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刘处长铁面无私 林芝 如果有人望文生义,认为我在为某领导贴金树碑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刘处长只 是我认识的一个人,处长并不是他的官衔,老研究院都知道谁是刘处长,此处不 再细述。 我们亲爱的祖国是一个情治国家,凡事讲情面。这是好是坏我自己并没有确切地 认定,所以说我并不是愤事俗世、针贬时弊。在自己没有找到确切解决某一社会 问题的途径方法时,多说只是牢骚,与人与己与事均无益处。现在面对零碎事项, 我们往往想到的是找熟人好办事。大到牵扯动摇国民经济的大案要案,小到子女 入托入学,总要找熟人走后门。事情在我也是一样,因为我同样有七姑八姨三叔 二大爷,他们都与我有千丝万缕难分难割的情义。如果我有权在手,还是要为他 们办事的。我们的这个毛病显然由来以久而且根深蒂固难以除去。就算我不想这 样也决然不行。每遇类似事宜总让我想起刘处长--一个铁面无私的人。 一、 我所认识的刘处长 九一年某天中午,我回宿舍取饭盒时偶然看见宿舍北面旧工会房后立着一个黄上 装少年。他面前有很大一堆砂,放着锨、筛。而这个人在墙根阴凉处使劲抹眼泪, 还低声啜泣。我以为是个受了委屈的民工娃子,没有在意。饭后回宿舍,看见同 事大赵在愤愤不平。一言谈,他说那个少年是我们当时科支部刘书记的小儿子-- 一个智障人。今天早上后勤X科长的保密笔记本丢了,保卫科怀疑是这个人捡去。 要不出来,就上拷子,用电警棍打了几下。罚在这儿筛砂,不许吃中饭。大赵说 刘少年已经聘他当律师,告保卫科的盒子炮哩。我听了也是义愤填膺,觉得这个 世道没有王法了!一个残障人嘛,偷你笔记本作啥?犯得着上手铐、挨电棒、罚 劳役吗?再说了:你一个破后勤科长,是康生、李克农?还有什么保密笔记本?! 里面记着研究院用单身的剩饭菜养了几头猪的本子也是关乎民生大计不能示人的 秘密吗?!人家还告诉我说黄衣少年叫刘处长,至于哪个处的,我也是莫名其妙! 就此我算是认识了他,刘处长那时一米六三四吧,经常性是黄上衣蓝裤子。他的 面容初看并不带残障的影子,但看久了还是能瞅出端倪来--比如他的笑容容易凝 固,说话的调子内容有时与少年不符等等。 下午到办公室后我讲了这件事,几个同事说别看刘处长傻,有时脑子灵光呢?他 们家的东西一认一个准,谁借了都能要回来。刘处长也贼着哩,他的话一套一套 的,谁知道真假?!后来还听一种说法是:保卫科的某'盒子炮'新发服装警械, 他穿上晃了一圈后觉得特过瘾,只是警棍与手铐无处试验显威,正碰上刘处长 (他当时在后勤帮忙,每月60元)在后勤与人有冲突;于是就拿处长试验了一番。 (以上是当时有人告诉我的,真假不辩。读者不要对号入座)后来和刘处长见面 打招呼什么的,他人倒很热情。有时看见我过来他还特意停住脚步打招呼说 ,喂,刚才我给食堂帮忙来着,今天中午条子肉!你带上餐证,请我!我爽快地 答应了。他说完就扭头下东岗回家。我在食堂也没有遇见他。条子肉是真的,但 他说了很多回,一次也没有来吃我的请。我觉得刘处长是认真而孩子气的人。 二、 指挥交通 刘处长的家门口不远是一个三叉路,有从东岗高坡下来的一路,车拥挤不说,还 爱出事故。我多次看见刘处长独自立在三岔路中央,一脸严肃毫不留情的样子指 挥交通。他仍然是上黄下蓝,好象还带着帽子。我站在路边凝望他,他对我视而 不见毫不理会,一门心思打手势疏导车辆。奇怪的是所有车辆都乖乖地听他指挥, 没人怀疑。他处的位置是能完全看见我的,但他没有招呼我,一次也没有。在周 日下午或某一时刻的刘处长庄严肃穆,不在工作时分心讲丁点私情。 三、 舞场收票 九十年代初的玉门研究院,在周末,工会一般要组织晚场舞会,这种舞会是要门 票的。每个科一般发几张票,并不是全发,因此守在舞场门口查票就显得很重要。 每遇舞会,收票查票员就是刘处长!刘处长不管你是谁,凡进门就要收票。没票 的请回!临时出舞场,给你一张废舞票做凭证,闲杂人等统统地开路,就是亲爹 也不例外。研究院舞会因此场场秩序井然,很大程度上完全因为刘处长。 四、 后勤发年货鸡 九二年末,老区研究院为职工准备了丰富的年货,大家哄哄闹闹去领东西。大凡 发的东西,正经商品,比如盒装木耳,就比较容易发--每人一领了之。可是年货 中还有一项,每人一只鸡就不太好办了。一间很大的房子里圈着一群五颜六色大 小不等麻麻花花的鸡们。职工不能一股脑冲进去抓鸡--因为鸡也是自由的,还不 一定好抓。再说大小肥瘦公母等等等等问题都无法公允,只能是职工排队,由后 勤派人把门发鸡。后勤有一个同志进房子抓鸡,轮到谁就给鸡了事,这个抓鸡人 就是刘处长。我排队的时候看见刘处长满面认真六亲不认的样子。只听见一阵狼 奔豕突后,刘处长手提两只鸡站在门口,一脸灰土粘着零散的几根鸡毛,帽檐耷 拉在后脑。所有的排队人他都当做不认识,有一个中年妇女爬在窗口说:"刘处 长,你把那红冠子的,就是墙角的那个抓给我:"刘处长说:"排队,排队,轮到 哪个是哪个!"我比较好奇,出了队伍想看看刘处长抓鸡,正碰上处长灰头土脑 地出来,他严肃地呵斥我"往后,往后,排队!这里不讲情面"。我在哄笑声中退 回到队伍中。现在想来刘处长当时的神态就是压根不认识我的样子。 将近十年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刘处长,不知道他现在还是不是在研究院的后勤帮 忙。光阴荏苒,他过的怎样,唉,谁知道呢! 后 记 我写好《刘处长铁面无私》后交给同事看。同事的意见是这篇短记仍然肤浅,刘 处长的关键还没有触及到。比如在九三年秋季,刘处长爱上了玉门局一招的女服 务员,两人一来二去谈对象。在女友上夜班的时候,刘处长还特地多次去研究院 生产科调度室向我现在的一同事倾诉他细腻的爱情。我在文中没有提到刘处长的 爱情,显然有悖事实,这是我了解人不深造成的后果。我问同事在那些无聊的闲 暇日,可曾见过处长的的女友?同事茫然:"没有,听处长谈女友时欢乐溢於言 表,处长说挺漂亮的,没错吧!" 另一个同事说处长有时很聪明。过去的某一天,处长的父母带他回老家,在上海 站想把处长扔了,毕竟无包袱一身轻啊!(这是否妄谈,我不确定,暂记)老夫 妇俩抽空甩下处长躲了起来,很长几个小时后,他们觉得处长肯定是被丢了,指 不定现在某处瞎晃悠呢!可是他们还是高兴早了!因为等他们取行李时发现刘处 长执着地守侯在人行川流的行李寄存处窗口。他一脸坚定与信心,父母所期望的 慌张荡然无存。后来据说处长给研究院的很多人讲过:你上车总不会忘记拿行李 吧?!我等在那儿,还怕找不见你?!由此可见处长还是聪明的,这话一点没有 错。 还有我的一位同事去年回玉门,在东岗某处遇见了处长。处长老远就招呼她:" 姨,你好,你回来啦?"。同事说七八年没回去,处长仍然能记得她,还热情问 候,处长礼貌呢。 我很想问问处长现在的情形,但知者甚少。现在回玉门去的人大都行程匆匆,能 够见着处长的已属凤毛麟角了,哪还有人知道详情呢? 以上权算补记,完善一下处长的形象。本来打算写篇《刘处长的爱情》,但无详 情的情况下下笔乱编必然有失偏颇与公允,这在我是万万不敢的。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