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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仓鼠的“奔跑”

　　□卢江良

　　为了满足孩子养宠物的兴趣，妻子不知从哪搞来了一只仓鼠。由于一贯对蛇、
鼠、蛙之类充满莫名的恐惧，那只仓鼠初到我家时，我没有凑拢去观摩，只是远
远窥了一眼——它如小孩拳头般大小，浑身灰不溜秋的。
　　尽管我不想搭理那只仓鼠，但它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我的关注。因职业特点所
致，我平时睡得较晚，但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无论我睡得再怎么晚，鼠笼里的那
只滚轮总在不断转动，这也就是说，那只仓鼠整夜都在“奔跑”。
　　“这只仓鼠怎么回事？整个晚上都在跑步！”我问妻子。
　　妻子止不住笑我：“你真什么都不懂，仓鼠是夜行动物。”
　　出于好奇，我上网查了资料，了解到仓鼠非常喜欢运动，如果在家宠养的话，
必须给其准备滚轮，否则它的精力无处发泄，搞得不好还会引起瘫痪。就算那些
在野外生活的，几乎每天晚上也都会跑几英里的范围寻找食物。
　　这让我联想到了另一种动物——无脚鸟。记得，在香港导演王家卫执导的电
影《阿飞正传》里，有过这般描述：“它只能够一直的飞呀飞呀，飞累了就在风
里面睡觉，这种鸟一辈子只能下地一次，那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时候。”
　　确实，无脚鸟只能不停地飞，因为它是没有脚的，这正如我老家那些享受不
到“劳保”的老人们，他们一辈子都得不停地劳动，直到干不动或者老死为止。
是呀，他们没有办法停下来，否则等候他们的将是“忍冷挨饿”。
　　然而，与无脚鸟情况不同，仓鼠可以不那样卖命地“奔跑”——对野外生活
的而言，它没必要必须跑上几英里去费劲地寻找食物，完全可以就近解决；家里
宠养的更不用说了，已提供给了它们足够食物，连喝的水都给煮过的。
　　这么说来，仓鼠的“奔跑”，只是习惯罢了。
　　不过，有这等习惯的，不光是仓鼠，在人类中也不鲜见，我就认识一个朋友，
他在单位从事研究工作，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并爱在朋友圈津津乐道，自以为对
这个社会做了大贡献。但在我看来，这无非是工作效率低下的表现！
　　还有那么一群写手，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写作，每年发表作品字数可达上百万！
这中间的绝大部分，连续二三十年写下来，发表和出版的作品，堆起来足以超过
身高，可谓“著作等身”了！但遗憾的是，没一篇作品能深入人心。
　　那跟仓鼠的“奔跑”，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话说回来，仓鼠的“奔跑”，毕竟没多大危害——生活在野外的，耗费的
是它自己的体力，这是它咎由自取，我们也管不着；宠养在家里的，也只是发出
些噪声——对此我们将它置于卧室外便可，另外也就损坏几个滚轮吧。
　　而我那个朋友和那群作家的努力“奔跑”，会不会对这个社会造成大的危害？
目前，我还不敢轻易下定论。但如果一定要说它们有益，看来也非常勉为其难。
至少前者增耗单位的电费和后者浪费国家的纸张，那是确凿无疑的。
　　当然，也有危害巨大的。纳粹党党魁希特勒“从不承认疲劳，坚持不懈地工
作”，甚至因此“视力下降”、“长期失眠”。可他这样“奔跑”的结果是什么？
直接导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使大约三千五百万人丧失了性命。
　　所以，从“奔跑”这件事上，我们还得有所警觉，不是所有的“奔跑”，都
有益于社会，也不能因为对方在“奔跑”，就不假思索地予以肯定——这对仓鼠
是如此，对我的朋友是如此，对那群写手是如此，对希特勒之流更应如此。

　　2016.4.18于杭州武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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