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二胡声中的面孔 福建 叶子 (一) 生命是胡弦,那个盲乐师拉动琴弦的弓。 凭空幽怨的二胡声,如泣如诉,牵扯人们夜色中的心肠。 一直追踪不出它源自于楼中的哪一扇窗户,它无所依,无所追寻。 二胡声中,岁月一天天发黄,一天天飘零,一天天衰老,最终瘦成了一把二胡。 风吹,弦轻轻颤动,但抖不落久积的飞尘。 我不知道这张藏在二胡声后的面孔是否孤独,正如这张面孔不知道我正在孤独地写作一样。 孤独,是否是人的命运。 二胡声使我的文学世界不再完整,变成一个停留在地平线外的一个飘渺的诱惑。 (二) 《二泉映月》。一柄二胡,闭上眼睛,随着琴声去叩问一眼叮咚的泉水和属 于自己的那轮凄凉的月亮。坎坷的人生、破烂的衣裳、穷苦的眼睛、不屈的心 灵,灵幡般在二胡声中纷飞。呜咽的琴弦流淌着人间的疼痛。 一根藤蔓缓缓向地的远处攀爬。世界越来越广袤无垠,命运越来越微弱如 浮尘。听二胡的人低到了人生最低一级台阶。沿着一夜一夜的胡琴水流,沿着 夜的一段一段经纬,藤蔓断裂,连同时间一起断裂。 风霜满天,胡弦上缀满霜花。 阿炳,我想帮你拭擦一下睫毛上的泪珠。 (三) 胡琴渐行渐远至汉朝。我去书籍中凭吊一个年代久远的女人。 饱受离乱与屈辱的蔡文姬,带着辘辘饥肠,坐在马车中寂寞地听着车履声, 无边的悲凉弥漫了古道--她的马车驮载着她的《胡笳十八拍》向千年后的我 们逶迤走来。 马尾胡琴随汉东,曲声犹自怨单于。 胡琴刺入历史的天空,变成了一种疼痛的诗意。 诗意永远在现实之外,它存留于时间模糊飘动的面纱之后。烟云笼罩中,诗 意露出了它隐约的面孔。不变的唯有胡琴千年丝丝缕缕的哽咽。 (四) 乐曲就在盲乐师的心弦上拨响。随着手的运动,他干瘦的脸向左右摇摆。 凭着手指几个不经意的揉搓,人间的悲欢流泻满地。 在二胡声中坐久了,耳朵慢慢地消失。只剩下墙上那把孤零零的二胡。 马尾。弓弦。竹筒。蛇皮。它负载了几千年岁月的尘埃? 胡琴之上,闪烁着一滴永不风干的泪。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