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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父亲（外二首）

刘洗涌

多少年了,父亲
自您有过的那些梦想
一场雨后交给了我
在拥挤的城市里
我便时常想起了您--
我的做了一辈子农民的父亲呵
您那饱经沧桑的模样
怎么不能震撼我远足的心房

多少年了,父亲
您对泥土充满了挚热的感情
默默以汗水浇灌庄稼
习惯把眼泪流在心里
父亲呵,您这一生
所有的傲骨,善良和朴实
都是我热爱生活的喷泉
可最后,您却把自己
留在了山冈上那方窄窄的土地

多少年了,父亲
我在城市的夜晚一次又一次盼读您的来信
盼读您寄自天堂暖暖的叮咛
父亲呵,您这一生赐予我的太多太多了
至今我还感觉到
我那乳名
依然在您慈爱的目光中沉浸
是那么亲切那么温馨
 
 
父亲的扁担


一头挑着泥土
一头挑着希望
父亲的扁担
在父亲厚重的喘息声中
悄然上路

这是根被日子打磨得
光光滑滑的楠木扁担
这根扁担
凝聚了父亲这一生
所有的泪水

如今
扁担静静地竖在门背后
散发着浓浓的汗味烟味
而父亲
把扁担最后的"咯吱"声
留给他坟茔上的一株青草

在新华书店我遇见了陆游
 
老子犹堪绝大漠，
诸君将至泣新亭。
一身报国有万死，
双鬓向人无再青。
    ——陆游《夜泊水村》


我遇见了您
在新华书店
你静静地躺着
周围是黑白两道布下的刀光剑影
有时
一群花前月下的少男少女
手捧网络和言情
向您投去极为轻蔑的一瞥

这时我遇见了您
我的鸡毛掸拂去书架上的厚厚灰尘
以人民币这种最普通最现实的方式
亲吻您峨冠长服的塑像
我陡然发现
那张生了霉的封面上
您炯炯的目光
依然在关注民族的兴亡

一身报国有万死
您引以为傲的诗词着上戎装
在侵略者的马背上烙印铮铮铁骨
这些血的语言掠过黑暗时
您剑锋上的想象
感召一个民族的灵魂
我便清楚地懂得
“家祭无忘告乃翁”的含义

此时此刻
我
——作为您最有出息的子孙之一
等待成名的中国青年诗人
坐在一间简陋的小屋里
与您交换夜泊水村的感受

诸君将至
我惭愧地想告诉您
一种直接通俗到文坛的钱
使所以的诗歌苍白如纸
而我
仅能面对困境长泣新亭
让生命中实实在在的诗歌素质
缓缓注入您讴歌的民族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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