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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科学

张德

“法轮功”一下子热起来了，比现在的炎炎酷暑还要热，电视广播报报纸杂志因
特网不乏猛列的批判。其壮观景象与当初就何祚庥、方是民这寥寥可数的几个人
敢在公共媒体上与法轮功过不去的情形已经没法比了。使得一向谨小慎微的我此
时也敢来凑凑热闹。
党中央取缔法轮功的决策非常英明、非常及时，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衷心拥护。
鄙人也为邪教垮台高兴地欢呼。但兴奋之余却还有一些疑惑：在喧嚣过后，国民
对科学的认识能否得到实质性的提高？以后还会不会出现“轮法功”、“功轮
法”？李洪志说“不吃药能治病”。专家教授们批判说：这太荒谬了，“不吃药
怎么可能治病”？可能是理工科学生的职业病吧，我的好奇心不适时地发作了：
为什么不可能？锻炼、针灸、激光……也许是天气的原因，大家似乎都在急躁地
下定论。
鄙人以为，胡适所谓“大胆地假设，小心地求证”可以作为科学精神的一个很恰
当的表达。李洪志的荒谬并不在于其众多“大胆地假设”。
顾准认为：科学精神其实就是哲学上多元主义的另一个名字。不“大胆地假设”，
科学怎么可能发展？
鄙人以为，说法轮功是伪科学、反科学，是因为其不求论证、胡乱论证、野蛮论
证，换句话说，李洪志太不老实。李洪志的不老实具体表现在：
（1）文攻武斗：谁敢反对就掀起“护法大革命”，“弟子动口又动手”，居然
意图强行逼迫政府与公众无条件承认法轮功，岂有此理。
（2）不懂装懂，什么进化论、相对论、光年、中微子……知道个名词就乱用，
自己不懂？嘿，有几个真懂的？咱李洪志要骗的不就是那“大多数”吗？
（3）不信不灵：教主说的就是教条，教条当然放之四海而皆准了。“真理愈辩愈
明”，法轮功超越了真理，不信就不灵，不懂就别问！
（4）不可言传：怎么能用规范的语法束缚咱们李大师的天才思想？奇怪，从来只
见文学家这么抱怨过，科学家还没听说。“只能意会”的也许属于艺术，但不可
能属于科学。
（5）全盘否定：胡说现在的一切科学都错了。科学的发展有其内在的延续性，
再突破也不能离谱啊，爱因斯坦相对论在低速情况下不就和牛顿力学定律一致么？
（6）自吹自擂：有些话还是让别人来说的好，王婆卖瓜，结果只能和“WPS2000
已经全面超越Office2000”的广告一样，落为笑柄。
（7）前后矛盾：《转法轮》一书自相矛盾之处比比皆是，真难以想象一个内部不
自洽的理论系统能够经得起实践的检验，逻辑错乱精神失常还谈什么科学！
（8）伪造证据：李洪志伪造生日，伪造“法轮功治好病”的事例……说谎不脸红
大概是李洪志特异功能之一。
（9）剽窃抄袭：其关于外星人的理论与卫斯理“头发”等科幻小说惊人相似，引
用别人思想而不说明原始出处，这个……不太好吧。
相比之下，“新语丝”同时公布正反双方的论战文章的姿态令人赞赏。“小心地
求证”的过程往往体现为“自由地辩论”的过程，这正是我们所缺乏的科学态度。
常常让老百姓迷惑的是：对目前科学水平的局限性，科学自己先老老实实地承认
了，种种伪科学、反科学更是不遗余力地指责不休，在这一点上大家倒显得异口
同声。而李洪志敢说自己包治百病，科学敢吗？李洪志敢说自己一贯正确，科学
敢吗？李洪志敢说自己已经穷尽宇宙的真理，科学敢吗？科学的胆量似乎还没达
到“男子汉大丈夫”的标准，其战战兢兢的寒酸样和那位东北汉子大无畏的豪气
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得太远了。按照咱们中国人的传统习惯，“谁嗓门大
谁有理”，老百姓还不趋之若骛？
何况这也是咱们中国人的光荣吗！咱们中国人可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勇敢最优秀最
……最……最……的民族，动不动就能“国际领先”，让老外大叫“Great”的
民族。洋鬼子那些才叫歪理邪说，咱们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以后还要回到
天上去”，它们却是从长毛猴子变过来的！火箭算个啥，咱早就有了“带火药的
箭”；计算机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个大算盘么，也是咱中国人发明的；“太阳
就是一个大法轮”……骄傲吧，比耶稣、释迦牟尼、穆罕默德都伟大万万倍的李
洪志大师居然是咱们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
呜呼。
从“五四运动”呼唤科学与民主直至今天，这对难兄难弟在神州大地上经受了怎
样的冷落和折磨！科学精神在中国，竟始终是那个“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们在尽情享受你带来的物质成果的同时，还没忘了把你打倒在地再踏上一脚。科
学，你实在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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