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5.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存在与言说(组诗) 陆承 宛川 夜深了,时光深深地陷入了二十一世纪 父母慢慢苍老,换上祖辈的口音 讲述着六零年的麦粒和春光 夜静了,静静的庭院里 冬日的雪走远,淡淡的树叶飘散 晨曦中,母亲清扫着平和 麻雀和童年,消匿的村庄 宛川河畔的家园,记忆的轮廓里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个村庄的模样 今天,这家的儿子娶亲,明日,那家的姑娘吃酒 多少人延续着宛川的血脉 夜空下,暖和的土炕上,彩色电视机里 摇摆出过往的尘埃和叹息 逐渐暗淡的村庄 天空之上罩着一层淡淡的薄纱 是乡愁还是不远处机器轰鸣的诅咒 在地下,宛川河涌动着青春和梦幻 骄傲的腾跃雕琢成盛世的霓裳 我要叙述的宛川离我很远 如包装中那些被修饰的古建筑 蹦出的乡音让人别扭 我要呈现的是 每个人心中那枚亮堂堂的宛川 如暮色时,寂静的院落里生出的灯盏 和睦或困境中行进的影像 故事在新建的公路上、铁路上更新换代 输送着财富和怨恨 闪电是徘徊在出世与入世间犹豫的眼神 啊,宛川,写满了纠缠和淡漠的躯体上 流淌的不是汩汩的泉水 而是血淋淋的污水 是多少年前那一排排高耸的白杨树下 稻田里插秧人憨态的抬首 清澈的石板,光脚丫的笑语 时间走远了,和这幽长的铁轨 把宛川拖走了,仿佛永不再回来 光芒中的爱和迷茫升空 来到夜的鼻孔里 苍茫 内心苍茫,大地辽阔,飞天长袖中洒落的黄土 内心慷慨,村落弥漫,九曲黄河蜿蜒流向何方 此处,辽阔的田野上寂静,干净,麦子全部珍藏 此刻,工整的土地上平安,幸福,河堤边,袅袅炊烟萦绕 这万亩的荒凉,养育着河流两岸的生灵 华夏的背影在春夏秋冬的轮回中映照 羊群在草滩上衬托着高远的意境 曾经的马匹还原为卑微的驴子乖巧的经过 眼眸里的祥和与可爱,农用车喷出的烟雾 兀自演绎成老人悲怆时的二胡,在市侩和菜叶的缝隙间 望着对岸,崭新的路途上,萌动的脉搏和地气 对面,我的兄弟,在粗糙的视线中出入 微笑,和先辈一同筑起生涯的全部防守线 站得再往前点,河面上的冰尚未松动 步履下的触摸聆听着自然的律动和赤裸的反光 走近点,来到童年的木制冰车上,和那些伙伴 在并不顺畅的冰面上领略着快意和恍惚 穿过这并不严峻的险阻,田野之上,火光闪现 那些丰满的冰草,发胖的芨芨草,把幼小的呼吸覆盖 一场充满粗狂的火,将内心的骄傲和虚无全都驱散 把光阴中的不屑和哀伤统统抛进这火光中 目睹了多少儿时的剧烈,在山间捡拾精致的羊粪蛋 在坚固的土块上凿出一个个出口 把未燃尽的火薪小心翼翼的放入其中 用最原始的驱动引发再一次的激情和燃烧 绵延千里的铁路线,在这里拐了一个优美的曲线 把田野缓缓拥入怀中,把沉默和喧嚣一起收买 我站在桥洞中,感受着火车经过时的压迫和强大 沙石之间揣摩着久远和暗号,乡人的堕落 一闪而过的悠扬,穿过了生死线,爬上眼前这座山 洋芋山,旧时的儿童乐园,几根绿色的藤放肆着 洋芋早已寻不见了,风筝或许掉到了那个黑洞里 当我回顾,黯然,苍茫的大地上沧桑的词语飞翔 当我停顿,青春,辽远的蓝天上雄鹰的翅膀回响 游戏 那时候,等不到星星出场是不回家的 那时候,和画片纸烟盒为伴,应接不暇的潮流 那时候,电视上热播香港版的《射雕英雄传》 从商铺购买心仪的塑料刀剑也跟着过把大侠瘾 悄然分为两派,在唾沫和土块的掩护下厮杀一片 那时候,我们是真正的男子汉,手提着玩具枪 在阴险的争斗中历练着坚韧和隐约的珍珠 那时候,巷子两旁满是白杨和槐树 五月槐花飘香,我们脱了鞋,在清扫过的战场上 观察敌情,计算玻璃球的角度,哗的门一响 随着伸长的拐杖,顿时四散飞开,转而又聚集 各个好像绿林高手,琢磨着游戏中下一步的生死劫 那时候,滚铁环,玩陀螺,推木板车 截下柳枝,做成巧妙的乐器,清脆,自然,环保 偶尔扮演一下恐怖分子,把火柴上的燃料堆积 安放到铁棒之间,狠狠地摔到远处,砰的一声 那时候,夏天很长,巷子很长,欢乐很长 女孩们跳着皮筋,唱着马兰开花二十一 随着头发的升级,线条从脚踝窜到了肩头 梦幻般的跃起模拟着簇新的翻跟头 我擎着时光从巷子这头漫步到那头 和玩石子的,跳方格的,一一打过招呼 手表滚了过去,秒针的步履在半空中收起 那时候,巷子里到处是游戏的天地,人生的陷阱 在土质松软的地方,悄悄挖出一个坑,灌上水 再铺上厚厚的树枝和落叶,等候着成功的笑颜 那时候,总觉得离长大很遥远,在校园和书本中寻找着 明天的曙光,但是,慢慢的,聚集在一起的玩伴越来越少 有人升了初中,有人离开了这里 而我时不时坐在路口的槐树下,喟叹 烈日下期待一阵风吹过 那漫长的质感在数十年后悠然抵达 让我记录下那一个个脚印里倒映着的舞蹈 在奇思妙想的眺望中听到星光下的梦想 寂静 庭院里是寂静,寂静的呼吸,寂静的树木和土房子 村落里是寂静,寂静的土地,寂静的草类和山峰 大脑寂静,一切远去,一切遗忘,呈现或聆听 肉体寂静,一切虚妄,一切自然,追忆或描绘 寂静的村小学,一排排瓦房背后尘封的跑道和成长 空旷的操场上,静无一人,风声,长久的问候 在寂寥和高大的牵引之间留下的温柔和流淌 寂静的白杨和松柏,在阳光下舒展的挺拔和清爽 寂静的村办水烟厂,陆字牌水烟曾经畅销沪上 担任一官半职的粗人借此游历了云雾中的上海滩 现在,水烟厂早已停滞,寂静的厂地,寂静的库房 更加寂静的拆除中,雨水后的绿苔,砖头边的黯然 寂静的陇上人家,大面积的敷衍,现代化的脸庞 被篡改的话语,夸大的人生,城池的边缘 听不到鸡鸣狗吠,听不到啼哭和叫卖,也听不到 那活生生尖勾勾的泼辣,渐行渐远的回忆 在不足三米远的屏幕上展现,寂静的街头 小小的框架里抒发的豪迈和粗糙 河流寂静,铁轨寂静,寂静的灯盏背后是宁静 方圆数十里寂静,天空寂静,电线寂静,思考者的眼寂静 通往村小学的路寂静,天尚未亮透,巷子深处的光闪烁 转过去,走下一个坡,再往前走百米,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时,微风吹过,这时,教室里的煤块和淳朴相依 这时,岁月覆盖,这时,过往中的温暖瞬间照亮 通往镇子上的路,寂静的我仿佛来到了十年前 清晨,暮色,我走在我的杜撰中,听到了乡村女子 亲密的脚步,词语在凛冽中躲进了深邃的宫殿 寂静之外的心跳,一场梦逼近,告诫着 青春的虚幻与思念的恍惚,自行车倒下了 人生寂静,穿越了回忆和叹息的虚拟寂静 寂静的光阴里,多少人抑制着内心的盼望和天花板上的坠落 寂静的流水中,多少喜悦,欢快,绚烂的原料 抛到锯子上,让她痛,让人惬意,在生死离别中 剥下最后一层皮,孤单和表白,在铁板烧红之前 苍老的人静静的裸奔,站在死者和生者之间 等待着历史的回音,不安分的灵魂在高空中飞行 陆家崖 陆家崖,路边的招牌在乡镇企业的沦陷中模糊 兴盛的蔬菜和眩晕交错着一副壮丽的锦绣 陆家崖,你老了,也年轻了,在回望中丧失的麦场 摹写的悬崖和围墙,流传的旗帜和星空一样高远 陆家崖,我走了,许多人走了,在这宛川河畔 河水早已干涸,炊烟变换成电风扇 弯腰的采摘上升为摩登的仪器,乡邻的文本 那些陈年的照片,默默无声的耕耘 在编制的幕布上蹦出了阵阵太平鼓声 撰写的欢歌在互联网里发呆 那几碗羊肉泡馍的气息还在,我坐在父亲的身旁 吃完最后一块馍,在温情的怀抱里回家 陆家崖,这几千里铁路线上普普通通的小站 红色的砖瓦房里明显的符号,交错的铁轨 展示着浩大与磅礴,偶尔出现的疯狂 被复制被拆解的模板,铁路延伸着瞌睡 从单轨到双轨,从白昼到黑夜,由远及近的轰鸣 叩响着简陋的门扉,在光芒的追击下脱落 陆家崖,路人停留的天空还在,长途的仰望中 窗外宽广的田野里朴素的月光,黄土高原上 拙朴的风轻轻披上晚霞,谁在摇曳着梦乡 陆家崖,六百年的轮回,六十年的发芽,暗淡 悲伤,在沉闷的废旧中发出崭新的绿叶,整齐的 化肥,陆家崖,396号,我出生在西屋,父亲亲手 筑造的土炕,从001到396,需要多少爱和隔离 多少水泥铺垫的征程,396之后,又有多少同类在族谱上 陆家崖,生我养我的姓氏,祖父的根,父亲的枝 我无法割舍的命脉,在命运和地狱中飘荡 陆家崖,多少血脉相依的呐喊,春回大地的涌动中 一排排麦苗和青菜茁壮成长,韭黄的妩媚洒满 工厂和学校一并成为村庄飞行的轮滑,角落中的 阳光,普照在啰嗦和熟悉的心心相惜之上 诀别的激情,平淡和蓝天上的白云,在生涯中 流淌着萌动与蓬勃的辫子上挥毫泼墨 品茶 一部南方之书写尽了多少情愫和抒怀 那茶山上留存的眷恋和空旷远在我的思量之外 此时此地,一杯浅薄或深刻的茶摆在面前 想起这些已不是问题,品以及如何品 粗糙的手艺背后滚烫的执着 在南边的消除中沉浸了多日的味道发软 娇滴滴的涌出身体的气魄,淡定,逼人的香 思念偷偷出门,在不大的空间内 谈论人生,我们的距离就是茶的距离 在液体中体味爱恨的距离,这若有若无 在蔓延中寻找着对历史的造假 一首别致的歌曲在冷静中响起 你我同一时刻关注的墙壁上 我在台下,你在我的心上 一阕铭刻的音乐在回响 一杯茶在慢慢回荡着 一首诗的韵脚,无轨列车 在停电时的茫然和沉默 空白的苦涩覆盖才能成为一幅 美好的山水画,茶叶在褪去处女的色彩 日光中消散了青涩和浓重的乡音 把一世的惆怅清空,在古代 一场坛坛罐罐的清代,明代 唐朝,宋朝,在茂密的山群里,隐居 有妻儿,有宇宙的追风 寥落的天地和世间没有隔离 生死,浩浩荡荡的房子里所有的肌肤 叫醒了恍然中的我 探望着你,这罗列的姻缘 在牵绊中衍生的可能与微笑 青茶,花茶,黑茶,红茶,无数的精英 在修长的嗓门上寻找升仙的际遇 一道火车载着他们来到这里 这罐红茶,轻轻的摇摆中 在异域的交谈中 无数的长夜里茫茫的点滴相会 无论他们是什么,你们以茶的面容看望 你们是你们,那时,我看到你 二十五岁的稿纸上延续的平淡和激情 艳遇 人生是一场艳遇,诗是一次艳遇 写作是一种艳遇,死亡是一面艳遇 和女娲艳遇,重新塑造一个完美世界 和维纳斯艳遇,领略这世间的美好和暗淡 和武则天艳遇,在唐宗宋祖的屏风中吟咏千古绝唱 和伊丽莎白艳遇,在高大而俊朗的风情中弹奏着美妙 和世界上所有优秀的女子艳遇,在温情中目睹着 世界上最艳丽的风景,和花园里的蜂蝶为伴 和草原上的马匹为伍,在森林里同野兽成为心灵上的朋友 和世界上最风情的女人艳遇,在苍茫的征程中 挥洒着雄风和瞬间,在婉约的词语中找到坚硬的天使 优美的面容背后隐藏着多少前进的动力 和世界上最高贵的女人艳遇,让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罪人 在肉体和精神的领空中飞行,在命运的中转中 留下致命的暗号与拼搏,和那些爱我的女人 我爱的女人在温柔的记忆里划下深深的刀痕 和卓文君艳遇,在她和司马相如结识前改名司马陇上 把那首《凤求凰》背得滚瓜烂熟,将妩媚的少妇俘获在心 和李清照艳遇,在风和日丽的南宋和北宋之间 为她献上珍贵的牵牛花,撷取那云中寄来的锦书 和林徽因艳遇,在飘落的风尘和年代的喧哗中 用一丝清泉般的柔软打动坚定的芳心,步入诗的家园 和希拉里艳遇,和莱温斯基艳遇,和希尔顿艳遇,和布兰妮艳遇 和宋祖英艳遇,和章子怡艳遇,和张柏芝艳遇,和阿娇艳遇 和所有男人心中呻吟的娇媚艳遇 和世间最珍贵最歧义的钻石艳遇 和最美的梦艳遇,撰写下多少前尘往事 多少才子佳人的梦想,叹息,伤痛渐渐迷失的淡定 我需要的艳遇是一个挚爱我灵魂的女人 一个愿为我浅陋的才华俯首称臣的女子 一个穿越艰难,疼痛和漫长乏味的同伴 一个如母亲般无私,妹妹般温馨的爱人 我需要的艳遇是一场盛大的波浪 从我的身后席卷而来,而我在海岸边 静静等待着这场覆盖我后半身的窒息 出租屋 我的出租屋里埋藏了无数炸弹,无数根头发 文艺梦破灭后的灰烬,未燃尽的烟头 抗争着,我的出租屋粗俗,简单,似曾相识 单调,地上,床上,窗台上堆满了书 稿纸和零碎的纸片,像童年的纸飞机飞呀飞 长久的干枯和等待,孤独的夜里陪我安静 出租屋里有过不同的房客,两个,三个 定格为两个,最后只剩我一人 我一个人在属于自我的空间里撒野 发呆,幻想着不切实际的邂逅 那时,一位是同行,一位是服务生 周末,他们的女友来了 私密的话语让门窗变得轻盈,我独个坐着 看书,嗑瓜子,吃梨,女友仿佛是天生的 照样睡去,那个服务生换了工作,离去 同行在此地买了房子,开始装修,不经常回来 清晨,他们清晰而急促的呼吸 那模糊而细微的呻吟,我在梦中清醒了过来 慌乱,平静,哼起了歌 唱起了青春岁月的不羁和无奈 后来,房东介绍一个高三学生入住 分担费用,一个九零后的中学生,比我高 比我帅,起初对我很恭敬 之后,晚上彻夜不归,白天睡觉 抽烟喝酒,打群架,不交房租 带不同的女人回来过夜,夜里发出尖锐的摩擦 这个本来拙朴的房间,变得肮脏 之后,他的父亲前来探寻 之前,我以为他的纨绔源自显赫的家境 此刻,这个寒碜,苍老的父亲,悲戚的诉说 接而又自信儿子不会超越想象的底线 留了电话,讨价还价后支付了之前的房租 现在,这里空无一人,小县城的出租屋 干净而敞亮,祖国的房地产高速发展 如山顶的钟摆,县城的东南西北中 都是社会主义的印记,每个角落埋藏着 滚烫的人民币,我的存款那么弱小 清晨,我打开窗户 县城的第一缕阳光穿越了我 照到开始发福的身体上,多么幸福 信仰 让天空发抖,大地失色的发言,在滚滚红尘中 收敛到脚下的霓虹,喃喃自语的猪有猪的信仰 在信仰迷失的诱惑中,鎏金中找不到上帝 佛祖的位置里寻不到片方真经,蔓延的高楼大厦 牵制了多少自由的精魂,生灵在茫茫的车水马龙中 寻找宣泄的窗口,死亡成为敷衍的模式之一 葵花一条龙服务,正大光明的交易,活着的人 不敢死去,悠久的国度里,子曰让失去的 在内心寻找精致的寄托,之后的那些同伴 在崭新的家园却不能成为敬仰,和庙宇 称兄道弟的器物,目光转移到了红旗上 宣传的话语和公式无处不在,堕落的呼吸 连共产主义的幽灵也要发笑,在乡村 土地就是最大的伦理,发黄的纸片和眼珠 忽然呈现的框架,我写是为了表达反抗 没有信仰的天地中,诗就是我的信仰 过往依靠修辞,肉身驱赶着寂寞 当我结束,他或她还活着,被人说起 白雪,或沉静的呆在属于我的氤氲中 不可能,我是有信仰的人,我的宗教是诗 一头魔兽克制着飞翔的枷锁 重新构建的欲望,在爱情的虚幻中 丧失了平淡的白开水,一首无数首诗 掩埋了我的人生,一束束炸弹自杀式袭击 肮脏的宫殿,开辟出汉唐的高贵 娘子,我耕田你织布,平静的田园 履行这神圣的义务,我的诗里 我是我的王,我是所有的我的总和 暗淡的字眼中,风尘抚过窘迫的诗集 回家 哦,孩子,把窗帘取下来,孩子,饭在烤箱里 哦,回家,萨克斯勾勒着无数重复的场景 幼时的数字化穿过树林,和同伴背起书包 在仰望的尽头,忽然燃烧的电线让人抠门 妈妈,我喊,喊醒了院落里的西红柿,草莓 细小的葱,满树的甜美,丰润的麦子 妈妈,你的背影,哦,妈妈,回家 二十年的病痛在你的血液里蔓延 出行前,你把我拉到面前 那时,你留着长发,递给我一张五元的人民币 那时,一根冰棍五分钱,你要离开我 去开始漫长而疼痛的人生之路 空荡荡的,时光在少年的路上奔跑 你的皱纹,你日渐琐屑的脾气,你添加的疾患 生理的,心理的,生理的,无休止 你站在医院的楼阁之间,我五岁 妹妹刚满月,哦,妈妈,不远处的星光 忧伤,整整流淌了二十年 枯老的发丝把生和死悄悄置换 我越来越相信宿命,相信百年孤独 哦,妈妈,你的妈妈一生磨难 仍抵达了鬼门关:八十三 哦,妈妈,一个国家在浅薄中强壮 你的美在消散,充满鬼脸的天上 我看着过往,你十九岁的辫子那么长 哦,妈妈,我年轻的妈妈,我苍老的妈妈 我永远的妈妈,我喜欢的那个女明星蒋雯丽 她多么像你那张艳妆后的文静 你闪耀的静美穿越了光阴 哦,妈妈,我的妈妈,普通的爱 在日渐艰难的繁重里发出的追问 哦,妈妈,回家,你带我回家,多少年前 在岸边的的休憩中,那细细的长长的肉丝 哦,妈妈,回家,我带你回家,家中那一院宁静的树叶 哦,孩子,那儿有你的书,你又掉了头发 去暖和的炕上安静的睡,我的孩子 ◇◇新语丝(www.xys.org)(xys5.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