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广场逝去的黑鹰》(小说)   钟雨   鱼隐斜倚在一根大理石柱子上,数着冷风中抽来抽去的几缕阳光。   风与阳光,本不相融,他们各走各的道,并识趣地给鱼隐也让出一条道。无 着无落的鱼隐,企图依靠那棵冰冷的柱子取暖。取暖?其实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 的安慰而已。   由远而近地来了个乞丐,向他伸出又黑又瘦的手。他木然地摇了摇头,乞丐 也没纠缠,转身去扒一个垃圾桶去了。不一会,绿色的垃圾筒四周就开出一朵朵 白的红的黑色的花。   正午的车站广场,除了那个乞丐,就是一对父子,父亲正把儿子扛在肩头望 天空。如果晓寒在身边,他也会把她小巧的身体扛在肩上。女人其实都是孩子, 总希望被人宠着的。他此刻多么渴望能够举起她,在这宽阔的广场上旋上几个圈, 然后用力地抛出去,抛在前方的那块草坪上。草已枯黄,但仍然很厚很密。   刚下火车时他就给晓寒发了短信,约她在火车站见面,时间是正午。可是正 午是多么短暂的啊。现在的阳光直射到晓寒的头顶了吗?   他打开手机,显示短信没有发送成功。晓寒关机了。她在干嘛呢?   父亲肩膀上的孩子还在仰望天空。顺着孩子的目光看过去,原来头顶上有只 黑鹰。姑且当作黑鹰吧。鱼隐仔细看了一会,发现飘浮在空中的,不过是条撕破 的黑色保鲜袋,像极了一只苍老的鹰,在广场上空盘旋。那浮浮沉沉的样子,令 鱼隐十分担心它随时会掉落下来,落到车站三角型屋顶的尖端,然后是翅膀折断 的声响。而他的短信也将会被摔得支离破碎。没有送出的短信正在空中漫游,也 许就系在黑鹰的翅膀上了。何时才能安全着陆呢?   晓寒,我来了。正午火车站接我。他就这么蛮横地从千里之外的北国一路颠 簸地来到江南。并满有把握地给她发布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结婚八年了,他没这么冲动过。也从没这么自信地去约见过一个女人。   他没有工作,也没有像样的职业,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定期定量地给一家非 正规的出版社写地摊小说。他的读者是一些小学文化程度的打工族。当这些打工 者发现晚间在工棚里一边自慰,一边回想小说中的情节,比以前穷山沟里黑灯瞎 火地蛮干更有意义时,鱼隐的老板就一天天地肥了起来。但鱼隐还是鱼隐,勤勤 垦垦地编着牛牛与花花的故事。他小说的主人公一概是牛牛和花花。他懒得费心 思为他们命名了。好在近年有了网络,他编故事的难度大大降低。反正民工们暂 且还是不能全面泡网的。   从北国到江南,两天一夜倒了四次车的鱼隐,坐的都是快车,买的都是票贩 子的高价票。   回程的路费差不多被他用光了。鱼隐不知道怎么向晓寒开口去借回程的路费。 如果实在开不了口,也许就真的会沦为乞丐的。   说真的,他两天没吃东西了,风将远处葱油饼的香味慷慨又残忍地送了过来。   晓寒。活跃在网络上的一位美艳少妇。这个才认识七天的女子,让鱼隐第一 次向妻子撒了谎,说去江南约见一位书商。精明强悍一手掌握他的命根子,一手 掌管他的钱袋子的妻子小文,没给他葱油饼与高价票的差额。他只好舔了舔干裂 的嘴唇,将胃里泛起的一股酸水死劲地咽了回去。   他无事可做,便在心中默念自己的幸运数字。它是7。也许数到第27或37时, 晓寒就会像雨点一样地落在他的跟前了。鱼隐想,这是有可能的。她总不能一天 都不开机吧。她说她的手机是为他一个人开的。为他一个人开的同时,也是为他 一个人关的,这是问题的另一面,可惜鱼隐没想到。   鱼隐的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平日里那叽叽喳喳闹过不休的小蛐蛐儿,这会正 安静地在他沁着微汗的手心里冬眠。   77、87、97——。数到207的时候,蛐蛐儿醒了,叫了一声。是小文的问候 电话,电话里说,听到有火车鸣叫,还在车站吗,没见着出版商?鱼隐说,人家 临时有事,让我隔几天等他,这会在火车站看回程车次。他只有继续编造谎言并 为他可能在这个城市的逗留埋下伏笔。小文说,那就等吧,多住几日,钱省着点 花。   继续数,数到日过正午。那只黑鹰仍是没有着地,它飘过车站的三角形尖顶, 在那停了一下,绕了一圈,然后又飞到另一边,再也没有现身。正如他的爱情。   爱情,这就是与晓寒在网上缠绵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吗?写了好几年的爱情, 原来就是这感觉呀。酷冷酷冷的。谁说江南不冷?冷起来可要了命了。   他硬着头皮,第七次拨打晓寒的手机,这回没关。鱼隐终于长长地嘘了口气。 可是长响十五声之后仍是没接。   尽管这样,鱼隐也觉着欣喜。只要晓寒知道自己来了,这比什么都强。   他重又站在原地,从1开始数他的幸运数。   这时,四面八方的风都钻到他的衣服里取暖了。钻呀钻,一直钻到他的胃里, 而胃早已给风腾出了位置,那里面确实很空旷。更凛冽的风呼朋唤友地挤进来, 挤得他的胃发面似地膨胀起来,他觉得自己要飘浮起来了。他只好扶着石柱以支 撑身体以防倒塌,不想那胀大的胃猛地一收缩,并带着他的身体摇晃起来。疼痛。 胃部剧烈地疼痛。   他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铁椅上。   “晓寒,鱼隐在这等你。在你的城市等你。没征得你同意。我食言了。”他 喃喃自语,又像与那只消逝的黑鹰说话。   晓寒35岁,比他稍长。已婚有子。视频上见她丰满而高挺的胸,掩映在粉色 毛衫里的那个午后,鱼隐说他做了个梦。晓寒问梦见了什么,鱼隐说见面告诉你。   “见面?我什么时候说见面了。别瞎胡闹好不好,你我又不是孩子?”晓寒 吓得不轻,很久没回过神来。半晌后,才听得键盘一阵噼里啪啦响。晓寒穷追不 舍要他答应不来方能维持网上交往。   “不去不去”鱼隐只好违心地答应她决不轻举妄动。   “光答应还不行,还得发誓。”   鱼隐说,“我拿什么发誓呢,除了你的爱,什么都可以拿去,包括我的生命。 如果我胆敢造次,将会客死他乡,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坐车就会……”   “好了好了。总之你不可以来。来了我也不会见你。”晓寒回答得斩钉截铁, 毫无疑义。   这么着,晓寒以为鱼隐不会冒然来到她的身边。而将要回到她身边的是出差 三个月的丈夫。   以后的两天,晓寒没再上网。她把零乱不堪的家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一番,并 将卧室妆扮一新。这几个月来,她沉缅于网络,无心打理家务。尤其最近一周, 她与鱼隐纠缠在文字与图像编造的梦幻世界里。听着鱼隐绵绵不断的情话,欣赏 着视频上鱼隐健硕阳刚的躯体,曾有很多次,她内心春潮涌动。这种美妙的感觉 逝去多年了,现在它又像苏醒的虫卵一样悄悄地游进她的体腔,并噬咬着她的内 心。   那是惊蛰之后的土地,丢一粒籽就能冒出尖尖的芽;那也是霜降之后的枫林, 划一支火柴就能然起一堆火。这难道就是网络带给她的激情吗?   她如河蚌育珠一般,将这颗激情的种子严严实实地拥在怀中,她孕育着孕育 着,一旦它被释放出来时,就是一粒耀亮的珍珠。现在正是时候了,那颗珍珠正 在丈夫面前炫着夺目的光华。   她事先预谋似地,将儿子哄到奶奶家,把男人的手机关掉,一切准备就绪, 剩下的任务,就是在温暖而松软的羊绒被里缱绻缠绵。日上三竿时,她还赖在男 人身边不肯起来。   “这些年,你可老了很多”一番云雨之后,晓寒拨弄着男人的头发,发现他 的鬓角竟是白多黑少,不禁由衷地感慨起来。   “什么意思嘛,我可是养精蓄锐了好几个月,还不够牛吗?”男人觉得房事 上一向拘谨的晓寒,几月不见,不仅变得主动,而且还花样百出。   “雄风不减当年。牛,牛,像只牯牛。你们男人哪,都喜欢自诩。其实都不 过是呼哧呼哧的几秒钟。”   “夫人阅历不浅呢。看来是归纳推理吧。老的少的,黑的白的,胖的瘦的, 高的矮的,有钱的富人,没钱的穷小子,总而言之统而言之,只要是带把儿的, 都喜欢自诩,都只几秒钟,是这样的吧”男人眯缝着眼睛,抓住晓寒的一个“都” 字大做起文章。   “咋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这种事情网络上的教材可丰富着呢, 连叫声都有上百个版本的。”   “唉,上网就是好啊,看来见了不少猪跑了。你再不起来烧饭,我可又接着 呼噜了,别怪一会叫不醒我。”   “睡吧睡吧,保证不吵你”晓寒果真很听话地穿衣起床。   “我这超负荷连轴转,每个部件的发条都被你拧断了似的。酸死了,好老婆 帮我捏捏。”   “没学过呢,不够专业,还望先生包涵。”晓寒骑在男人身上,胸前的两只 白兔随着她用力的揉捏,在男人眼前一窜一窜的。   “包涵不必,含苞倒是可以。”男人一转身又将她揽入怀中,遍身啃了一回。   第三次翻江倒海之后,浅黄色调的房间里,归置有序的纺织物,一齐挪了窝。 枕头上搁着胸衣,地板上躺着枕头。男人横趴在床上,像一块磁粑,提不起也掰 不开。晓寒只好抖了抖被子,把它搭在男人身体上,这才捋了捋松散的卷发,起 床洗漱。   走到客厅,看看挂钟,已到12点多了。得开机,她悄悄地开了男人与自己的 手机。电话短信接踵而来。找男人的是公司的事务,找自己的是鱼隐。她慌忙关 掉手机,连短信也没来得及阅读。见是鱼隐的号码,嘴里哧了一声“真是不要命 了”。   “谁不要命了。晓寒?”男人翻了个身。去接正响个不停的电话。   “没呢。说阳台上的那只该死的猫。”   “晓寒,我要换件干净衬衣了,还有领带也要熨一熨。”   “看来是个重要的客户罗。”晓寒拧着熨斗去灌水。男人好奇地打开老婆的 手机,他想知道响了十五声也没接的电话倒底是谁的,一开机就闪着一条短信。 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做回小人吧。看完之后,又关了,没事人似的,将手机放 回原处。   晓寒手忙脚乱地为他找来干净的衬衣。男人穿衣起床,嘴里说客户就是上帝 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发走他们,多多地陪我的老婆和儿子。   镜子里男人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偷眼瞅着晓寒的俏脸,见她正呆呆地握着熨 斗在领带上来来回回地推着,水蒸气氤氲了一屋子。   “当心着火,呵——”男人捂着嘴,哈欠连天。看着身边的晓寒却是容光焕 发,风情妩媚,与十年前那个黄皮骨瘦的黄毛丫头比起来,简直一个是春花,一 个是秋叶。“女人啊,真是奇怪的动物。”男人自叹一声,直奔公司去了。   这时日已过午。他还在吗?这个鱼隐!可现在还能责怪他吗?快点安顿他住 下要紧。男人出门后。晓寒连忙拨打鱼隐的电话。那端没人接听。看来那愣小子 是生了气了。也罢,气极了,自己回去,倒是最好的结局。   难道真的就这样置之不理吗?这个城市本与他毫无关联,就因为一个晓寒, 他才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赶来。都说网络无真情,可这网络不就是一个活生生 的人支撑起来的吗?我是不是太冷酷了些?她重整衣妆跨出家门。   刚刚迈步的她又退转回来。不,不能去的,我也暗自发过誓的。不去管他了。 她放下挎包,坐到沙发上。手机的闪烁灯躺在茶几上调皮地眨着眼,似在嘲笑她 的无义,又在谴责她的无情。她死死地瞪着它,仿佛那是一个妖魔,想征服它, 又极度地惧怕。   终于又一次拨回电话,手机关机了,她的心也终于落到肚子里,本来的担忧 因为手机关机就荡然无存了。   晓寒茫然若失地坐在了沙发里,猛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偌大的房间里安静 得只有自己与闹钟滴滴答答的心跳。一下子这么清闲倒还真是无所适从了。两眼 盯着天花板,想晚上是不是该去把儿子接回来。   电话响了,陌生的号码。晓寒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心里怒骂:这阴魂不 散的鱼隐,在搞什么把戏?   电话并不是鱼隐打来的,但是传送的却是鱼隐的讯息。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你好,你是晓寒女士吗?有位北方来的先生,现在 在医院急救。你是他的亲属吧,请快来医院,要及时手术,不然会有生命之忧。”   晓寒急迫的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这年头上当受骗的事情太 多了,晓寒不得不防。   “这位病人刚才醒了一下,他在念叨着你的名字和手机号码,所以我就试着 打一下。”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吞噬着男人的话语,她只听清最后一句“你赶紧 来吧,马上要动手术了!”   “喂喂——”那个说话急切的男人关了电话就走了。   全市有六家医院,晓寒不知道他在哪家。   她只好先去离车站近的一家,但那不是最好的一家。晓寒管不了那儿多,还 是就近的先问吧。   “没有。没有病者,三个小时内没有。”闲得没事染着指甲的护士很有把握 地回答了她。   到了第二家。稍远点,但很有名气。问了一遍,回答与前不同:“有,太多 了,你说他的病症。叫什么名字。”晓寒还真不知道他叫什么?鱼隐,这一定不 是身份证上的名字。   到了第三家。正是在车站的那条路上。丈夫的公司就在那儿附近。   晓寒慑手慑脚地进去。见人就问,有没有叫鱼隐的住院。   这时,从电梯间里出来一辆手推车,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平躺车上,显然是 昏迷着的。她走近一看,正是鱼隐。天啦!她惊不住叫了一声。“真是个灵验的 誓言。”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而心头泛起的却是一股怜悯。没见过的傻小子! 她想伸手去抚一下他的脸。   “你是他的家属吧。那位过路人让我们把这交给你。他说他有急事,以后会 来找你的。”晓寒从护士手中接过病历袋,里面是鱼隐的CT、X光片。还附着一 纸条,上写道:不必谢我。我只是路过。这样做,才觉得心安。另:发现他的时 候他已经昏过去了,几个乞丐在他身上乱翻,估计钱包,手机全被翻走了。   “哦。真是谢谢他了。”再看一眼这几个字,好熟悉的字体。熟悉得如同自 己男人的耳边的银丝与黑发。   终于诊断结果出来了,是急性胃炎。马上开刀。晓寒调动了所有的同学朋友 关系将鱼隐送进手术室,唯一没有求助的是她的先生。她跟同学说,老公出差了。 这人是她弟弟。   老公给她打来电话,果然又要出差。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我相信你会带 好儿子。别再上网了。出完这趟差,好好陪你们。   接下来的几天,晓寒日夜守候在鱼隐身边,给他喂汤送药,在他耳边轻声说 话,唤着他的名字。夜深人静时,她替他擦试身体,她的手绵软而轻柔,手指无 意碰触到他的私部,见那阳状之物一次次勃起,并长久挺立,似在调皮地和她示 威。   鱼隐,我来了。你如果有记忆,就记住这一次次的勃起吧。她俯下身子,将 热泪盈眶的脸颊轻轻地贴了上去。   手术后的第三天鱼隐醒来。从一场美妙的梦境里醒来。   身边忙碌的护士见他醒了,便说:“你这人命好,尽遇贵人。救你的先是位 先生,后来是位女士,可他们都不肯露面。”   “手机?我的手机?”鱼隐翻身去枕头下面去找手机。   “没有手机呀,发现你的时候,几个乞丐正在你的身边乱翻呢,你的手机怕 是找不回来了。”护士小姐施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既而报以甜甜的微笑。大约想 起某本古书上的落魄书生。   “你刚才说先生?”鱼隐惊诧地问。   “是的,一个好心人,他帮你付了定金。”   “那女的呢?”鱼隐忍受着疼痛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央求护士小姐道:“可不 可以把你手机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   鱼隐把电话打过去了,空号。   “不用找她了。那位女士见你身上没现金了,留了些钱让我们转交给你。”   “她长得啥样?请告诉我好吗?是不是卷发披肩,身材娇小,粉色衣装?”   “这个说不好。是个五十多岁,盘着发髻,身着黑呢大衣的女士。”   “不可能的”鱼隐的声音很宏亮,吓得护士逃也似地跑出病房。以为他挂错 了号,该看精神病科。   半个月后,鱼隐依然是从火车站跟这座城市告别的。   等车的时候,他看看地面,看看天空。地砖仿佛淋过一场雨,很干净,天空 也被那场雨一同洗过,一片澄澈,再也没有什么黑鹰飞过。   回程的列车上,鱼隐没有丝毫睡意。他回想着这一次残酷而浪漫的南方之行。   晓寒。多么善良又决绝的女人,可她就像黑鹰一样地消逝了。   而他的生命是否也随那黑鹰一起消逝了呢?没有了生命,何以承载他的情感?   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男人,是命中注定的恩人吗?   他习惯地摸摸口袋,空无一物。那部花了一部中篇小说的稿费才赚来的手机, 或许这时候正被不知名的乞丐拿在手上,把玩着黄的,荤的,俗的,搞笑的段子。   突然间,鱼隐的双眼就一片模糊了。   回家以后的鱼隐一下子就觉得无所事事,人也懒了很多,什么也不去想,不 去做。好在一时没什么写作任务。有风有阳光的日子,他就到本市的车站广场上, 看《网络故事2006新版》,为明年的写作找点素材。2007,又是一个幸运数字!   突然觉得肚子骤痛。这该死的肚子!小文早上给女儿买的豆奶,似乎不太甜, 他觉得扔了可惜,便喝下了。看来那奶不够新鲜。鱼隐捂着肚子小跑着朝男女有 别的地方而去。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