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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程与忠诚

孙松华

[一]

起锚，撑杆，摇橹，靠岸
靠岸的是水上的暮色，波纹里的月影
喧闹，歌唱，寂静，空茫
空茫的是归家的鸿，河里栖居的水草
                                     ——题记

围观的人群争着奔走后门
我从前门门洞与门缝里窥探午夜的秘密
报复的满足拉长了身影
通过布满毛细血管的微红的手，我向自己黑蓝地偷情

麦子像黄沙一样席卷清晨的大地
我打着赤脚进山，潮湿的蕨叶，绿苔，灌木
跳舞的花蘑菇，暗藏着黑暗的火红舌头
睡醒的空气在嘲笑欢快沉迷的步伐

深夜的候机大厅在四方的脚步声中
陌生，冰凉，坚硬
时刻表使得恍惚人的铃声宛如灯塔矗立
世界诗人的誓言从这里于深夜起航

追赶黎明的火车头使微风四下逃窜
在这陌生的地方，穿过都市的繁忙与喧闹
无数的疲惫像孩子一样甜蜜
火车的轰隆声变得熟悉而安静
下一个站点在幽暗深林的小提琴手的幽暗琴声里

我迈步走过大学的广场，深情地注目庄重的图书馆
我盼望大声说出心中的感激
然而，脱口而出的是：青年人，你低着头，你待在铁笼子里干什么呢！
深夜，黎明时分，我见到亿万年前的星球
它们一路奔跑，像露珠一般滚落人间

曾经月渡的少年
凯旋一般消失在街角
遗失了的纯真言语
像一把裹满黄锈的铁犁头盖着岁月的美

盖着岁月的美是冬天的美
雪白的树叶满压金黄的果实
迷惘，忧伤，高傲
笨拙如我在开路，然而，不知路向何方
春天来了，稍纵即逝
夏天的美在那午夜的墙上

哦，是的，午夜，岁月的每一次午夜
幽暗的小提琴手都会出现
或者暗红，或者微红
在深林的上空，在琴弦的心脏里
明月沿着河流敲响清晨的命运
有谁会说：这只是梦想与回忆！

晨风倒映在水面
水草像一群黑眼睛情人
郊外，明月曾经微渡的少年
泪水也已长大成人
他的名字，也已长大成人
有谁会说：这只是梦想与回忆！


[二]

蔓藤惊惊地抚摩明暗的长廊
杨树在微红的的灯光下微微喘息
我曾经那么疯狂，前一刻还那么疯狂

清晨像一个昨日的情人，今夜却是一匹灵异的蛇
晨雾里弥漫着熟悉的气息
甜蜜，悲伤，暮鼓敲过了我的额头

白墙黑瓦，绿树红花
一对燕儿飘过小桥流水
摇橹的汉子唱起青春的波影


[三]

黑夜使裸体暗香可嗅
可嗅的是内心的躁动与痉挛
我走过的路已成今日断崖
我唱过的歌已成今日诅咒
未来的路在山上
蜿蜒而伸的是月色俯在山崖上
未来的歌在水上
漂流不止的是黑蓝的尸体

无数的轨迹交叉成一条小径
小径的故事黄昏后起飞，午夜时又起飞
情节，人物，发生的事，灯光的明暗
 我都记得，记得之前，我已记得
细微的差别比童年的想像力更难寻找
更难寻找的是小径的方向


[四]

独自一人走在被雪厚厚覆盖的松树林里
他在想些什么呢？雪花依然迎面而来
松树越发葱茏挺拔，越发专注
谦卑的野狼忧郁的眼睛可听见风呼啸而过
远方雪山深藏古老的谦卑与呼啸
雪地里微微散发的祈祷
松树在孤独地专注向往


[五]

在无人可知的地方
秘密像公主一样安居
爱吧,忠诚而光阔地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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