后,秦烁他们就要拼命地踢一场球,然后到酒吧里头玩命儿似的 往嘴里灌酒,一个字“爽”。很贵的那种酒是喝不起的,而且要喝很多,所以他 们从啤酒喝到白酒,从贵的也不过10来块的白酒终于降到了2块5的红星二锅头, 秦烁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可是没法不喝,因为他面对的是两位山东汉子,他 们豪爽到了最后只有一个字:喝!   音像里飘出了光良的那首《你要的幸福》,很熟悉也很清明,不是炽热,更 不是寒冷,不是柔情,更不是坚韧和刚毅,而是温暖,散发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光 芒;还有安详,那种柔柔的,带着点热气的暖风,可以透过你的毛孔,一直暖到 你的心房中去,就像有一只温暖软绵的手,托着你的心叶在抚慰,这时,你的所 有思绪都不需要,就这样一直沉浸,沉浸到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天,舒昕的兴致一直不高,肯定是因为下午秦烁他们输球了心里不痛快, 秦烁才懒得管她,继续喝他的小酒。舒昕也火了,凭什么就得一直绕着秦烁转呀, 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   到后来他们回家的时候是用步颤儿的,说是为了醒酒。舒昕扶着秦烁,秦烁 迷迷糊糊地问舒昕喜欢他这样吗?舒昕说你胡说什么呢?好好走路,看着点儿脚 底下别不留神咱俩都瘫那儿。秦烁停住脚步扭过来一把搂住舒昕,嘴里一股特重 的酒味儿,估计真是喝高了。   舒昕说你干吗?要吐别往我身上吐。舒昕心里没有比这会儿更高兴的了,她 简直是乐飞了,她听见自个儿的心哼着小曲儿欢快着呢。她多想跟秦烁就这么搂 一宿啊。秦烁说真的只喜欢舒昕,从大一就知道肯定会喜欢她。   舒昕愣着,她真的害怕这是一场特美的梦,她怕一动梦就飞了。秦烁的头狠 狠压在舒昕的肩膀上,她闻到了秦烁头发里海飞丝让太阳晒过的味儿,真香。   舒昕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就突然发生了!她以为她昨天肯定是烧香的时候不 留神多拿了几根,后来才想起来她什么时候求过菩萨了,烧什么香啊?舒昕真的 这么以为,她真的以为秦烁可能在明天就抱着吉他到她家楼下给她唱歌就像电影 里一样。她真的以为秦烁可能在以后就只能跟她在一起。   舒昕的脸烫得跟麦当劳刚出炉的汉堡似的连她自己都受不了了。她真的以为 自己就是秦烁的公主了。   四   舒昕很早起来帮秦烁把脏东西打扫了,秦烁是那种喝酒时可以硬挺,脸不变 色心不乱跳的那种,酒过了三旬、五旬、七八旬还在叫嚣,但是一般第二天的结 果就是直挺挺硬邦邦半躺在床上做近乎瘫痪状,决不夸张,脸色是那种极其难看, 后脑勺痛得想把脑袋劈开。开始心里暗自发誓,奶奶的,下次绝不喝酒了,绝不 喝了,太痛苦了。可是到了晚上……秦烁真的开始特理解为什么那些染上毒瘾的, 为什么那么难戒掉,大多数人骨子里挺能饶恕自己的,所以越陷越深。   舒昕坐在秦烁床边,摸摸秦烁的额头,冰凉,摸摸秦烁的双手,冰凉,翻了 翻秦烁的眼睛,瞳孔近乎散大,然后说了句:“你还活着?”   秦烁说,我自然还活着。   其实,在秦烁看来,大学的酒是清贫的,易醉的,五彩斑斓的,跳跃的,荒 唐的,暧昧的,甚至血肉模糊的。秦烁的处女打就是和几个喝多了的小子对干上 的。那天晚上,秦烁饿了,想到校门口找点烧烤吃。不想在学校里的一条路上转 弯时走过两个混球,一个矮胖子走过来就故意撞了秦烁,可爱的秦烁,还以为是 什么老乡老朋友和他开玩笑,微笑着回头打招呼,可结果却在电闪雷鸣间就结结 实实给挨了一拳,正中眼眶。秦烁一下感觉到了隐形眼镜要掉了出来,马上想去 接住,可是手捂过去的时候,已经掉了,奶奶的,最恨吃黑拳了,于是一场血战 在秦烁一半是透明一半是模糊的视线中开始了。   只挨了头一拳,那矮胖子就再也没占到便宜,先是秦烁顺手从地上拣起一块 挺大的石头,对着他就砸过去,他一躲,还是砸在了身上,肯定很痛。他比秦烁 矮许多,所以冲过来就被秦烁右胳膊夹在腋窝下,左拳对着脑袋一通乱打,不过 他喝了酒,蛮力也很大,况且胖,几次挣脱。他的拳头几次呼啸着过来,秦烁虽 然两眼忽明忽暗,居然躲闪依然很快,没有中一拳,最后扭打在了一起,两只手 都去按他的脑袋去了,他的肩膀就露了出来,没穿衣服,可真是一身贼肉,妈的, 老子可不能让你好受,于是连牙也用上了,顿时肩膀上血肉模糊。秦烁却像吸血 鬼一样狞笑起来。不过没想到,斜地里那个 一米有八的家伙,一下子就把秦烁 推倒在地,被两个人乱盖了几拳,秦烁还是很倔强地站了起来。这时候,上很晚 自习的Mary看到我们打架,叫来了一帮子同学,学校保卫也赶过来了,狗日的, 那群鸟人落荒而逃,追出校门,也没寻到。   也没什么战斗成果,秦烁损失了隐形眼镜,衣服还被弄烂了,那件班尼路的 T恤彻底报销了。唯一郁闷的,打了半天,对方是什么鸟人都不知道,而且也不 知道为什么要打,如此莫名其妙,就知道和几个酒鬼混战了一场。   后来事情不了了之,学校保卫知道也只是对秦烁表示了同情,说太晚不要出 去了,无语,明明在学校里发生的。官僚得很呀!不知在保卫个什么?几个显然 营养不良的退伍士兵保卫着这所最市中心的工科院校,每天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 眼,不过能怪他们么,一个月只有500左右,为谁拼命呀?领导一顿就要吃掉上 千元的票子,还是合理消费。哎,社会乱套了。   五   就要大学毕业了,舒昕想到自己实习的那家公司刚好在招兵买马,因老板赏 识她的才能而被录取,她的心一下子飘飞起来。   舒昕拨通了秦烁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舒昕的心莫名有些惆怅,虽然,她 信任秦烁不接电话肯定另有其因,在感情上,她一向充满自信。   然而对于秦烁来说,确实因为一些琐事忙得晕头转向几乎连喘息的工夫都没 有。当终于可以静静地坐下来梳理心情的时候,他失望地发现他和舒昕之间的心 灵感应竟飘得无影无踪。起因就是秦烁毕业后的工作。工作性质决定了秦烁在不 同的地域之间长期奔波,和整日厮守是根本无缘的。   晚上,舒昕的手机响了,是秦烁的电话。舒昕还没开口,秦烁就一个劲地解 释,因为忙于各种事务,忘了带手机等等,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大通,唯怕舒昕不 原谅他。   好久,舒昕才说:“我想好了,毕业了就去实习的那家公司上班。”   秦烁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种很低沉而抑郁的声音:“哦”了一句,就再也没有 说话。忽然,这空气不再有欢乐,却多了点沉默的味道。舒昕的家住在南方的一 个美丽城市,父母只有她一个女儿,从小就宠爱有加。她实习的那家公司也是其 父母托熟人给找的。   舒昕对秦烁说:“以后你也别做这样的工作吧!”   秦烁摇头:“我学的是地质工程专业,还能干什么呢?”   舒昕不悦。舒昕不悦就不好再说什么。   六   转眼间,到了深秋。到处一片枯黄,秋风收拾着满地的枯草,残留着萧瑟和 凄凉。   那天,秦烁从千里迢迢的北方来到南方,就为了看望舒昕。他怀着阳光般的 心情来找舒昕,他的心一下子跳动起来,激动的快要蹦出胸口。   秦烁很远就看到了舒昕,他呼喊一下……舒昕用眼瞬间一瞥,漠然地转过头 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秦烁的心头一阵疼痛,男人特有的尊严瞬间被击落得荡然无存,不敢上前, 转身,再也没有任何牵强的理由,安慰内心。   好静,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秦烁的脚步像蜗牛般沉重,不知道该到 哪儿。好一会,舒昕才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舒昕看到秦烁的脸色不好,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对不起啦!刚才那么多朋 友在,我一时慌张,就没理你了。”舒昕突然埋怨起秦烁:“谁叫你来了,都不 告诉我一声。”   这一刻,错的好像是秦烁。秦烁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眼光看着舒昕,像是六月 的雪,迷惑难解。   为何会慌张?秦烁这才知道,原来舒昕一直不敢在别人面前承认他的存在, 他们的爱情,那种隔远的爱情,一如隔日的茶,不温不热,清淡无味。   秦烁足足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将所有积蓄了两个季节的爱意和信心,满 载而来,想不到,得到的是个遥远而又空洞的等待。   七   舒昕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件事对于秦烁会是多么大的打击,秦烁如此在意, 是舒昕所未曾预料的。   虽然,舒昕知道秦烁对她的感情很深、很深,深得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虽然,舒昕在那段相爱的日子里,也曾有过同样的苦涩等待和无尽相思,但 是,当秦烁真真实实地来到面前,舒昕又犹豫不决。   舒昕是越来越不懂自己的心,到底爱有多深,原来爱情面临着现实的时候, 就很容易流露出一种不真实的灵魂,舒昕深知自己的虚伪和软弱,但女人身上的 那种自尊和矜持,也并非那么容易撕扯下来。   爱情犹如天上飘浮的云,来去自由,变幻莫测,捉摸不定。舒昕想,如果让 她真的答应嫁给秦烁,也许,根本就没有这份勇气。   送走秦烁的那天,天突然下起雨来,把心都给湿透了。   八   秦烁知道自己论貌论才论条件,都比不上舒昕的优越。在舒昕面前,甚至还 有些自卑感,曾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闯出一番事业。   但这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舒昕把他们亲手调制出来的爱情,根本 就没有放在心上,这点秦烁非常在乎,比任何疼痛还要难受。   他们的爱情可以说一直掌握在舒昕的手中,舒昕不敢来北方找秦烁,也不愿 意秦烁去南方找她。   美好的东西总是短暂的。开始时,舒昕接到秦烁的电话就会心跳,渐渐地, 那种激情感逐渐消失了。舒昕好像从未给自己的爱情染过颜色,她总是问自己, 为何对秦烁的思念总是体会不到那种刻骨的感觉?   舒昕躺在床上,满腔心事,却又无处诉说。舒昕觉得有必要重新认识秦烁, 认识彼此的关系。舒昕又提出:“以后换工作吧!我会受不了的。”秦烁笑着摇 头不语。秦烁总是笑,这让舒昕很恼火。   舒昕说:“我要平稳的生活,你给不了。”   秦烁说:“我给你爱,还不够吗?”   舒昕说:“爱在平稳踏实的生活中,不在长相忆里。”   舒昕接着说:“感情的事不可强求,应该顺其自然,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要这样?”秦烁一脸悲苦。舒昕懂得秦烁的爱很深、很沉,但她读 不懂秦烁的心思。   “你爱我就让我走吧!我在寻求一份踏实,你应该知道。”   秦烁不忍,但他还是让舒昕走了。秦烁的毅然决定让舒昕轻松,又有些许的 失落。   后来的日子,秦烁心里一直很难受,难以忍受没有舒昕的春天。于是就找到 她的宿舍,爬上8楼,敲开一间寝室的门。秦烁说他要找舒昕,一个戴眼镜的小 姐告诉他:舒昕搬家了,她不再住这了。   舒昕失踪了,从秦烁24岁的世界里。   九   也许,仍是一份默契诱惑着秦烁,在很久以后的一个大雨瓢泼的周末,他发 神经般地跑去一家离家很远的电影院里看电影。   散场时,秦烁发现了舒昕。舒昕仍穿着白裙子披着长发,却依偎在一个高高 瘦瘦、清清秀秀的男孩旁。   秦烁叫舒昕的名字,声音在风中发颤。   舒昕居然还能维持住那不变的冷静,在写满心事的脸上挤出点点笑容。   “这是我的男朋友。”舒昕指着那男孩向秦烁介绍,然后又对那男孩说, “这是秦烁,一个能踢球会写诗又很特别的男孩子。”   这让秦烁感到不可思议,难道在舒昕眼里他仅是个“能踢球会写诗又很特别 的男孩子”而已,他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欺骗他,他笑出了冷冷凉凉的两声。   离别的时候,舒昕关切地说:“好大的雨……”秦烁无视舒昕的好意,舒昕 有点伤感地笑笑。那男孩迎风抖开一把紫色的大伞。他一手举着伞,一手揽着舒 昕的腰,慢慢走进雨里。看上去那男孩很体贴,很温柔,是值得舒昕信赖并托付 终生的人。   十   很多时候,人都不在为意料之中将要发生的事做准备,当它真正失去时,才 知道原来在内心深处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烁真的走了,他的身影反而在舒昕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原来舒昕整整用 了一年的时间还是无法忘记秦烁,留下的只有对往事的回忆和追悔。   舒昕终于承认秦烁是一生中唯一的一个最爱,然而,一切都终将成为过去, 她无法原谅自己亲手扼杀掉的爱情,成为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舒昕决定再去打听秦烁的消息。想告诉他,仍然深爱着他,再也不会苛求完 美无缺的爱情,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不管他在哪里?不管有多苦多难?她都愿意 承受,哪怕是随他漂泊而到处流浪。   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次的疯狂。最后,舒昕来到秦烁的家里。   “秦烁在吗?”舒昕问。   秦烁的父母吃惊地盯着失魂落魄的舒昕,摇了摇头。   “告诉我他去哪里了?”舒昕不顾一切大声吼道。   秦烁的母亲按捺不住内心的痛苦,含泪说出了秦烁前几天的车祸。   “胡说,你胡说。”舒昕疯狂地挥舞着双手。   可最终舒昕还是明白了这是千真万确的,虽然她一直都不敢相信如此事实。   几天后,正在上班的舒昕收到一封信。里面夹着一张保险单。受益人写着舒 昕。   原来从秦烁和舒昕相恋的时候开始,秦烁就给舒昕办理了一份保险,即使是 在他们分手以后,秦烁也从没耽搁过交费。   坐在写字台边,舒昕打开秦烁送给她的书,拿起当中的枫叶仔细地看着,它 上面还有山上的尘土。舒昕拿起一块布慢慢地擦去土,露出叶子本来的颜色,绿 有绿的美:不艳丽却优雅,不凝重但端庄。   她凝视片刻,把它放入了像册,无意地看到书中好像还有什么,是一张小小 的卡片,上面写着:快乐天堂——你永远的烁儿。   顷刻间,舒昕泪落如雨。   十一   转眼间又是2月14日,情人节,也是秦烁的生日。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大雪, 人们裹着大衣在街上慢慢地走着。由于这个日子的特别,街上的人格外的多,花 店里都挤满了人,一支支红色的玫瑰从花店到了男孩的手中,在一个十分美好的 时候,它被握在了一个女孩的手里和心里。   虽然穿着大衣,但舒昕仍然感觉十分的冷。在一家花店里买到了一束很鲜艳 的郁金香,很红,就像秦烁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买这束花,她已经不能再 像大街上手拿鲜花的情人那样在雪中欢笑。   后来,舒昕去美国留学了,在某处找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屋子明亮了,心 也明朗了,忽然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归宿感。   窗外的车流隆隆地匆忙,阳台上的蔷薇,在自力地开放,外面是一片阳光烂 漫,风轻轻拂过发肤,春天的气息浓郁地散发在空气中,让人有种重生的感觉……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freedns.us)(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