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为朋友寻找练法轮功的老婆 关 河   公元2000年7月中旬的一天,远在X省E市师范学校教书的朋友小孙突然打来电话 : “老关哪,有事要请你帮个忙啦!”   我以为准是与高考有关的事情,因为这一段日子全国普通老百姓的头等大事就是孩子高 考。没想到小孙说出的事情让我很感意外。他说:“哎,没办法,老婆离家出走,已经四天 了,去向不明。”这时我想到的也只是两口子打架了。谁知小孙说:“实话实说,老婆是练 法轮功的。”我说:“噫,她怎么会信这玩意儿?”   小孙说:“真是毫无办法,老婆迷上法轮功已经几年了,死不回头。我自己是对法轮功 一点也不信的。并不是政府把它定为邪教才不信的,一开始就不信。那是什么玩意儿啊?全 是胡说八道。可是老婆信了,怎么说也不听。说得多了,她也不和我提这件事了。在家里从 不讲法轮功。可是仍然坚信不疑。上次就出走过一次,很快回来了。是被堵回来的。现在人 家出走,也不告诉家里人,也不给单位请假,练功的人也不互相联络,都是单独行动。不愿 意连累别人,也不愿意让单位领导为难。我找过几个和她一块练功的,都说不知道她上哪儿 了。早上她单位的头头找我谈话。估计她是在单位从互联网上得到什么消息或者指示。现在 有了互联网,李洪志在美国说什么,这些人很快就全知道了,灵得很。去年政府就是7月2 0几号开始打击法轮功的,估计她是到天安门去了,要求给法轮功平反什么的。——但也不 能肯定。”   我正琢磨怎么到天安门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人。小孙又说:“老关你看,孩子很快就 要上学了,现在天天呆在家里,我只好在家带孩子。再说,我也不愿管她的事情了。你管不 了她啊!她是只有李洪志的话听。可是,岳父岳母着急啊,老两口哭哇,怕她死到外边了。 所以只好请你看能通过什么关系,在北京找找。我并不是要叫她回来。人家不愿回来,你怎 么能叫她回来?我只是要知道她还活着,呆在什么地方,这就行了。告诉老人,让老人放心 就成了。她爱什么时候回来都由她了。”   我说:“行啦,我来试试吧。”   放下电话,不由得大笑。心里其实很不平静。   笑,是笑李洪志这种人间丑类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骗得无数人颠三倒四,人世间平添 了许多滑稽可笑的闹剧。以前每听说法轮功的事情就觉得好笑。这次却更多地感觉到其中还 有惶恐凄然的故事。小孙的太太我见过一面,也是大学毕业,在大专院校工作,居然信了这 个,给丈夫孩子和老人带来忧惧和无奈,这次离家出走,让家里人为其担惊受怕。也许在练 功者的心里,到天安门去闹一闹,就真能够证成正果,飞升成仙,但是,想一想你给家人带 来的是什么,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世界上有许多宗教,大都是教育人维护家庭,爱护家人的 。这是人的与生俱来的一种感情啊!现在有这样一种信仰,让你牺牲家庭的平安幸福,追求 个人的利益,或者考验你对教主的忠诚,难道这是一种可取的信仰吗?所以,笑过之后,心 里确实不能平静。   李洪志的《法轮功》一出笼,就有热心人借我一册,劝我学习,说有种种好处。我一打 开书,随意翻看几处,便觉得可笑之至,完全是一派胡言。后来法轮功的事情闹大了,才有 点佩服李洪志,这小子真是神州巨骗,蒙得无数人晕头转向,自己则大发其财,阔得不得了 。人民币、美元、港币不知弄了多少,国内国外别墅买了好几处。携妻女云游西方花花世界 ,被那么多人视为超级仙佛,不可一世。本来就这样生活在自己营造的神话世界,这一生富 贵荣华,谁人可比?谁知这小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遥控指挥,和政府干上了。你想想,以 前种种气功、特异功能横行国内,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多少像李洪志一样的乱世英雄 功成名就,发了横财。那时节,“党和政府”何曾过问过?何曾干涉过?本来形势一派大好 ,不是小好,共产党统治下的中国被伪科学、假气功闹得乌烟瘴气,不时还听到某位中央领 导或著名科学家支持的传闻。现在李洪志这一昏头,一闹,形势急转直下,其他气功组织也 受到牵连。李洪志只好龟缩在美国,提心吊胆了一阵子。不过李洪志毕竟不是平庸之辈,很 快发现山姆大叔向他频传秋波。明明白白一个超级骗子,现在却和人权连在一起。有些民运 人士又从中看到民主问题。于是乎,李洪志的名字便成了人权与民主的象征。人权与民主也 成了保护骗子的花环。这李洪志好不得意,乐得在美国呼风唤雨,纵其信徒们和共产党斗争, 和政府对着干。一方面讨美国人欢心,有个强大的靠山。另一方面利用民运人士,将自己伪 装成受迫害的正人君子。   我知道,说这些,肯定有许多人很不高兴。他们认为,支持李洪志就是为中国人民争取 自由、民主、人权。我承认,中国人民需要自由、民主、人权。但自由绝不是行骗的自由。 民主,不是让一个骗子来为民作主。人权,是人的权利,人的权利有多种,有人想要行骗的 权利,你愿意给他吗?   好了,我的心里这些不平静的想法,暂且放在一边。得为朋友做点事情才是。我决定先 向公安部打个电话问问情况。通过114很快查到电话号码。公安部值班人员说,这事要和 北京市公安局联系。于是又打到市局。市局值班人员说,这是各公安分局的事情。不过,他 说,公安分局抓到在天安门活动的法轮功人员,都交给各省驻京办事处,由他们负责送回去 。可以和X省驻京办联系。   电话打到X省驻京办。接电话的人大概时间充裕,和我聊了一阵。我说我不能理解这些 练法轮功的人,特别是小孙爱人这样的知识分子居然也信得这样厉害。他听了便笑起来,说 :其实,你不理解他们,正如他们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就不理解他们一样。这是一种信仰。许 多大学教授也信,中科院的科学家也信。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而且也多少有些道理,但我还是不能理解。那么清清楚楚地欺人之 谈、胡言乱语,为什么就有人信?再说,有人信,也不能说明就是正确的、好的。   他告诉我:这些人,不杀人,不抢劫,不危害社会,不就是一种信仰嘛。所以,公安局 抓了人,问清姓名单位,就通知各地驻京办去接人。驻京办接了人,给买一张卧铺票,送回 去,同时通知一下家属和单位,到火车站接人。   听他的口气,对法轮功的人还是同情和理解的。接人送人也不过是公事公办。   我问他,如果被抓起的人不肯说自己的姓名和单位怎么办。他说,那就不好办了,不过 这样的人是少数,大部分都说了,都送回去了。有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对这些程序都熟 悉。碰上不说的,只好分开送到其他分局,比如石景山分局、昌平分局等等,有十几个分局 。你要找人就得和这些分局联系,到那里去认人了。   最后,他才说,X省驻京办并不直接管这种事情,而是由各地驻京办分管。他告诉我E 市驻京办的电话。但是E市驻京办的人说,市驻京办管不过来这些事情,市里有一个驻京法 轮功工作小组,可以和他们联系。   电话又打到这个工作小组的驻地——一家大饭店。工作小组的人听我说了情况,立即查 对,然后告诉我,还没有小高的名字。这就是说,小高还没有被送到E市驻京法轮功工作小 组。工作小组的人告诉我,像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不肯说出姓名的。只能到各公安分局去辨 认了。   工作小组的人问我,你朋友的老婆脑子有没有问题?我说没有,小孙说过,他爱人出走 时,在家里还留了一张纸条,上边写着:我要出去,过几天就回来,你们不要着急。我们都 是堂堂正正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工作小组的人听完,说:她不是很理智嘛。像这种情况 ,就不用找了,她肯定会回去的。我说,她是练法轮功的,家里人怕出事啊。他说,不会出 什么事。如果到天安门练功,被抓了,问清姓名单位就通知我们领人,领了人就送回去,事 情就完了。   我想,家里老人担心,是因为不知道练法轮功的人被抓以后如何处理。另外就是不知道 她是不是到天安门了。一切都是未知数,怎么不叫人着急?小高既然出来四天了,如果是到 天安门,应该是已经到过了。现在E市法轮功小组没有她的名字,很可能就在某个公安分局 里。但是,十几个分局,怎么找?想了想,决定先和天安门分局联系一下。   本来想把小高的特征描述一下,让公安局的人看看有没有这样一个女人。公安分局接电 话的人说:你还是来认领吧,人太多了!每天都有一大批人。   没办法,只好给单位请假,明天上午去天安门分局认人去。   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到天安门分局。分局门口人特别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坐或站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到分局门口问了门卫,门卫说,个人不可以进去认人。但是 可以找E市驻京法轮功工作小组的人。他说,门口的这些人就是各地法轮功工作小组的人, 你打听一下哪个是从E市来的。我举目四望,很快看到有一辆小车的车牌有X省的缩写,车 旁站着一个中年人,我过去向他打听。这人很热情,领我找到另一人,我估计是X省负责法 轮功工作的头头。他说,E市的人刚刚接了3个E市练法轮功的人,开车送走了,等会就来。   说话间,一辆警车从天安门开到分局门口,从车上走下3个普通人,不用说,都是在天 安门练法轮功的,这些人喜气洋洋地下了车,就像回家一样走进局里。门口各地来的工作小 组人员马上跟上去。不多功夫,X省的头头就把这几个人领出来了,他说:这几个人都说普 通话,可能是咱们X省的,你们去问问。好家伙,都没有弄清楚是不是自己省里的,就领出 来了。   X省法轮功工作小组的人簇拥着这3个人到马路边上树阴下,分成几堆,开始问话。我 远远看着,觉得问题并不像想像中那样严重。这些法轮功工作小组的人,真有点快把亲人领 回家的劲头,他们和这几个练功者亲切交谈,热情洋溢的样子,真让人感动。这3个练功者 是一男二女,男的50上下,黑黑瘦溲的,满脸皱纹,一望可知是农民。女的也一样是农民 的样子,30多岁。他们聊了一阵,可能真是X省的人,工作小组的人开车把他们送走了。   我注意到公安分局还有一个旁门,有人从门缝向里张望,我去看了看,原来抓来的练功 者就在这里。这是两座大楼中间的一块凉快地方,大约有十几个练功者坐在台阶上乘凉,有 一个民警和两个穿便衣的人(可能是外地法轮功工作小组的人)和他们中的一些人交谈。看 他们也是谈笑风生,就像是在任何一处马路旁边所能看到的席地而坐休息闲聊的人们一样。 我想这些人也许就是不肯说出姓名和单位的人。你要不说,民警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不能 被接送回去,当然也不允许再到天安门去练功。   我总是觉得不可理解,如果说练功仅仅是为了强身,为什么非得大老远跑到天安门来练 ?而且,政府越不让,这些人越来劲。这不明显是对着干吗?再说,现在只要在天安门一开 始练功,马上就会被警察发现,送到公安分局,明摆着是练不成啊,为什么硬是要来这里练 功?十几年前我也曾练过一两个月郭林气功,知道练功要到僻静一些,空气好一些的地方练 。但是天安门岂是这样的场所?所以,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不就是捣乱嘛!(听说还有外 国人——当然是“假洋鬼子”了——不远万里来到我们中国,专程到天安门练功的,真是咄 咄怪事!这种人的行为,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把天安门当作练功的最佳场所,一是来向中 国政府示威。对这种人,我想,你既然入了外国籍,要练功在自己所在国练去,到中国捣什 么乱?如果说要求中国政府给法轮功平反,那也没有必要。中国政府取缔法轮功也只能在中 国这块地方取缔,你加拿大、美国的法轮功,中国政府管不着,你本来就有练功的自由,还 到中国捣乱干什么?再说,你也不是咱中国人了啊。)   在天安门分局门前,我想到,各地要在北京设立法轮功工作小组,好几个人,住在大饭 店,配备上专车,天天到各分局找人接人,再用公款给这帮人买上卧铺票,送回去。有些人 过些日子又来了。这项工作要花费多少纳税人的钱?想到这里不由得对这帮到天安门练功的 人生出几分厌恶来。也对那些为这帮人鸣冤叫屈的民运人士有些不满。   当然,这个政府有不少问题。压制民间组织,压制民主,压制自由。这些都是事实。但 是民主、自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民主、自由也是有秩序的。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法轮功 作为民间的气功团体,如果好好练功,本来也没有什么。政府也不会管。现在宣传说法轮功 害死了上千人,都是以前的事情,政府何曾管过?普通民众的生死何足挂齿?法轮功要想存 在本来并没有障碍。要想骗钱也是轻而易举之事。何祚庥几个人批评一下,也是一种言论自 由。而且批评者只是极少数。我总觉得法轮功的人到报社,特别是到中南海静坐示威是极为 愚蠢的举动,也是极不理智的。说李洪志是狂人,是妄人,绝不过分。  如果有人对政府 压制民主、压制自由有意见,想要采取行动,比如筹建政党社团、举行反腐败的游行示威是 可以理解的。但是把李洪志导演的法轮功闹剧当成什么好东西,那真是对民主与自由浇了一 头狗屎!   像这样动不动跑到天安门来练功,每天从早到晚不知有多少人,弄得政府动用这么多人 力物力处理这件事,也不像回事儿啊!也许有人会说,政府你不管不就得了,让他们到天 安门练功不就结了?他们也许还要打出横幅抗议啊、要求平反啊什么的,也让他们闹去。也 许这样子就是民主了、自由了、就有人权了。有这些东西当然好了,但是让人一想,民主、 自由、人权就是在李洪志这样一个大骗子的遥控指挥下,让一些相信谎言、鬼迷心窍的人到 天安门闹出一场又一场滑稽可笑的闹剧来,这岂不是对民主、自由、人权的莫大嘲讽!   我在天安门分局门前等了两个小时,看到好几拨练功者被送了过来,但是没有看到小高 的影子。X省的人说10点以后练功的人会越来越多。不过,到10点的时候我决定离开。 因为,小高已经离家5天了,如果她要到天安门来,早就应该来过了。这里看样子只有当天 抓到的人。小高如果来过,那就应该是前两天的事,早被送到别的地方了。在这里是不大可 能找到的。我只能把我查找的过程和了解的情况告诉小孙,让他放心好了。小高迟早会回去 的。即使被抓,也没有任何危险。相信家里老人知道这些,也会放心的。   第二天下午,小孙来了电话,说他爱人就要回E市了,他正在火车站等候。   我想,可能是E市驻京法轮功小组找到了小高,通知他去接人的。他爱人不大可能给他 联系让他去接站的。一个人来去自由,用不着接的。   回家了就好。但愿她不再出走。不过,即使出走,家里人也不用再着急了,谁也不会把 她怎样的,而且政府还会再买一张卧铺票送她回家的。练法轮功的,大可一去再去三去天安 门,反正政府也没什么辙,不捣乱白不捣乱。——只是别让老百姓都讨厌了,弄得灰头土脸 ,有什么意思!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