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正三之死

汪小菜

　　如果你听到有人谈论，某某人一辈子怎样怎样，那说明某某人大概率已经死
了。
　　听到覃正三死讯的时候，我还是比较惊讶的。原来一个人的死去，可以这么
的猝不及防。
　　覃正三一辈子穷困潦倒，用我们农村人的话说就是：没吃过一顿好饭，没穿
过一件好衣裳，没享过一天福……
　　他是我们青莲岗村一个地地道道、毫不起眼的农民，家徒四壁。找了个老婆，
脑子有点不大灵光；生个儿子，看上去呆头呆脑，但听说智商倒并不比谁差。
　　我应该有八九年没见过覃正三了。在我的印象中，他开过拖拉机，用自动喷
雾器给人打过农药，开过电动三轮车载客……总之，他一直在千方百计地苦钱，
在顽强地挣扎求存。
　　那天，覃正三听说儿子一家三口走亲戚回来了，兴高采烈地上街买菜，不料
半路上被一辆轿车撞了，当场死亡。那几天，气温骤降，狂风怒号，听说当天他
只穿一件单薄的小褂子，纽扣还没全部扣好，大裤衩，凉拖鞋。死后被放在板车
上，身体蜷缩着，像一个冷冻的白虾……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覃正三一辈子在想方设法地寻求生存，但结局却
很悲惨，连赖活着的机会都这么快被剥夺了。很多时候，我就在想，如果那天他
不上街买菜，或者走另外一条路，是不是就不会死——无从知道。也许每个人的
命运上天早就在暗中注定好了吧。
　　愿覃正三安息，尽管我知道他真的无法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