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像候鸟一样   (深圳)谢宏 //著   1   汪吉庆进了客厅,见老林正捂了肚子在转悠,就问他想干吗。老林见房东这 样问,就嘿嘿笑了,说找地方下蛋。汪吉庆觉得他的笑有点古怪,听他这么说, 就将手上提的袋子扬了扬,说也买了啊。今天是周六,他买了鸡蛋和豆腐给他们 加菜。老林的脸憋得红红的,说汪老板你客气了。说话的语气似乎有点顾得了上 面,就生怕漏了下面似的。汪吉庆说大家辛苦了嘛。老林赶紧喊林小妹接过去。 林小妹是老林的老婆,平日除给人做钟点工外,还专门给几个师傅烧饭。她在厨 房答应一声,就出来接过菜。   老林丢下汪吉庆,转到浴室门口,朝里喊,好了没有?里面的人闷声闷气回 话说,没呢!小孟和其他几个师傅就笑了。汪吉庆问他们怎么回事。老林又喊了, 我快撑不住了!里面的说,就好就好!大家又笑。汪吉庆问谁在里面。老林捂了 肚子说,还有谁?不就还是王喜!汪吉庆问他在干吗呢。老林表情古怪,说在下 蛋呢。汪吉庆听出点味道,也笑了。   王喜出来时,脸色涨得通红。他一边系裤带,一边不满地嘟囔,说催什么催, 你这不害我嘛!汪吉庆就问他怎么回事。王喜说他来深圳有点水土不服。汪吉庆 问是什么不适反应。王喜脸色诡秘地说,一是饿,二是便秘。他这么一说,其他 师傅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老林本来就在门口守着,王喜一出来,他一闪身就抢了进去。浴室里一阵急 促的响声过后,老林出来,脸色舒缓了许多。他听王喜还站那胡说八道,马上就 骂他,说你的是什么屁股,蹲毛厕倒能拉,蹲马桶就拉不下。这话说得连汪吉庆 都禁不住笑了起来。王喜倒有点委屈起来,说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老林轻松地说, 这里就你这样的。王喜说,你们来得比我早嘛。   汪吉庆想起王喜刚才的话,有点不解,就问他是不是老林克扣他的工钱了, 搞得他饭也吃不饱。老林一听赶紧说,王喜你可别冤枉我啊。汪吉庆开玩笑说, 他要敢,你就去劳动局投诉他。老林说,你问问小孟他们,有谁吃不饱的。汪吉 庆早听老林说过,他除了付工钱,还管饭的,白米饭任吃。但此时,几个师傅却 怪叫起来,说都饿啊。   汪吉庆盯住老林看了许久。老林有点急了,说你别听他们胡说。汪吉庆又看 了眼王喜。这时林小妹出来了,喊老林将地上的一块木板搭起来,说吃饭了。王 喜拿眼睛朝林小妹眨眨,笑了起来,好像话里有话,说这里就老林不饿。其他几 个师傅也附和笑了起来,说是啊是啊,就老林不饿。汪吉庆有点似懂非懂,就说, 今天加菜,就多吃点。他们又大笑起来。   他们吃饭的时候,汪吉庆就在房间里转悠,看看装修工程的进度。泥工活基 本已经做好了,木工活也做了起来。卧室的衣柜架子已经打好了,靠窗的长桌面 也打好了,门窗也做了包边。他转到书房,门窗也做好了包边,书架也打好,书 桌也打好了,那是靠窗连墙的长板桌面,一头连书架,一头连了对面墙。他注意 到,地上铺了几块纸箱皮,有一两本翻卷了的杂志,上面一律是妖艳的美女,角 落还搁了几个皮箱,看来这是他们的临时卧室。   他走到窗前,朝对面张望,却看见对面房子的窗户开着。他的眼睛马上热涨 起来。那是一面浴室的窗户,拉开了半扇窗,对面的女主人正蹲在马桶上看一本 杂志,内裤是红色的,而长裤半截褪到了膝盖上,另半截掉到了地上。   汪吉庆赶紧出来,问老林什么时候铺地板。老林用手抹了一把嘴巴,说过几 天吧。汪吉庆说早点铺上去,晾干点。老林说别担心,这天气干燥。汪吉庆说早 点铺没坏处。老林说放心,我会搞掂的。汪吉庆问他几个人干这活。老林说三个, 他、小孟,还有王喜。汪吉庆说多几个人干会快点的。老林说人手够了,多了转 不开身。王喜嘴巴嚼着东西,在找辣椒酱,还问他吃过没有。汪吉庆说吃过了, 还说吃饱干活有劲。王喜说,我有使不完的力气呢。   王喜是一个月前才到他这干活的。他来自H省,身材不高,但很壮实,人也 开朗,据说蜜月刚过就来深圳打工了。他会一手木工活,但对城市人的装修要求 不了解,刚来时做的东西有点土。老林是工头,没少骂过他,说你以为是在你们 老家啊,这里人的要求高。老林老是要教育他,要他改变农村人习惯,说要不做 的活就上不了档次,以后就没人请他装修了。老林说到时还不卷铺盖滚蛋。王喜 开始不服气,说在乡下人家都赞他手艺好。老林说那是乡下,这是深圳,你人头 猪脑子啊。王喜被几个房主骂过后,人也慢慢变得有点乖了。慢慢的,他也就上 路了,做出来的活,老林和小孟几个人都点头了。   吃过饭,他们就开工了。一时间,屋子里都是电锯、刨子、凿子、锤子的叫 喊声,让汪吉庆心里有发毛的感觉。老林几个在忙活,将木料搬来搬去,还一边 轮流讲黄缎子。汪吉庆在客厅里,一会躲闪到窗口,一会站到墙角。   王喜抬起头问他,这房子买了多少钱。汪吉庆说二十万。王喜哎呀了一声, 说我的妈妈呀,我得挣多少年啊。汪吉庆说你看老林,挣得比我还多呢。老林说 哪的话,我还给你打工呢。汪吉庆笑了,说谁不给人打工啊。老林说是呀是呀。 汪吉庆问老林,在深圳有没有买房。老林说没呢。汪吉庆问他干吗不买,老林说 还是要回去养老的。   王喜弓着腰,扎着马步,奋力将刨子推到木方的尽头。然后他直起身子,说 老林老土。老林说你懂什么,这叫落叶归根。王喜说他以后挣了,就在这买一套。 他停住手中的活,找老林要了打火机,叼了支香烟抽了。他充满了憧憬地说,怎 么也得给自己装修一次嘛。烟雾缭绕中,王喜满脸的喜色。   突然有人用力打门。汪吉庆便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杂物,朝门口走去。开门一 看,门口站着的竟然是刘医生,她神态懒慵,穿着薄薄的纯棉睡衣,搞得丰腴的 身体凹凸有致。汪吉庆有点意外地愣了一下,才笑着招呼说,哎呀,这么早啊。 时间是早上的9点钟,周六的早上,当然算是早了,如果汪吉庆不搞装修,肯定 还赖在被窝。   刘医生听他这么说,也嗲声笑了说,你更早啊。汪吉庆说来看看。刘医生是 这小区四栋的,新房也是老林他们装修的。汪吉庆到她家参观过,看装修的手工 不错,才决定也找老林的。   刘医生站在门口和汪吉庆说话。后来,她进来了,老林也和她打招呼。小孟 和王喜也嘿嘿地招呼了一声。刘医生说她家的地板好像有点泛潮发霉。老林说他 会让人去看看。刘医生问什么时候。老林说明天吧。刘医生说就几分钟的事啊。 老林说大家都在忙嘛。刘医生有点不高兴了,拉下脸想说什么话。王喜马上说他 去看看吧。刘医生说还是小王上路嘛。   王喜丢下手中的刨子,去了浴室一趟,然后就跟着刘医生走了。汪吉庆发现, 王喜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衣服上粘的白木屑,已经被弄掉了,他竟然还脸有喜色 呢。   等门关上后,小孟直起身子,扭着脖子吹起了口哨,说王喜王喜有喜了。另 外两个师傅也夸张地哇哇叫了起来。老林就笑着喝住他们,说干活干活。汪吉庆 说你们妒忌王喜吧。小孟有点不服气,说如果是说机会,我比他多呢。   汪吉庆拿不准他这话的含义,就转了话题,问老林,刘医生的工钱结了吗。 老林说别人一般是三个月后结清的,但她要过四个月才肯结。汪吉庆说人家担心 你的手尾长吧?老林说他是讲信誉的人,一年后有问题都给修的。   老林边聊边干活。后来汪吉庆看看手表,已经是11点钟了。他突然醒起来, 说了句,王喜怎么还不回来呢?老林也说,这小子想偷懒吧。小孟就笑嘻嘻地说, 老林,你去看看他们究竟干吗。老林有点不屑,说他们爱干吗就干吗,我操什么 心呢。   大家正拿这事说笑,王喜就回来了。小孟就笑了问他,吃饱了吗?另外两个 师傅也笑嘻嘻等他说话。王喜竟然有点腼腆,说吃什么吃的,干活呢。汪吉庆发 现他的脸上,还有几道黑杠杠。王喜没回答小孟的话,而是赶紧进了一趟浴室。 出来一看,脸上的黑色痕迹被洗掉了。小孟说擦什么擦啊,快交代吧。两个师傅 也起哄,说快说说吧。老林则笑眯眯,低头用凿子给木方打孔。   王喜见小孟等人期待的眼光,就说平安无事。小孟说,也让我们分享一下嘛。 王喜的脸红了,说你们想干吗。小孟说,不就让你说说吗。王喜说,说个屁。老 林这下说话了。他说王喜,你就给他们说说吧。你去了那么久,他们说你磨洋工 呢。   王喜有点尴尬,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去看了,木板有点发霉变黑。想是铺地 板时没晾干就上油漆了。老林听了有点忧心。但他跟着问了句,说就这点问题, 也看了老半天呢。王喜说,她还让我给她搬花盆,搬弄洗衣机和冰箱的。   小孟几个一听,都大笑起来,说还以为她请他吃中午饭,吃太饱了走不动呢。 王喜有点不高兴了,说你们他妈的尽胡说八道。老林依旧笑眯眯地忙活。   2   另一个下午,汪吉庆还去看工程进度。王喜见他来了,就说要他帮个忙。他 说自己走东家跑西家的,也没个固定的通讯地址,不方便。汪吉庆就问他的意思。 王喜说家里来个信也没地方收。汪吉庆听了没有马上说话。王喜赶紧说是暂时的。 小孟就笑了,说人家王喜刚新婚,想老婆憋得难受。老林几个人都笑了。王喜脸 红红地骂了句,你不更难受吗。小孟却诡秘地笑了说,哎呀,这好解决啊,出去 往东走就有。汪吉庆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好吧,你就写这的地址吧。王喜喜滋滋 地说,那多谢了。   汪吉庆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也听他们几个说笑。他们谈得比较多的,还是各 自家乡的事情。王喜老说他的老婆。小孟就问他怎么认识的。王喜说,有一天他 骑车去镇上看同学,走到半路,车子掉链条了。他摆弄了半天,还是一点办法也 没有。他垂了两只黑手,站着发愣了,最后将手用路边的黄泥擦了,推了车上路。 当时天气热,他浑身是汗地走着。   后面上来一个妹子,见了他就笑,说有车不骑,是不会还是傻了?王喜说当 时来气了,说谁傻谁不会啊,你会就你骑。那个妹子说骑就骑,还带你呢。王喜 将车子送过去。   那个妹子接过车把,往前一推,上车的姿势很漂亮,可是却踏空了车蹬,怎 么使劲也没用,没走几步,车子歪歪扭扭地停下了,妹子也掉下来。这可把他乐 坏了。王喜说到这里,也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小孟说,这就勾搭上人家啊。王喜说什么勾搭呀,这是浪漫,农民!老林就 笑了,说你小子才来几天呀,就忘了自己也是农民了。王喜有点不好意思了,说 人家都这么开玩笑说的。   汪吉庆有点不相信,说这么推着车子走就推出感情来了。王喜说什么推呀, 老土了吧,我老婆家里是镇上修自行车的。她用发夹将链条上上了。小孟问他, 后来是不是你背上她上镇上了。王喜不禁脸露喜色,说错了,是她背上我走。他 抬起头,感叹说,哎,我还没见过这么好车技的妹子。小孟听到这里,好像发现 了什么,大声说,你肯定像个流氓样楼住了人家的腰。王喜这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承认说他是楼了,他说因为路上颠得厉害。   这时老林抽出一支烟点上,说你小子肯定是心颠得厉害吧。大家都笑了起来。 小孟好奇地问他,说后来呢?拿什么借口去找人家。王喜大声说,要什么理由呀, 想找就找啊,大男人一个。老林猛吸了一口烟,说放屁,你有那狗胆吗。王喜好 像被人揭了老底,脸红了一阵没说话。后来他说,三天后,他就去买了一排新发 夹送她。因为她的那只发夹弄链条弄坏了。小孟骂了句,你小子也真够绝的,一 排发夹就将人家勾到手了。王喜也回骂他说,你懂什么,人家妹子就喜欢这情调。   小孟做好了酒柜的架子。他走到墙角,倒了杯水喝了,走回来又问王喜,说 你小子一走这么久,就不怕你老婆遇见另一个车子掉链条的。王喜说怕是怕,但 看村子里年轻的都出来了,也想出来看看,有老婆就得挣钱啊。小孟说怕是给老 婆赶出来的吧。王喜说,看你好有经验似的,你是这样的吧。小孟说他是这样的, 老婆让他出来闯闯。王喜说娟子是厉害的,不过也挺贤惠的。小孟提醒他说,那 就更要小心了,男人都喜欢这样的老婆。王喜哎了声,说还是做女人好。老林听 了这话,说王喜你这话挺新鲜的,说来听听。王喜说,你想想,要是晚上老婆不 让你近身,晚上简直没法睡。这话将大家都逗乐了。   老林说你不是有劲使不完吗。王喜说是啊是啊。老林问,你老婆还练武呀? 王喜说不练。小孟说那你还搞不掂她。王喜脸有难色,说那多没劲啊。老林说那 才有劲呢。王喜就问,那你对老板娘也老来这套?   老林发觉说漏嘴了,赶紧转移话题,掉头问汪吉庆,问他天花板上石膏还是 上木的。汪吉庆说都可以,刷上墙漆后都一个样,哪个耐用就选哪个。老林说那 就用石膏的。   他们正说着话,刘医生进来了,看来她已经吃过饭,正用牙签剔牙。她穿了 休闲的丝绸衣服,让人看了都眼热。见大家瞅着自己,她就对汪吉庆说,还在盯 着啊。汪吉庆笑着说随便看看。刘医生说是得盯住,我就少看一眼,地板就完蛋 了。老林赶紧说他们还给保修的。刘医生说那还不够麻烦我的。又问什么时候给 修。老林说油漆工要过几天才有空。刘医生说得给她选个周末,否则她没空的。 老林说没问题。   刘医生走进来,说要到书房和卧室看看。她穿了双高跟凉鞋,小心地绕过地 上的杂物。汪吉庆看了一眼,她的脚真是漂亮,丰腴而小巧。王喜也拿了刨子, 眼珠跟着地上的脚步移动。刘医生走到卧室,环视了一圈,又用手摸了摸做好的 门框、衣柜。然后叫老林过来。她说这做得比她家还好。老林说都一样的。刘医 生说不一样,汪吉庆家的摸上去感觉很细腻。   老林开始没话,后来才说,不会的,肯定是刘医生的手比以前细腻了。这话 说的刘医生脸上生花。她将卧室的灯按亮,然后将手举到眼前,细心地察看了。 他转过头来问汪吉庆,说是吗?汪吉庆看了眼,他也同意老林的说法。他说刘医 生的手真的漂亮,还恭维她,说她的手可以做手模特了。   刘医生笑眯眯地走出了卧室,进了书房,又拿手摸了摸书架,说做得不错啊。 汪吉庆说手工不错。刘医生说要不也不会给你介绍的。老林已经回客厅做地柜去 了。书房里就剩下刘医生和汪吉庆了。他们对做好的墙胚和书架书桌评头论足。 刘医生看见地上的杂志,就拣起来翻了几页,皱了皱眉头,然后丢下。   刘医生拍拍手上的尘土,出了书房,又对老林说,她家厨柜的一个门锁松了, 让王喜给看看。老林说没问题。正在弯腰刨木方的王喜直起身子,又进了浴室一 趟,出来跟刘医生走了。   刘医生的高根鞋敲打着楼梯下去了。小孟做了鬼脸说,这小子总有艳福。老 林就笑了,说下次你去。小孟说,你没听她点了王喜吗。老林不吭声了,低头继 续干活。   王喜是在汪吉庆走了之后回来的。这时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王喜回来时脸 色潮红。林小妹已经将饭做好了。王喜吃得很快而凶狠。小孟问他干吗去了那么 久。王喜不说话了。小孟说刘医生真会保养。老林说人家是医生嘛。小孟说,他 老公好像老不在家。老林说他去国外进修了。小孟就笑了,说那她不憋死了。林 小妹说,下流啊,然后说她吃好了,想出去转转。   剩下三个男人,就胡说八道了。小孟让王喜说些他艳遇的细节。王喜倒谦虚 了,说没什么好说的。小孟端了碗,说那以前你说的是吹牛吧。王喜这倒得意起 来了,说来深圳倒真长了不少见识。老林问长了什么见识。王喜想了想,说真没 想到是这样的。小孟来兴趣了,就问他指的是什么。王喜扒了口饭,说原来他以 为医生都是特严肃的,可想高呀,其实呀。他说到这打住了。小孟问他其实怎么 样。王喜说,没想到其实不是这样的。小孟问他凭什么这么说。王喜说看看刘医 生就知道了。小孟问刘医生怎么了。王喜说,风骚啊。老林给他说得笑起来,说 他妈的,医生就不能风骚吗。王喜有点不好意思,说要不怎么说是来见世面呢。 小孟就不失时机地说了句,农民!王喜也回他一句,农民!老林夹了块豆腐,说 吵什么吵,三个农民。说得大家都笑了   吃过晚饭,王喜剔了剔牙,走到小孟跟前,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小孟抹了 抹额头的汗,说也好,外面凉快。老林说他不去了,林小妹就回来。   两人进浴室收拾了一下,穿上T恤出去了。下了楼,他们就往东面走。一路 上,两人扯些闲话。后来走了一段,王喜突然说,怎么没有的。小孟问他说的是 什么。王喜有点不好意思,说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孟说不明白他的意思。王喜支 吾了半天,才说就是小孟说的,解决问题的那个。小孟回过神来,哈哈笑起来, 说原来你心怀鬼胎。王喜赶紧说,你小声点。小孟说原来你小子出来是有阴谋的。 王喜说就想看看,见识一下。小孟说,没干过,也见过。走吧,我带你去。   往前走了一段路,小孟说到了,还指给他看。王喜顺他的手指看去,路边树 下果真有三两个女子站在那顾盼。王喜有点紧张。小孟拉了他一把,他才挪动身 子。   小孟走过去,就有两女子迎面走过来打招呼。大哥,想聊天吗?小孟指指王 喜,说和兄弟聊累了,不想聊了。那女子就嗲声嗲气,说男女搭配,聊天不累。 小孟笑了起来,说怎么聊。那两个女子说,随便你们,肯定会让大哥你舒服高兴 的。小孟说是吗。穿黑色纱衣的女子说,否则算白聊。小孟小声地说好了价,然 后说去你们那里吧。那两个小姐高兴带着他们往前走。   半路上,王喜有点犹疑了,拉了拉小孟,说还是回去算了吧。小孟说这么没 胆量,来深圳干吗。他说不就聊天嘛。王喜只好没话了。后来,他又小心地用普 通话问那两个小姐是哪里人。那穿黑纱的小姐笑了说,放心好了,和你们不是老 乡。说得小孟和王喜都忍不住笑了。   进了两个小姐租住的屋子。王喜选了那个穿黑纱丰满的小姐。进浴室洗澡出 来,就进了各自的房间。王喜开始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不争气。还是那个小姐 细心,和他靠在一起扯些闲话,让他慢慢平静下来,渐渐他感到自己有了饥饿的 感觉,身体也在小姐温柔动听的声音刺激下,先是发软,后来又发硬起来。那小 姐最后还给他戴了套子。然后王喜慢慢觉得自己好了,就动作起来。最后大汗淋 漓地结束战斗。临走,那个小姐没忘提醒他洗澡,还给他一个手机号码,说想聊 天就打她的手机。   回去的路上,王喜伸了个懒腰,说舒服死了。小孟问他是第一次吧,长见识 了吧。王喜说还真他妈的是长见识了,简直和餐厅服务员一样服务周到。小孟问 他干吗选那个小姐。王喜想想,说刘医生也这么丰满。小孟说原来这样,还问他, 上没上过刘医生。这话说的王喜有点尴尬,有一会没说话,后来他鼓起勇气,说 他干了。   小孟一脸的惊奇和妒忌,说又吹上了。王喜说那天他走在刘医生的后面,上 下楼梯,看见她丰满的屁股,真的太诱人了,他进了她家里,就想扑上去。小孟 哈哈大笑说,看你也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就只是想扑上去而已。王喜继续说, 我从后面抱住她,她开始还挣扎,但我用手一握她的奶子,她就软了。小孟以为 他吹牛,就问他后来呢。王喜说,我就在后面和她做了。小孟停住了脚步,瞪大 眼睛望住他,说你小子胡吹吧。王喜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说不信就算了。小孟 说,妈的人家告你强奸的。王喜想了想,说她愿意的。小孟顿时哑巴了。   这之后的路,两人没话了。快到住地楼下,王喜拉住他说,保密。小孟说保 密?保什么密呀?王喜说我和你说的事情。小孟没说话,点了点头。   3   汪吉庆下班后,直接去了装修的房子。上楼梯前,又回转身,走到信箱前。 他还没开始用这个新信箱呢。打开自己家的信箱,里面塞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张, 也就是些宣传单和名片,是有关装修的,送煤气的,买家具的,钟点工介绍的, 而且满是灰尘。他将一些宣传单丢去后,发现有一封信。   汪吉庆初看收信人不是自己,他就想邮递员可能将信投错了信箱。他本来想 将信投到真正的收信人信箱,但再看地址,没错,写的就是他家的信箱。他有点 为难了。他看看信的右下角落款是H省。汪吉庆将信在手上翻看了几次,也没猜 出是谁来的,在他记忆里,他在H省没有熟人,即使有,他也只是用电话来联系 的,他已经多年没有写信的习惯了。   汪吉庆用信拍了拍手掌,想想将它揣进口袋里。他想等自己走的时候,再将 信转交给管理处,让他们退给邮递员。他上到装修的房子,老林几个和他打了招 呼。王喜突然问起有没有他的信。汪吉庆说没有。刚说完,他就想起什么。他掏 出口袋里的信,说有一封,但不是他的,因为写的收信人是王希希。王喜一听, 高兴地说那是他的。汪吉庆说你不叫王喜吗,怎么成了王希希呢。王喜有点腼腆 起来,说王希希是他的小名。就小娟这样叫他,说越叫越有希望。小孟说,酸死 了。   王喜接了信,就急不可耐地往书房走。小孟说,这老土了吧,还写信,打电 话多方便。老林想了想,倒说了句话,说这不叫老土,叫情调。小孟就嘟囔了, 说这世界变化快了,昨天还说老土,今天就成情调了。汪吉庆说,不是有首歌也 这么唱吗,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快。   过了一阵,小孟说,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不会是酸掉了牙满地找吧。老林 也喊,王喜你还干不干活呀。王喜在里面应了句,说就好就好。拖拉了好一会才 出来。老林见他脸有难色的样子,就问他怎么啦,是不是家里有事。王喜的脸色 立马变了,说你这嘴巴就会说坏事的,这是好事,小娟说要来。老林说那你还苦 瓜脸。王喜说刚看是喜,想想是有点愁。小孟就一脸诡秘,说怕她坏了你的好事 吧。王喜声音大了起来,说你别胡说啊。   汪吉庆说老婆要来,王喜你该高兴啊。王喜还是高兴不起来,说小娟说她不 久就来,可我还没个住处呢。这话说的倒是,汪吉庆问他小娟是过来玩的吧。王 喜说小娟没说,只说想。他说到这里,没说下去。老林砰砰地钉钉子,问他小娟 想干吗,是想找工吗?王喜脸色潮红,咧咧嘴巴,说小娟说想,想我了。小孟说, 看吧,牙都酸掉没了吧。   老林说,那你还愁什么呀,来了再说呗。王喜说要花钱呢。小孟说你也真小 气。他说这话的口气有点不屑。什么小气呀。王喜说那你老婆干吗不来。小孟就 自豪地说,我陪她去玩过世界之窗了。王喜有一阵子没说话,过了一会,他说, 是啊是啊,钱挣了也是用来花的。   王喜说完这话,开始高兴起来,他走回书房,将信放回旅行箱。出来后,他 抄起家伙干得干劲十足。他一使劲,手臂上的肌肉就一鼓一鼓的颤动,一股结实 的力量从汗水中透出来。   老林钉好地柜的边线,直起身子,倒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点火抽起来。 他问王喜想带小娟到哪里玩。王喜低头边干边说,还没想好呢。小孟说世界之窗 是少不了的,否则等于没来深圳。王喜说就是门票太他妈的贵了。小孟说说你小 气还不认。王喜说我赚钱还不是想弄个房子。老林说有想法就是好事。他说想当 初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这不就可以买房子了嘛。又问王喜小娟什么时候到。王喜 说她没说,她到了就打他的手机,她说自己有脚会找。王喜说到这,就兴奋起来, 说小娟真的很能干,他说她除了帮她老爸打理修车铺外,自己还忙些小生意,比 如搞点辣椒贩卖到深圳来,你知道,深圳现在有那么多的火锅店,都要那辣椒做 料的。   小孟听了,就开玩笑说,你老婆那么能干,一定很厉害的。王喜说H省的女 子都这样,又辣又爽,有种风火劲头。   大家正在说笑,刘医生突然在门口冒了出来。刚开始没人注意到,等她开口 说话,大家才将目光转向她。她问什么事这么开心呀?汪吉庆说,在说王喜的老 婆呢。刘医生说,哎哟,小王结婚了呀。王喜被说得笑眯眯的。小孟说人家可是 新婚呢,憋的难受,就解解嘴馋。刘医生也笑了。老林问她有事吗?刘医生说刚 下班,想起水龙头好像有点漏水。老林说,水工没在呢。刘医生说先看看吧。老 林说吃过晚饭我去看看。刘医生说,你忙就让王喜看得了。   王喜又进浴室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就跟刘医生走了。小孟看着他们的背影, 嘟囔说,难道是真的?老林问他说什么呢。小孟诡秘地笑了一下,没回答他。   王喜跟着刘医生下楼梯,他也喜欢跟在她的后面,他喜欢从后面看她,然后 拿她跟小娟比较。他感到奇怪,刘医生还没有生孩子,但她的屁股比小娟的还大, 腰却很细。王喜边走边想,肚子下面就热热地闹腾起来。后来他又跟着刘医生上 楼,也这么看这么想,连刘医生问他话,他也是含糊地答对。   进了她的家门,刘医生将高跟皮鞋换下,换上半高跟没后帮的凉鞋,将手上 的包丢在沙发上,说了声热死了,就让他等等,自个进了卧室。王喜站在客厅, 拿眼四处看。老林给刘医生装修的时候,王喜是在另一家做,所以他对刘医生家 并不很熟悉。王喜有点忐忑地东张西望。他也在想,要是以后有了钱,买个这样 的房子多好啊。不过要真的赚钱,得像老林那样做工头才有可能的。王喜在心里 计划,跟老林做个三、五年,然后自己拉帮人一起干。这样做几年,也差不多了。   正想着,刘医生出来了。王喜本来静下来的心情,又闹腾起来了。刘医生换 上的是黑丝绸短袖衣服和短裤,胸部两颗花生米的东西将衣服顶了起来,还有白 皙的手臂和大腿,将王喜的眼睛都晃花了。刘医生似乎没注意他表情的变化。她 带他去看厨房的水龙头。   王喜开合了几下水龙头,发觉是有点漏。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都你自己用吗。 刘医生说有个保姆帮忙搞卫生。王喜说是阿姨吧。刘医生有点惊奇,问他怎么知 道的。王喜有点得意,他以前的一个房东家的水龙头,也有过这样的问题,原因 是搞卫生的阿姨眼睛不好,弄什么都很大力,所以将水龙头的开关拧坏了。   王喜一边低头摆弄水龙,一边说话。这时刘医生身上的香水味,已经从他的 鼻孔,钻进了他的身体,让他眩晕和身体发软。刘医生问他出来这么久,想不想 老婆。王喜说当然想啊。刘医生就脆脆地笑了声,说不在一起,怎么想啊。王喜 也傻愣愣地问了句,是呀,怎么想啊。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但他不好意思,就 没有抬头问了句,你老公不也不在嘛。   刘医生好像也愣了一下,说我是医生嘛。王喜听了这话,也有点愣住了,说 医生就有办法?刘医生好像意识到什么,就笑了一下,没做声。王喜洗了洗手, 说等水工来了换个龙头就没事了。   走出厨房,刘医生拿了罐可乐给他。王喜也没客气,开了就喝。刘医生呢, 她正将丢在沙发上的那些内衣裤拿进卧室去,出来后又拿水杯,给花草浇水什么 的,总之是在房子的各个角落走来走去,高跟凉鞋得得地敲着木地板,也敲着王 喜的心脏砰砰乱跳。王喜的眼睛盯住她扭动的身体,他本来想提醒她穿高根鞋会 弄坏地板的,但他的眼睛发热了,嘴巴也不会说话了。   最后,刘医生站在他的面前,说让老林和水工约个时间弄弄。王喜回过神来, 低头说好的好的。说过他将可乐抓在手上往门外走。刘医生跟在他后面来关门。 王喜的脚步有点踉跄,他感到一股迷香正捆住他的脚步和身体。   王喜回去的路上,总在想一个问题。坏了坏了,他暗暗在心里叫喊起来,他 觉得自己身体内的洪水正在涨潮,那身体的水库都快撑不住了,随时都有决堤的 危险。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小娟一来就好了。   4   五一节那天,快中午了,汪吉庆又给老林他们买了菜,说过节了,加加菜。 他另外还拎了一瓶北京的红星牌二锅头。老林见了挺高兴的,说王老板你客气了。 汪吉庆说过节嘛。林小妹刚回来,接过汪吉庆手上的菜,进厨房弄了起来。   随后汪吉庆在各个房间转悠。地柜、书架、衣柜、茶几等等都做好了,就差 上油漆了。地板就差靠阳台那边了。汪吉庆边看边用手去抚摩那些家具,脸上显 出满意的表情来。终于快接近尾声了。老林说下午放半天假。   这时王喜进卧室抱了一抱的木地板出来,哗地放在了阳台那块地上。汪吉庆 突然想起什么,就问王喜,这五一带小娟哪里玩。王喜说还没来呢。汪吉庆问, 不来啦?王喜说家里有点事,说是过节后吧。汪吉庆又问老林怎么过。老林吸了 一口烟,说给你赶赶。汪吉庆说,一天半天也不急的。老林说也没什么好玩的, 就看人,尿急了找地方都难。汪吉庆笑了,说这是老深圳说的话。老林也笑,说 我可不是深圳人啊。   老林他们边说边干。过一会,林小妹做好了午饭,喊他们拿块扳子摆了上饭 菜。老林喊汪吉庆一起吃。汪吉庆说他吃过了,他走到书房看看。他往窗口一站, 又看见对面那家人的浴室窗户开了一半,那个女主人可能也刚起来,正坐在马桶 上看一本杂志,头发是披散的。   汪吉庆眼睛一热,心也砰砰地跳了起来。他再站过一点张望,这时那个女人 用手拢了拢头发,转过头来朝外望了一下,可能是看见汪吉庆了。她伸手猛拉过 塑料膜遮住了自己。汪吉庆有点不好意思地离开了窗口。   汪吉庆出来后,他们还在吃饭,还不时互相碰杯。王喜可能是饿了,吃得很 使劲。大家正说着,刘医生又袅袅亭亭地进来了。她一进来就说,哎呀,没放假 呀。老林说下午休息半天。刘医生说你们在正好,我家的电灯好像有点问题,给 看看。老林想也没想就说,等会王喜去看看。王喜听了,抬头说,吃好饭去吧。   刘医生进了客厅,四周环视了一番,又进书房和卧室参观。汪吉庆跟了进去。 刘医生用手摸摸书架或书桌,说手感很好啊。她转过身体,问汪吉庆,说老林是 不是留一手啊,比我家的做得好。汪吉庆没有马上答话,感到有点气喘。刘医生 丝绸衣服的领口有两粒扣子没扣,里面的东西晃得他有点难受。汪吉庆顺过气后, 笑笑说,俗话说老婆是别人的好。刘医生也笑了,说,哟,没结婚就油嘴滑舌了。 汪吉庆只笑没答话。   王喜吃过饭,脸涨红的,他进浴室洗了个脸,就跟刘医生走了。小孟说,玩 火要烧死人的。汪吉庆听了,倒提醒林小妹用煤气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汪吉庆离开的时候,刚下了一层楼,想起什么,又转回来。他想叫上老林和 他一起去买点地柜门的拉手。老林说他等会有事要去另一个房东家,让汪吉庆顺 路叫上王喜就得了。   汪吉庆下楼往刘医生家方向走。这个小区有三分之二的人家已经住进来,还 有三分之一的正在装修。小区里到处都是电锯和锤子等各种工具的嚎叫声。先住 进来的就得忍受一些日子才能享受平静了。   汪吉庆边走边看,上楼时发现刘医生住的楼梯比较干净。她这楼的住户大多 已经搬进来了,所以没那么吵闹,甚至显得过于平静,似乎有点闹中取静的感觉。 汪吉庆有点气喘地上到刘医生家的那层,发觉门没关上。他一推门进去,下了一 跳。王喜正结实地压住刘医生。汪吉庆啊地喊了起来。   5   王喜被拘留了。原因是涉嫌试图强奸妇女。当时王喜吓坏了,慌忙站起来就 逃了出去。刘医生倒是呜呜地哭了起来。汪吉庆看见她的领口敞开了,里面的东 西让他眼花缭乱、胡思想乱起来。听说后来是刘医生去报案了。   警察在做笔录的时候,详细问过汪吉庆当时所看见的情形。汪吉庆也就照实 说了。王喜是将刘医生压得紧紧的。而刘医生的手也好像是搂住了王喜的腰。警 察问他有没有看错,刘医生是不是在做反抗,将他往外推。这话让汪吉庆有点犹 疑了。他想了想,有点犯难了,说好像是搂住的。过了一会,他说,当时有点眼 花,记不清楚了,她的手可能是放在他的腰部。警察最后说,你再想想,这点很 重要,因为王喜说是刘医生默许的。   王喜在接受审讯时,只承认他是压在了刘医生身上。他解释的大概意思是说, 他站在椅子上给她换灯泡,他给她递换下坏灯泡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刘医生敞开 的领口,看见了让人激动的东西,因为中午喝了点酒,身体烧得厉害,脑子迷糊, 腿有点发软,没站稳,一歪就掉下来了,压在刘医生身上。他说自己没对她怎么 样,只是压住了她,当然,最后他没忍住,下面决堤了。不过他强调,他没脱裤 子,都射在里面,没弄到外面。   听说后来警察还找小孟和老林了解情况。警察问小孟,刘医生和王喜是什么 关系。小孟开始不明白他们问这些干吗,就说好像有点那个吧。等警察说明情况, 小孟就说,都说这小子吹牛了,哪会有那样的艳福呢!老林说不好枉下结论,因 为那个刘医生也太那个了。老林说一半留一半,让那警察很不满意,就说有屁就 放,他还有别的事情。老林赶紧说,也没什么,就是太骚了。说了这里,他赶紧 纠正说,他的意思是想说她挺大方的。那个警察不高兴了,说骚和大方是一回事 吗?老林没吭声,那个警察又问了些其他的问题,就让老林和小孟在笔录上按了 手印。离开前还说,想到什么随时找他报告。   老林客气地送警察到门口,说你走好。他回到屋内,他嘟囔说,我那有时间 找你呀。小孟说,王喜这小子就爱吹牛,这会吹大了。   小娟是在节后来深圳的。一听王喜出事了,当时腿都软了。当时老林他们刚 吃过饭。林小妹给她煮了碗面条,可她吃不下。她睁大眼睛望了望他们几个。然 后问他们,王喜是那样的人吗?大家都沉默了好一阵子。后来老林说,你要是来 了,可能他就不会干那事了。小孟说,王喜常常说他饿了。小娟也有一阵没吭声, 后来她叹息了一声,说谁也有饿的时候。但就是再饿,就是受不了了,也不用去 干那事啊。不就花百十元钱就好了吗?用得着那样吗!小娟愤怒地哭喊起来。   小娟向老林他们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接下来就是奔波着找人帮忙,除了 找老乡,还找了汪吉庆,她说汪吉庆是本地人,熟人肯定多,想他帮忙找找人。 汪吉庆有点茫然,他在司法界好像也没什么熟人,这档子事除了找律师,还找谁 呢。小娟见汪吉庆有点为难,就问汪吉庆,你觉得我家王喜会干这事吗?这话让 汪吉庆更犯难,虽然他是个心理医生,但也不好枉下判断。后来,他想了想,说 这事除非刘医生肯帮忙。他说了自己的意思。   小娟没办法,只好去找刘医生。去之前她买了一个水果篮。按刘医生家的门 铃时,心情还是忐忑不安的。但接下来,她的心情变得有点复杂了,心情就不仅 仅是内疚这么简单了。刘医生可能是在自己家的缘故,比较放松,穿了丝绸的休 闲衣裤,浑身散发着一股性感味道。小娟一是觉得面对这样的女人,男人肯定有 反应。二是认为,这个女人肯定是个有缝的骚蛋。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所 以小娟的内疚和愤怒里,夹杂着一丝艳羡。   刘医生问她找谁。小娟说她是王喜的妻子,然后将水果篮放在地上。刘医生 开始有点紧张,但后来语气硬了起来,问她来干吗。小娟说她是来替王喜认错的。 刘医生有点不屑,说这有什么用,他自己已经认了。小娟哀求说,你给他一次机 会吧,他这么年轻。刘医生反问她说,那谁给我机会呢。小娟问她自己可以为她 做些什么。刘医生说这事传出去,我已经够丢人的了。小娟说我们刚新婚他就来 深圳了。刘医生不说话了。   小娟说她可以给她赔偿。刘医生冷笑一声,说她不缺钱,她只在乎名誉。小 娟问她要怎么才肯放过王喜。刘医生说她没办法了。小娟说她也没办法,所以才 来找她帮忙,而且只有她才能帮忙。刘医生眼睛有点发红,说那谁能帮我的忙呢。   小娟呆在客厅里,好一阵没说话。她再次问刘医生的时候,人好像变得平静 了许多。她走到刘医生面前。刘医生正坐在沙发上,脸上现出漠然来。小娟又走 前一步。刘医生也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地问她想干吗。小娟说她是诚心实意在向 她道歉的。刘医生松了一口气,说她已经说过了。小娟又说,她还是想请刘医生 帮忙。刘医生说她帮不了。小娟说这个忙只有刘医生能她帮。刘医生变得不耐烦 了,她一指门口,说,出去!   小娟默默地退了几步,又转身走向刘医生,她说自己很少求人的。刘医生已 经高喊起来,不要说了,你出去!!小娟突然猛折回来,猛地给了刘医生一记耳 光。这记耳光将刘医生打懵了,跌倒在沙发上。过了几秒,她才嚎了起来,指着 小娟喊,你敢打我?小娟这时猛地扑了上去,疯狂地将刘医生按在沙发上,狠劲 地打了起来。   最后,小娟站起来,冲到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出来。刘医生倒在沙发上哭泣 着,衣服被撕破了,头发披散着。她抬头看见小娟手中的刀,吓得浑身发抖,说 你想干吗?小娟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让她听她说几句话。小娟说今天的事,你可 以去报警,但只要她再放出来,她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烧了她家的 房子。她说她说话算数。说过这话,小娟还问她,说你不信是吧?刘医生赶紧说 信,她相信。小娟说不怕她不信。说过,她将左手尾指按在茶几上,用手上的刀 一按,一小截手指就留在了茶几上,就像壁虎的尾巴一样。刘医生哇地惊叫一声, 晕了过去。   6   王喜后来免于起诉,被放了出来。据说是刘医生做了许多工作。详细的情况 没有人清楚。王喜离开拘留所就随小娟回了H省。有一阵子没他的消息。老林说 王喜说过了,以后要再来深圳就再找他。之后老林就没他的消息了。   汪吉庆是在秋天搬进新房的。住了些日子,房子的一些地方出现了小问题。 他打电话让老林来修修。王喜是晚上来的。汪吉庆打开门,大吃了一惊,说怎么 是你呀!王喜说老在家里呆着也没意思,心烦,还是想来外面做做。王喜放下工 具,开始干了起来。   汪吉庆边看他干活,边与他聊天。王喜看来是个乐天的人,他主动说起在拘 留所的日子,他说里面鱼龙混杂,倒也让他长了不少见识。他说吃的真他妈是猪 食。他还说了些趣事。最后他说,其实当时是有点发昏。他后来自我安慰说,虽 然遭了这个大罪,也算有所获。王新有点奇怪,就问他有什么收获。   王喜有点不好意思。后来才说,他终于知道了,刘医生和小娟不一样的。汪 吉庆说当然不一样了。王喜解释他指的是身体。汪吉庆问他这么干,不怕出事吗? 王喜解释说,杂志上说的,说有个什么体外射精,可能就是那样的。他说自己的 小兄弟没进去嘛。这好像也不叫犯罪嘛。他还做了个比喻,他说在外面摸了一下 人家的门,又没有进房子去,怎么能叫偷呀抢的呢?他又说想来想去,还是小娟 好,就好比是自己家的房子。   汪吉庆听了这话,一时愕然没话。   王喜离开的时候,特意提到,小娟也来了,他们准备在深圳干几年,挣点钱 回家盖个新房子,他要装修得漂漂亮亮的。他叹息了一声,说他在深圳尽给人装 修房子,怎么也得给自己好好地装修一次。汪吉庆问他,那干吗不打算在深圳买 呢。王喜有点无奈,说房价太高了。末了,他又笑了一下,说那也不一定啊,在 深圳也有不少打工的人中了六合彩,成了百万富翁的。王喜说这话的时候,笑容 蛮灿烂的,眼睛还充满了憧憬的神采。   2004.1.-2.2.初稿。   2004-2-4定稿。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