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忘忧会散仙(8):小楼岁月 插一腿 在中关村大操场北边原来有三排两层小楼。 这三排楼分属不同的研究所, 不是实 验室就是办公室。我在出国前的三四年里就住在最北边那排的一间办公室里。我这 个人一贯懒散,吃饭睡觉都没个规律, 再加上整天不是棋友球友就是侃友的,跟别 人一起住很不方便。刚工作的时候我就到88楼(就是陈景润同志窝居过的那个破楼)后 边本不该住人的锅炉房小楼上面独处一室住了一年多。 后来室支书老王帮我找了个 美差,让我搬大操场北边小楼去住,还给我放了一台大彩电。 我的职责就是看(一 声, 不是四声)彩电,每天还补一块钱的加班费,更NB的是还有一间乒乓球室也要 我管。我当时高兴够呛,下棋打乒乓是俺最大的两个爱好, 这下正中下怀。 俺的理想之一就是过没有老板的日子。回想起来在科学院混大锅饭的几年还真接近 散仙的日子。那时科学院很多研究所房屋严重短缺, 十来个人一间办公室也就是放 一张三屉桌,年轻的连椅子也没地儿放。坏事变好事,没地儿办公就家里办吧, 研 究人员不用坐班全靠自觉,只有每周六上午每个研究室的人才碰一次头儿, 名曰政 治学习实际上就是一起扯扯淡。记得有一天俺一觉醒来忽然想回老家看看,我跟老 王打了个招呼说回去呆几天就回来, 别跟所里说。回去呆了三个星期才呆够往回返。 没想到一到单位所里书记就找上门来问我回老家为何不打声招呼, 我说“没有啊, 我一直都在”。书记说“别编了, 老王告诉我了”。 原来是俺走后开了一个全所 大会,俺是室里推举的先进生产者,发奖时一点名找不到俺, 老王同志只好如实交 代。我说“哎哟,这下成后进了,那奖品就算了吧”。书记说“ 算了,下不为例”。 从读研到出国我在北京前后呆了八年, 从来没想关门做学问。 每年除了和老板出 去到哪个大企业泡上三四个月搞个项目,给所里也给自己都创点儿收,其它时间俺 就逍遥自在了。 我那条件方便, 自然就招闲人。我那时预备了三四套吃饭的家伙儿。一两个人来就 到旁边生物物理所食堂解决, 来多了就一起去颐宾楼去吃四川担担面。那几年常来 往的棋友中北大的老蒋小付佑任都比我强不少,其中可能要数小付的棋最扎实。 大 概是因为科班儿里练出来的,棋力比他差的人很难混到他一盘。他除了拿过北京高 校冠军外还拿过一次北京市的什么杯赛冠军,实力当在一般业余5段之上。有一次科 学院请来几名国家队的来下车轮,小付受两子中盘胜了华以刚很是引人注目。小付 虽然也经常来玩儿但却很少下棋,主要是闲聊天儿。在我的印象中就不记得和他下 过紧棋, 都是随便下快棋玩儿。我和佑任下棋最多, 也最认真。 因为他认为可以 让我两子, 我认为最多一先。于是我们就实战解决打升降,后来双方意见终于统一 了:先二。 89年夏天佑任和小付都到了美国。后来常到我那去的除了前边介绍过的老胡之外还 有另外一小胡以及大使和小周。 大使姓张, 湖南人,在天文台工作。他是87年在一次天文年会上和佑任相识后被引 介到我那去的。 当时大使棋力尚差,我要让俩,佑任让仨。大使人看上去很老实, 但一眼就可看出在他嘿嘿傻笑后面隐藏着磨刀霍霍不服气的拧劲儿。后来他天天捧 书打谱还真的进步很快, 一年之后就敢向我说不了。客观来讲大使的棋力后来一直 和我差不多, 不过一物降一物吧,他在我这从不见好。 大使的棋算得很深, 但思 路不够开阔, 常常钻了死胡同一条道儿走到黑, 甚至走出不可思议的臭棋来, 大 使这名字就是从“大屎棋”来的。但大使的棋还是蛮有冲击力的。88年他去打升段 赛拿了个四段。去年初在网上看到一条棋讯说大使拿了英国公开赛的冠军。99年初 在IGS上我和大使下过两三盘, 夏天回国时又面对面下了一盘, 尽管不大轻松但我 都赢了。 小周是北大物理系的, 比我小两岁, 也是通过佑任介绍认识的。小周是北京人, 个儿不高,嘴特大, 能吃能侃。在我跟他还不认识时就风闻他有“早起吃八两油 条先顺顺肠子”的饭量。据说北大物理系曾有侃大山协会, 小周是八袋长老,屈指 可数的大侃。但小周有一北京孩子常见的坏习惯,脏话太频, 稍夸张一点儿可以说 几乎每句话都要从“你妈B”三字开头儿。有时我们说他两句“操, 你丫怎这么糙, 就不能改改?”他就会稍带不好意思地说“ 嗨, 从小就JB这样都习惯了,我也想 改, 你妈B就是改不了”。不过98年底小周开一辆老爷车杀到圣路易来会我和佑任 时这仨字却几乎被完全戒掉了, 可能十来年老说英语的副作用吧。 初见面时小周 也要被我让两子。88年前后他突然长了一节儿并且拿了北京高校教工围棋赛冠军。 这时下小周下起棋来口儿更正了,一边下一边发动宣传攻势“你丫棋都他妈花成这 样了还他妈攻我哪?你丫交了得了, 别瞎耽误功夫赶紧另开一盘……,你妈B这 棋没注意,让你捡一大勺子, 我输了”。别看下起来小周满嘴跑舌头没个遮拦, 其实还是满谦虚的。有时我输了棋后说“你牛B,这盘换过来我拿黑”,小周总是说 “别, 还我黑吧”。但一开局后他又继续满口的不服不忿, 就跟你强迫他拿黑似 的。 说到这我想起来我还收过一个徒弟老胡, 这个老胡是从北大考到声学所的。 这老胡下棋有一爱好就是吃子儿,纯粹是找乐儿。我本来也就能让他俩仨的, 可他 非得要多摆几个, 目的是要满盘追杀我过瘾。那次请国手来下车轮按水平本来根本 轮不上老胡上场, 可他死活让我把他排上,说这辈子还没吃过国手的龙要吃一条过 过瘾。我只好把他也塞给华以刚但告诉他要摆六个。 哪知道老胡为了实现“吃国手 一条龙”的夙愿竟偷偷摆了九子,不料杀人心切自己的龙弄不出眼来反被华老痛宰。 小周和我前后脚儿相差不到一个月来的美国。也是因为下棋贪玩儿很颓,混得不甚 得志。现在小周和我又多了一共同爱好就是打HOLDEM扑克。 我是有家有口放不开, 小周牌技高些但经济上尚有压力也不敢玩儿大,小打小闹每月挣个三两千块倒也能 过日子了, 还没有老板在屁股后催命落个自在。 88和89年常到我那去的还有一小胡。小胡只有十一二岁正在学棋, 他爸是天文台的, 跟大使同事, 所以也就和我们认识了。小胡常常放学后不回家就奔我那里,进门 后把大书包往床上一扔就拍棋。小孩子学棋就是快, 我出来前跟小胡已经很难开胡 了,他出去比赛杀四段五段已经是很经常的了。 后来小胡并没走专业路子,考上了 清华, 现在大概都早该毕业了。前两年在北大清华对抗赛中小胡分先胜了张文东九 段,真给业余的提气。小胡在IGS上的账号是 bridge, 我记得在他赢张文东之前我 和bridge下过一盘我还赢了。听说他赢了张九段我也跟着兴奋半天,想利用“二朝 传递原理”给自己拔拔份儿。 但99年在北京在电话里和小胡一聊,他说不记得跟我 下过,大概是他的同学用那帐户跟我下的。得, 这口气只提了半截儿。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