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失控   唐宋   2001年9月于榕城   20世纪末最后一年初冬的一个周末。   陈仪冰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出了南方大戏院时,正下着漫天的大雨。   这是这座城市里最大的戏院,也是唯一可以演奏一个像样的音乐会的地方。 她是在前几天和女友逛街时,凑巧看到一场交响音乐会的广告的。这在这个城市 里可是几年罕见的,从她和剑平大学毕业在这里安家落户十年来,在她的记忆里 仅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剑平带她来,还是剑平单位领导给的优待卷。那时剑平是他们单位 的红人,对她也是温柔备至,保持着在大学校园里恋爱的温度。虽然这座城市里 没有什么很有浪漫情致的去处,但周末,他们的足迹还是遍布了整个城市、城郊 每一处可以称作“风景”的地方。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前6年,剑平在辞职经商后, 他还是对她温柔有加,只要一有空就陪着她卿卿我我,除了出手阔绰了以外,她 几乎觉不出有什么变化。即便是两年前,她在他省城的公司总部发现了他和自己 小师妹雅月的婚外情后,他仍然对她非常关心。他没有同意她的离婚要求,但同 意了拆资一半为她成立一个独立的贸易公司的方案,而且不管她是否愿意,只有 有空,他还是回来看看。尽管每次都让她训斥一场,他还是毫不在意。所以,有 时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好象他并没有离开她。   然而,环境对人的改造是不知不觉的。当在商场上,接触到她的许多男人对 他展开攻势时,在恶心一阵之后,她确实还是感到一种奇怪的兴奋和心动,毕竟 她是一个气质容貌风姿都相当出色的女人,而且她特有的文化修养和亲和力,更 是让商场上见惯风月的男人对她仰慕不已。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前,进入 她生命的第二个男人居然会是一个比自己小近10岁的毛头小伙。   在戏院门口,她迅速地回绝了两个男人的约会要求后,看了一眼潇潇漫漫的 大雨,略一犹豫,就疾步向停车场走去。   钻近她白色的“嘉美”时,她的白色的套装已经湿了大半,紧紧贴在她紧身 的内衣裤上。   “这鬼天气!”她嘀咕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雨滴,理了下丢到前额的发丝 和胸前的胸针,发动了汽车。   “都初冬了,还下这么大的雨!”   汽车拐上车道,汇入了长长的车流。   几年来,这座城市不但的人口和高楼急速增长,天气也变的反复无常,失去 控制,初冬时节居然地下起倾盆大雨来。她和秦歌认识那天也是下着瓢泼大雨, 不过那还是盛夏。当时,他来应聘司机的职位,因驾龄太短,公司的财务打发他 走人。她当时拐到财务室,刚好和他打了个照面,心理突然动了一下。后来,想 起来,他当时的神态很像剑平刚入学时一样,见到她涨红了脸。但是后来,她才 发现虽然他的神情让人觉得天真烂漫,但比剑平当时要老成深刻得许多,而且最 要害的,就是在任何时候,他都总能刺激起她的神经,不管是说些俏皮话逗她开 心,还是忤逆她的意思,让她恼火,还是做些出乎寻常的举动,让她精神紧张。 所以,尽管她知道他比自己小了近乎10岁,而且只是初中毕业,是个孤儿,但是 她还是很快就认他做了自己的“干弟弟”。由于她的家人都在北方,两人在这座 城市里就形成了非常亲密的关系。就这样,两人越走越近,最后,在一次郊外疯 狂的飙车后,他很绅士却不容拒绝的吻了她,然后他们去了酒店。这点无论是她 最好的女友还是她自己都无法理解。   想到这些,她的内心总有些羞愧和奇怪的感觉。她从没有想过自己这一生会 和第二个男人发生关系。甚至是在她提出要和剑平离婚时,也没有这样想过。   尽管他们发生了那种事,她还是一直以一种很谨慎的态度来处理他们之间的 关系,有时,她甚至还是努力把他看成自己的小弟,当作他们间并没有发生过什 么。最初她还很想下决心结束他们的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但往往在他孩子般的纠 缠和温柔的武断中半途夭折了。更重要的是,在和他胡天胡地的交往中,她突然 像回到初恋般的快乐中,陷入了一种胡涂的漩涡中。直到前两个月,他说公司要 派他去云南出趟长差,她也没有从那种懵懵懂懂的关系中清醒过来,她甚至记不 清他们几个月间到底去了那个酒店几次,只记得每次他都用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眼 神和癫狂的动作将包围在爱的激流中,让她异常的满足和兴奋。她也许永远也无 法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   车在暴雨中缓缓行进。不知不觉中回到了住宅小区的门口。当她刚要按响喇 叭叫保安开门时,车前突然闪出一个人,飞快地爬上车的前盖,把脸贴近车窗。   “啊――”陈仪冰本能地低下头,双手捂住脸,尖声怪叫起来。   当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时,却发现一张清俊变形的脸和红白相间的嘴唇怪笑 着贴着车窗。是秦歌!她惊奇而恼怒地冲下车,冲他大嚷一声“你要死啊!”, 而后又迅速钻回车中,调过脸去。   秦歌翻身从车的另一边下车,迅速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冰姐,让你受惊啦。”   “……”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别生气了。”   “谁生你气了,你是我什么人哪?”   “我是你小弟嘛。”   “小弟?你去了云南这么久,干什么去了?一个电话都没有,回来也不通知 一声。”   “噢,你生这气啊,我这不回来了吗。想给你个惊喜吧。”   “得了,我以为撞死人了!”   “嘿,你就别损我了,我还留着小命想和你白头到老呢。”   “又胡说!”   “好,不胡说,来,看看,这给你买的――傣族姑娘穿的长裙,那边的女孩 都穿这,走起路来风摆杨柳,可美了。”秦歌递过了一个精美的塑料包装带。   “那你没在那找一个。”   “我倒想。可不就是念着你吗。冰姐,你要穿上一定比她们还靓。”   “胡说,我都这么老了。”   “你会老?那天,我看你穿着泳装,满游泳场里男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要 不是他们人太多,我还真想和他们决斗。”   “别贫了,再贫,你就给我立即走人。”   “Yes,Madam!”秦歌抬起头向她敬了一个礼,然后嘻嘻笑着说:“冰姐, 还是我来开车吧,等你等得我可饿坏了。”说着,他就起身伸手一把握住她柔软 的腰枝,不容抗拒地把她从驾驶位上抱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后侧身坐到方向盘前。 两个月不见,陈仪冰感到秦歌的肌肉变得微黑而结实,力量也明显大了许多。当 他把她抱起起时,他湿透的胸前轮廓分明的肌肉贴住她的胸口,散发出的男性特 有的气息,令她呼吸不由得为之一停。   坐定后,她偷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似乎并没有在意刚才肌肤得接触,这才 舒了口气,但心里却没来由地掠过一丝不快。   宵夜后,在城市里没头没脑地瞎逛了一圈,他们又来到了第一次偷欢的酒店。 他已经预定好了房间,也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房间。   这是一个结构很特别的房间,不知为什么浴室的门正对着床铺和整扇的落地 玻璃窗。在浴室里除了可以看到很大的一片天就是面前的一张床,让人有一种很 异样的感觉。   按照习惯,她在喝了一杯水后,先进了浴室。   “你在云南过得好吗?”为了消除紧张,她一边脱去上衣,一边从浴室中向 外问道。   “不好。”也许是喝多两杯,他一头栽倒在床。   “为什么?”她扶着墙壁,蜕去短裙,感到酒有点上头。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发现,一提到云南,他就回避开来。   “是不是在那里给女孩甩了。”   “别开玩笑,冰姐,我想你还想不过来呢,还追谁啊?”   “你老爱胡说,真不知你就怎么不会腻。”   “由心而发吗,怎么会腻呢。”   “算了,听你说话,就知道是没心没肺的在装。”她打开了喷头,水流迅速 吞没了她的全身。   “冤枉啊,冰姐。我真的是喜欢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温柔、对我好,还喜欢你漂亮,有气质,还喜欢你带我来这里?”   “……”她搓着身子,感到有些心跳。   “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是吃饭也想,睡觉也想,做梦 都想着和你一起到这里来。”   “你为什么喜欢和我来这里?”话一出口,她马上感到有些后悔。   “因为……你做那事的时候,很敬业……”    “什么?”她几乎要尖叫起来。但是心里却同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   他总是这样让她吃惊,甚至于要激起她的愤怒。而每当在这种时候,她的体 内往往又会升腾起一种激烈的冲动,让她不能自已地想立即冲上去,紧紧地抱住 他并不算宽厚的胸膛,朝他柱子般坚硬挺拔的脖颈狠狠地咬下。   “不是吗?”她可以感觉到他正靠在床头,透过淋浴间半透明地玻璃门,很 认真地注视着自己模糊得身影,没有半点揶揄。   “你开玩笑吧。你不觉得这样说会破坏我们的气氛吗?我可不想在这里谈工 作。”她压低了声调,尽量想让他知道她有点生气。   “不,我是真的喜欢那样的感觉……你不觉得吗?”他似乎并不理睬她的不 悦。   “……”她弯下腰,搓洗着开始松弛的小腿。水花在她的脊背上四面飞溅, 象窗外的暴雨在大地上激起一朵朵银色的小花。   “我喜欢你的认真……一丝不苟……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一伸 手、一抬足、一扭腰、一甩头……半合的嘴唇、流动的眼神……一切都那么到 位……那么恰到好处……回头一笑百媚生……令人神往……”他断断续续地叙述 着,喃喃自语,好象不断在回味一件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她感觉到他的眼神开始飘象窗外的雨幕。那种带着几分迷茫的眼神,总会把 她带得很远。她没有想到他把自己观察得那么仔细。   “你别恶心了,我怎么就没觉得?”她的手停在了小巧的脚踝上方,尽力控 制住自己的开始波动的情绪。   “就是因为你没觉得,这种认真和敬业才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可人,象是 你与生俱来的……”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似乎进入了半睡眠状态。她的脸颊 开始有些发烧。   “就象是一个天生的尤物……床上尤物,象生来就是为这事来的……” 也 许是俯身太久的缘故,她感到脸颊上的热量“轰”的一声冲上了脑门,紧接着一 阵晕眩。   她站直了身躯,迎着喷头,后脑尽力地向后仰,让喷涌而下的水流,整个有 力地洒射自己发烫的脸上。喷散的水花迅速汇成一道道小溪,顺着她的头发、脖 颈淌下。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半点矫揉造作……一丝不挂……把你原原本本地 摆在那……就像现在,仰着头,挺着胸,扭着腰肢,多么美的弧形,象一道颤动 的彩虹……你老公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知道他还像前几次那样,眯着眼,不慌不忙地透过玻璃看着她的裸体。她 知道,虽然自己已经过了如花似玉的青春年华,但没有生育和经常运动让她的身 材还是一样曲线玲珑。    她双手用力地搂抱这双肩,感觉到脸上的热量,顺着水流,渐渐地向胸部和 腹部扩张。   “他可不象你那么色!”她近乎本能地咕噜了一句,但话到一半,一股水流 就塞满了她的嘴,并马上顺着食道流到肚中。   “真是可惜啊……他一定是个不知享福的人……让你空陪了他那么多年……” 他并没有理会她。   她突然感到有些恼火,隐约也有一种受到侮辱的愤怒。她觉得他今天似乎有 些反常,居然评论起她的老公来。不管怎么说,剑平也是她的第一次。虽然当时 在校园的草丛中,连衣裙都没来得及脱,张惶失措中,一道裂痛闪过,就摊倒在 地……还险些叫校卫队给抓了,但是学生年代的风花雪月毕竟让她渡过了人生最 美好的窈窕时光。不过,不知是想到了自己的第一次,还是受刚才向下延伸的热 流的影响,她还是感到小腹中不知不觉地燃起一股欲火。所以,她没有反驳。   “嗨――倒让我这么一个莽撞的少年郎拣了便宜,偷窥到了……真是普罗米 修斯的天火啊!”   她甩了下头,让脸离开水流,刚想发作,突然听到他说到普罗米修斯,心理 便微微颤动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普罗米修斯?”    “嗯――”   “你不是说你初中没毕业吗?”她透过浴室的玻璃门往外看,发现他不知什 么时候已经离开床铺,趴到窗台前,点了一根烟。   “你还抽烟?你不是说你不会吗?”   “……”   “你为什么不说话?”她感觉到体内的热流在消失。   “你觉得我在骗你,对吗?”   “……”她关掉了淋浴的开关。   “我没有……”他犹豫了一下,“抽烟是我这个月去云南路上刚学的。你不 知道这一路有多闷。天气不说,又热又潮,一帮光棍在林子里转半天,见不着个 人……想你吧,连手机都没信号。真是个鬼地方!”   “那普罗米修斯呢?”她开始用浴巾擦去身上水,毛巾和肌肤的接触,给她 又带来写快意。   “普罗米修斯……哈哈哈哈……”他又恢复了往日的近乎天真的调皮:“难 道就只有大学生才有这个专利,那我明天倒要去申请一下。”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你们那时的中学课本应该没有吧?”她轻轻地抹去 胸部上的水珠。   “你怎么到现在也没发现我不象个初中生呢?告诉你,我还是研究生呢。” 他把烟用力地仍到窗外,边脱上衣,边向浴室走去。“不过,就是我研究的是社 会大学。”   她感觉到他在逼近,本能地把浴巾围在了胸前。   “而且,我主攻的方向是性心理学。”他倏地拉开了浴室的门。   “嗨――你怎么破坏规矩”她伸出一只手,向外推去。   “嘘――”他用胸膛紧紧地顶住了她柔弱的手,在嘴前竖其一只手指,另一 只手扶住她圆滑的肩头,两眼放光。“鬼子进村了,现在是少儿不宜……”   “嗨――你等等,我们不是定好规矩了,要先……”她竭力想将声调调的严 肃些,就象在公司中对下面的职员一样。但当她看到他执拗的眼神时,下腹的热 流再次鼓动起来。   “不,我不想再等了,今天必须按我的规矩来。”他又象第一次在汽车后座 里一样,扳住她的丰腴的腰身,温柔而坚决地朝她惊慌的嘴唇吻下。在那一次后, 她就要求他订下规矩,约会必须象夫妻一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包括在床 上。在这一刻前,他们一直都遵守得很好。这也是她在他面前感到平静和越来越 放松的原因。   现在,这种平静被一下打破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不快,就象他说的, “一切都那么自然”。相反,在后来的许多日子里,她倒是经常地回想起这个细 节,回想起这种突如其来的兴奋,就象一道耀眼的流星,划破夜空,点燃了满天 的灿烂银光。那是她发现剑平和雅月同居后,郁抑黑暗的灵魂中第一次感觉到光 的射入。虽然,它是那样微弱,但对于沉寂在痛苦和无奈中的她,那已经足以震 动她的生命。   就在她半推半就之间,他突然打开了喷头,并背过手去,把浴室的门拉上。   突如其来强劲的水流让她的身躯不禁微微一颤。穿过他的肩头,她在迅速合 拢的拉门间,看到窗外铺天盖地的暴雨把一切都浸泡得发白。此后能她看到的就 是紧贴在自己雪白的肌肤上秦歌紧绷的躯体,以及在上面四处飞溅的水花……   就在房间内外一片水的世界中,这个比他小将近10岁的男子,出奇温柔而老 到地用他棱角分明的嘴唇丈量遍她全身的肌肤……她感到全身轻飘,宛如漂浮在 天际云端,接受着阳光的爱抚,她闭上了眼睛,任凭身边翻滚的云海把她推向天 的尽头……   接下来,几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她半梦半醒的下意识状态下发生了。她记 不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浴室,是怎么离开的,又是怎么回到了床上,雨是什么时 候停的,天又是什么时候亮的,甚至他们到底昨晚都做了什么?她似乎感到那一 夜的时间突然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但当她醒来,发现独自一人,看到窗外鱼肚 白色的天空下,远处公园里杨柳掩映、绿意阑珊,心中突然冒出柳咏的那段令无 数痴男怨女吟咏千古的“杨柳岸晓风残月”时,她又清晰地记起秦歌曾用浴巾仔 细地为她擦净身上的每一滴水珠,用他清亮纯色的眼瞳,深彻地注视着她,充满 柔情,但也渗着一种她所无法理解的近乎同情的迷离。   当她掀起被子的一角时,发现自己身上整齐地穿着他从云南给她带回来的那 件傣族长裙。她知道这是他帮她穿上的。没来由地,她的脸热了一下。还来不及 说清是羞怯、恼恨还是甜蜜,她就发现秦歌的枕头上,她的发夹正端端正正地压 着一封信。   她拿起信,把临窗的椅子转向远处的公园,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坐下。她 想:秦歌会写一些什么呢?这个比自己小了近10岁的男孩,是要终结这种关系吗? 她让他第一次把自己带入这个酒店的时刻起,就很明确这一天一定会到来,而且 她告诉自己这种没有感情的关系,结束也是一种解脱。但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 昨晚的缘故,她还是感到有些惋惜。就在打开信的那一刻,她甚至突然希望,秦 歌会向她示爱,虽然她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不禁这样想了。令她 没有想到的是,梦醒时分的现实还是一如离开剑平一样的苦涩揪心。   “仪冰姐:   非常对不起,我骗了你。现在我马上要离开这了,我想我还是要告诉你真相。   我并不是什么好人。这次我去云南,是替人家作马仔,到缅甸那边带海洛因。   我也很痛苦,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也不是什么恶人。我这么做是不得已的― ―虽然事实上,我的行为已经在侵犯和危害他人的生命与幸福,但我只能这样做。   我的父母很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你已经知道。但我没告诉你的是,我 还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姐姐。你的怀疑是对的,我不是初中生,实际上,我应 该叫你声师姐,因为我们就读于一个大学,但我没有毕业。我不告诉你,是怕你 不能接受我。不过到现在她还在很远的一个监狱里,她是为了我能够上大学,到 那里去作舞女。前5年,因为没有答应一伙披警皮人的非礼要求,在一个酒店里 被打了埋伏,据说,当时还发现了白粉,判了15年。后来,他们说,给15万就可 以保外。所以,我没毕业就出来了。开始,我还曾打过你的主义。但后来,我发 现你有点象我的姐姐,再后来,我――我真的有点爱上你了。不知你相不相信, 你是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我知道,你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我也不是一个随 便的男人。无论如何,我会一辈子记着你。   接下去的事情,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对了,冰姐,别再给我挂手机了, 不然会有麻烦,千万。   不忍和你当面话别,所以,昨晚我在水里放了安眠药,请你一定原谅我。   冰姐,谢谢几个月来,给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快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冰 姐了,无以为报,只能等待来生。   相见无期,思念永随!   小弟:秦歌搁笔”   当陈仪冰的视线从信中移向远方时,她的眼睛模糊了,仿佛深深陷入一个忧 伤的故事里。   但过了片刻,当她看到远处湖边,三三两两的有人在晨练时,她突然灵感忽 至,一下把思路来回到现实。她觉得他好象在编一个非常老套的电影故事,属于 港台片看多了那种浅薄的小男孩。所以她立即拨通了他的手机。   铃声响了很久后,有一个城郊口音的男子接了电话,非常粗鲁地告诉她打错 了。她又确认了一遍,那个男人便破口大骂她是不是妓女。她突然怒火中烧,象 街头泼妇一样大骂他要断子绝孙一通后,便收拾东西,仓惶逃离了酒店。   直到一个星期后,市公安局找她确认她和他的关系时,她才确认那是她离开 剑平后最销魂的一个夜晚和最凄厉的一个早晨。   最终她合适了秦歌信中的故事,也知道他逃离了这座城市,但从此她再也没 有见到他。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