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飘雪残红   泪蝶   一   早就听说老邻居阿唐在外面养小蜜,有一天在仁华超市被我遇见了,我向来 不爱管人家的闲事,但人是君子,眼是小人,看到了也不能怪我,何况他们既然 在超市也就说明关系公开得很。   他臂上勾着一个小姑娘,两人蜜蜜地笑着,窃窃地说着什么,见到我哈哈一 笑,大叫:“蝶儿,怎么一个人哪,阿四不陪你?”我本来正想回避的,因为觉 得这么不小心撞上人家的风流,是不对的,太大意了。让他这么一叫,我回避不 及,好象吃东西没问主人似的,刹时红了脸。但是阿唐似乎并不感觉到我的尴尬, 反而一歪脑袋,好象很俏皮似的开着我的玩笑,臂上的小姑娘也是,自自然然, 忽闪着大眼睛朝我友好地笑了笑,身子象一条娇小的非洲毛毛虫,贴在阿唐身上, 始终没有一点隙开的意思。我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尽可能不结巴的回答他: “不是,是,我买洗衣粉。春娣没来啊?”说出口,我就恨不得给自己掌嘴啦。 还好,阿唐不介意,说:“春娣到宁波去了。”我知道阿唐女儿萧萧在宁波读一 个什么贵族学校,趁机找了个台阶下,佯作风趣地说:“阿唐你有本事啊,女儿 是将来的贵族呢!”哎呀,又说错,我窘的想打下自己的牙,真是臭,不会说话! 阿唐这些年到底混出来了,不跟他眼里的小黄毛计较,拍拍我的肩,女里女气地 迷着一只眼做个夸张的表情:“呵呵,蝶儿,买你的洗衣粉去吧。”临走还没忘 了给我一张名片:“有生意帮我揽着点!”我如释重负,忙忙地哈着身子,说: “谢谢,谢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谢他个啥。   我看了下烫金的名片:富开来建筑装潢公司董事长唐唐   我的天,在一个医院兢兢业业工作至今,从来把领导想的崇高无比至尊如神 的我,发现原来浑如阿唐也可以这么堂皇的冠上一个领导的名称,不过成见真是 害人,我只能把他看成是款,怎么也不能尊他如神,甚至我还不太把他看成是人。   倒不是我看不惯他那副酸不酸,臭不臭的样子,他虽然好多时候象个男人婆, 但一个男人人长得女相并不是什么大罪恶,甚至有些人说阿唐相貌俊气,有点艺 术家的风度。我知道这主要是人民币包出来的,那些人看到的是后来有点钱的唐 老板,但我知道的是二十五年前的小混蛋一直到现在的阿唐,我认为阿唐从心态 到行为都象个被骟的骡子,这就太让人讨厌了。   早就知道阿唐是个不太入调的人。年轻时他经常半夜不睡说去上夜班,又没 有工作上什么夜班,其实就是到附近农户去偷鸡偷菜,从来不养鱼的他,说不准 哪天早上就在门口放一大木盆的鲜灵活跳的鱼,大声吆喝街坊邻居到他这里买鱼, 因为鱼特别新鲜又便宜,还是有很多的人在他这里买,他的奶奶,一个很是清爽 利落的老太太笑眯眯的端个小板凳,坐在木盆边上替他收钱,人家说:“唐奶奶, 阿唐真能干啊,能抓到这么多鱼,今天收入有不少吧?”唐奶奶便客气的说: “没多少,一点辛苦铜钿。现在河里鱼也少了,难抓啊!“人家就说:“是啊是 啊,现在鱼是难抓了。”可是提着篮子走开时,就叽叽嘁嘁的小声耳语:“偷来 的啦,哪有这么好抓的鱼!”我那时是个小学生,受学校主流教育,相当看不惯 大人们口行不一,就很不以为然:哼,明知道是偷来的,还要去买!心里愤愤的。 妈妈有时也在家里说阿唐不习正路,说唐奶奶迟早会害了阿唐,可是有便宜的鱼 买,她也不会放弃,总是笑笑地掺和着说说拣拣就把鱼拎回来了,为了表示我的 正义和愤慨,我就不吃那个鱼。妈妈要把鱼拣到我碗里,我就赶紧端碗挪开身子 用鼻音哼着说:“不要不要,太腥了。”妈妈就奇怪的说:“死丫头怎么对吃鱼 这么反感?”其实她没认真观察,我吃她从市场里买来的鱼从来就不嫌腥。   阿唐那时十八九岁了,说起来其实他也蛮不幸的,原来他跟父母一起在省城 住着,因为母亲病逝,他爸爸后来又娶了女人,就把上初中的阿唐送到奶奶这里 带着。奶奶疼他是个没娘的孩子,十分的惯他,他在学校老跟人打架,老师吃不 消管他,就跟唐奶奶说让他休学调整心态,适应环境后再去上学,这一调整就再 也没进过学校门。   二   我很恨阿唐,没有人知道我恨他,当然更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他。每次上学放 学要通过他的门口,我总是低着头,加大步子几乎是跑过,唐奶奶跟我妈妈就说 了好几次,蝶儿现在不懂礼貌了,不象以前那么会叫人。阿唐有时靠在门框上看 见我走过,就做出不知是讨好还是威胁的样子,我之所以说不清那个感觉,是因 为他的那副表情确实令人疑惑并且讨厌,他是微微歪着头,抿着嘴角,斜着眼睛 看我,眼光里透着一种不知道是酸还是狠的光。本来象我那个年纪的小姑娘,刚 刚知道点男女间的神秘,应该对他那么大的哥哥有一种天生好感的,但是我却恨 他。   因为我记得一件事。   我们这个地方,就是一个造纸厂,孤零零的处在一条河的中间,现在还有很 多人奇怪,这个水中央的一小块陆地,怎么还能生存一个工厂,年年必涨的洪水 怎么就不会淹没它。没人知道,没人探究,反正它就是这样,不管涨不涨水,它 永远只是高出水面那么点。厂里的职工子女都过桥到河东岸的黄渠小学和黄渠中 学读书,再小的就在家里放野马。我小时侯就老是跟着不上学的阿唐疯玩,和他 在沙滩上捉鱼,采野莓,有一次几乎落水淹死,爸妈也不知道。如果我玩累了睡 着了,阿唐就把我背回家,爸爸妈妈还要夸奖他。他在学校打架出名,但是从不 打我也是事实,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我想,我对他的看法会完全不同的。   那时我不知道男女有别,只知道阿唐哥哥好。但是那时我几岁?五岁,还是 六岁?不太清楚,总之我还不会自己揩屁股,有一天,就遇上麻烦,我需要阿唐 哥哥帮我擦屁股,阿唐说自己擦,我就哭,阿唐说好了好了,我帮你擦,他撮着 鼻子过来,我翘着屁股恭候他,他揪了把草叶子帮我擦,给我擦的很仔细,我倒 着头看见他也倒着头看我的某个部位,我问好了?阿唐说好了,可是他依然倒着 头。第二天还跟他玩,阿唐问我,“蝶儿,你今天要不要我擦屁股?”我说不用。 阿唐说:“那你脱下裤子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觉得好玩,妈妈在晚上帮我脱 衣睡觉时经常会拍拍我的屁股,说这块肉肉妈妈最喜欢。我问阿唐:“你喜欢我 的屁股啊?”阿唐就说是。我每天跟阿唐出去玩,他每天让我脱裤子,后来我发 现阿唐不象妈妈,他不喜欢我的屁股,他对我的屁股前面有兴趣,他用手指头点 我,我惊痛得打哆嗦。我生气了,就不再脱了,阿唐也没强迫我。再后来我上学, 再后来我知道阿唐的行为就是人家说的流氓行为。   我不再理他,看到他就老远的避开,他也就不跟我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 始,他学会偷鸡摸狗,越发象一个地道的流氓地痞。   阿唐有点本事,这么折腾也没折进老派,有时有好事者跟唐奶奶说阿唐怎么 怎么的,平时总是和颜悦色的唐奶奶就冷着脸说:“不会吧,我们阿唐除了不会 读书,其他都蛮好的,让你说成这样,好象不进老派倒是罪过了!”好事者见唐 奶奶这样,无不立时缄口。   阿唐结婚时,我已经上初中,那时阿唐大约有二十二三吧,已经招工进了一 家建筑公司做泥水工,不知道他什么本事,从外面带回一个圆脸,见人就笑的姑 娘,叫春娣,春娣是公路段养路班的班长,可能看阿唐长的俊秀吧,邻居们都说 阿唐是个白铜元宝,实际上就是承认阿唐相貌不错了。我因为小时侯的记忆,越 看他是越恶心,但是我从来不说。春娣在公路段是个好职工,领导培养对象,那 时侯好职工谈恋爱单位重视,派人到建筑公司和造纸厂做群众了解。建筑公司那 边怎么说不知道,造纸厂却是正好了解到唐奶奶这里,唐奶奶很聪明,不说阿唐 是自己的孙子,却把阿唐说的花团锦簇,来访者满意而回。主要还是春娣自己喜 欢他,要不然没什么家底,没什么专长的阿唐想讨老婆,应该没那么容易。阿唐 没姐妹,接新娘要我做男方的伴娘,我不肯,可是妈妈给我吃爆栗子,说邻居这 点事不答应,害她没面子,我撅个嘴去了。阿唐那天很君子,对我很尊重很小心, 我还赚了二十块钱的红包。   春娣很好,一直把我当妹妹,因为春娣,我跟阿唐算是开始说话,而且我逐 渐长大,也不想让他认为我还记得那件事,那样更尴尬。   三   阿唐和春娣什么时候开始吵架的?好象结婚半年以后,两个人弄的水火不容, 鸡毛蒜皮的事说着说着就吵起来,阿唐原本是个混混,耍起泼皮功夫谁都怕他, 很凶,社会上有点流氓名气的,可是他跟春娣吵架却很没出息,经常会哭哭啼啼, 一个大男人,象个堂客嬷嬷,真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一年后又不打了,两个人有商有量,笑嘻嘻搀进搀出,并且春娣的肚子逐渐 大起来,再后来生了个女儿,就是现在着重培养,准备晋身贵族行列的萧萧。   阿唐工作以后有没有偷蒙拐骗我不知道,但是我听到春娣跟他吵架时边哭边 说一句含意模糊的话:“你这个骗子,你不敢上医院,你就是骗子!”我不明白 骗子跟医院有什么关系,但是阿唐有时喝了酒,无论看女人看男人都有特别奇怪 的眼神,有时还会发狂大叫:“我是男人!”春娣就在一边撇着嘴跟邻居说: “别理他,唐傻子!”唐奶奶就连忙上前夺酒杯,用手轻轻打他的嘴:“呸,谁 说你不是男人啦?”唐奶奶舍不得多说孙子,就说孙媳妇:“春娣啊,你也是, 都一年多了,阿唐想要做爸爸啊,你就快点给他养个小人啦。”春娣就笑着说: “奶奶,我现在当段长,工作忙,以后会有的啦。”唐奶奶就跟邻居又是埋怨又 是得意的说:“你们看看,工作起来小人都不要呢,怪不得领导会培养她。”邻 居们就说是啊是啊,唐奶奶有这样孙媳妇真是好福气。   那时的我人小鬼大,有时听大人们在一起嘁嘁的说,春娣的胸部平的好象洗 衣板,干活力气大的象男人,不然公路段那么重的体力活,怎么吃得消。怪不得 阿唐发火发狂要哭呢,有道理的,因为春娣不会生育。有一次唐奶奶因为贴壁邻 居芳嫂倒洗澡水的方向问题,两人意见冲突起来,春娣也是女人,怕奶奶说不过 伶牙俐齿的芳嫂,就去以劝带帮,结果芳嫂说了一句:“大石板也压不出小人来 的石女,不要跟我说话。”春娣当场气的哭晕过去。阿唐回家差点把芳嫂家抄掉, 幸亏芳嫂自觉理亏提前躲了出去,后来好象买了只鸡去给唐家赔礼。从此阿唐夫 妻不吵了。后来大家看春娣骄傲地挺着肚子,用行动证明自己女人的能力,也就 再不说什么了。   阿唐当老板是唐奶奶去世后的事。阿唐说是终于实现了奶奶的遗愿。阿唐年 轻时很浑,后来却做到建筑公司的二队队长,什么本事做上去的不管他,反正他 也算混出点人样,那些好事者认为阿唐迟早会犯罪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用他的 话讲:是辜负了某些同志的希望。但是他同时也开始辜负春娣,经常夜不归宿, 回来也是经常醉醺醺,可是他也怕春娣,春娣一吵,他就老实几天,不知什么原 因,后来春娣也不吵了,可能是怕影响女儿吧,我想。但是春娣和女儿穿的越来 越漂亮,奇怪的是那些衣服全是阿唐给买的,一个男人对女装有这么时尚的眼光, 不能不说是一种天才。建筑公司后来解体了,由各个队自己承包,阿唐成了名副 其实的老板,钱越赚越多,买了大房子,住进本城最好的山人小区。春娣也开通 地去参加什么逾迦修身,芭蕾体形之类,其实也就是大款女人们在一起烧钱而已。   不过钱这东西确实养人,春娣是越来越漂亮了,充分发挥出女人第二春的容 光。有一次遇见她,忍不住由衷的夸她,她就积极地推荐她的保养秘诀,我笑: “我可不敢向你学习,与钱共舞不是我能消受的呢。”   四   如果不是发生了一件死人的事,以上这些字就全无存在的必要了。   前面我说到一个小姑娘的是不是?那个小姑娘,眼睛大大的,身子娇小的象 条非洲毛毛虫,很性感很美丽的那个。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跟阿唐在一起很久 了,被我看见也只逛超市那次。   现在我知道她叫嫣然,她的照片被登在当地报纸社会新闻版,很狼籍的裸身, 陈在寓所的床上,怀有二个月的身孕,一尸两命啊。警方说是奸杀。   这个案子阿唐是首当其冲的嫌疑人,听说阿唐在拘留所里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不肯配合做精液化验,也不为自己开脱,但是春娣一直为阿唐奔波鸣冤,所有的 说辞不被接受,结果春娣抖爆了一个惊人的证供——阿唐不是男人。这个证供太 让人震撼了。四十多岁,有妻子有女儿,地球人都知道他还养着小蜜,竟然不是 男人?但是那个嫣然,有足够验尸资料证明,她是被先奸后杀,残余的体液精液 都有化验证据。   后面的事我比较清楚,因为我是生殖中心的医生,我参与了阿唐的身体身体 检查,结果是令人瞠目结舌的。   案件跟我要说的没有关系,不过顺带也讲一下。那个嫣然的确是阿唐的小蜜, 阿唐养她是为了在生意场上和生活形式上跟其他老板保持高度一致,也是阿唐的 虚荣。她死于她的同学之手,那个同学用嫣然的钱读到大学毕业,但是并不想和 嫣然结婚,他觉得嫣然比较脏,虽然他从来没有嫌过嫣然的钱脏,但是嫣然有身 孕后母爱大发,舍不得流产,逼着要结婚,男人受不住逼迫,就一时烦躁暴戾卡 死了嫣然。   阿唐的身体变化是从初中开始的,那时他母亲已经死了,因为妨碍父亲的再 婚,被送到奶奶这里养着,不知道哪天开始发现自己与人不同,有句骂人话说男 人“尿都拉不成一条线”,这是非常丢人的,但阿唐发现自己就是这种人了,他 的生殖器前端下方有一条裂缝,而且日渐见长。所以他不敢跟同学一起上厕所, 如果有人正巧碰上他在厕所,甚至有意无意还看了他一眼,好了,打到人家吃粪 为止。   这样,就很好解释他在我小时侯对我所做的行为,他一次次地脱我的裤子, 因为他想看看男女的区别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他没法问老师,没法问奶 奶,他想自己摸索着寻找答案。这还可以解释到为什么他成为老板后,会养一个 有名无实的小蜜。他的偷盗,他的暴戾,是因为他生理上的畸变,引起他心理上 的困惑,他那简单的思维解释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所以思想变得狂躁,他不敢 相信自己不是男人,为了向自己证明自己是个男人,他要做一切女人所不能的事。 他的行为变得非常极端,他的方式显然是荒唐的,但是没人告诉他怎么做会更好 一点。他结婚初期对性事想勉强为之,但是事实上他无以作为,他的身体是柔软 的,他只是通过动作操作一种程序,他甚至无法进入,大多数时候是手在进行替 补性工作,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他没有男人所应该具有的液体。但他也不是 某种意义上的女人,他的体内没有完整的卵巢和子宫。那么有个问题了,萧萧是 谁的女儿呢?   春娣是我至今见过的最好最善的女人,她从做姑娘对阿唐一见钟情,到明确 知道阿唐不是男人后,一直死心塌地的跟他做着知冷知热的名誉夫妻,因为芳嫂 那句逼仄的骂人话,她心甘情愿地跟那个默默暗恋她的师兄一起“兄妹开荒”, 生产出一个唐萧萧。又说一句题外话,那个师兄是个堂正汉子,事后远回北方老 家,再也没有出现。   这个案子水落石出,代价是尽人皆知富开来建筑装潢公司董事长自己不男不 女还养小蜜,妻子是块荒地借种耕耘才收了一棵小麦。一时间整个城里,这是最 让人开胃下饭的,每个人的嘴巴都劈啪作响,把这件事嚼出一地的开心果皮。   阿唐拒绝承认他不是男人,他说他情愿死去,也不想让人家说他是个半雌雄, 但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了。既然阿唐不是男人,法律不会让他为任何理由做 替死的,想死也不行。   春娣更不会不让阿唐死,她天天一步不离地陪着阿唐。阿唐从拘留所出来后, 骂春娣,砸东西,连被子也绞碎,每天他都癫狂得精疲力尽,夜晚春娣跟他一起 躺在客厅冰凉的地上。最后,阿唐疯了。   秋日的一个傍晚,我和阿四在江边散步,渐渐的我们也开始向中老年靠近, 喜欢在忙碌之后去看一看江水,看一看落叶,看一看那些为生活劳累半生,微微 弯着腰的人们,在暂得一份嘘缓时,平静而恬然的脸。那天,我看到了阿唐,在 春娣的搀扶下,拖着迟钝的腿,他的脚掌不离开地面,整个人象一台笨重的报废 机器,全靠在春娣的身上。春娣也非常的老,非常的憔悴,他们看上去象一对默 守寒江互相取暖的白头翁,非常孤单。或许就这样孤单,这样安静地走,谁也不 要靠近,让他们忘掉这个世上有人曾经认识,有人知道过去,对他们会是更大地 怜悯吧。   我远远的站着,看他们走在夕阳的斜照里,看岁月里飘雪的头发,在余辉中 映着一点点微凉的残红。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