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长征日记 插一腿 近日翻东西偶然发现日记本一册， 乃是十二年前骑车离京漫游所记。予生也懒，无 写日记之善习， 惟是次远游心情亢奋， 日有所记，幸得存留至今。光阴似箭，命 途多遄。有陆放翁之《诉衷情》一首聊可述怀“当年万里觅封侯， 匹马戍凉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 鬓先秋， 泪空流。 此生谁料， 心在天山， 身老沧州”。 ============================================================ 1989年 六月 11日，星期日， 阴。 早八点从中关村出发，中午11：30 到达房山。 12点从房山开拔后走错了路， 翻了 两座大岭， 4点钟到达张坊。盘山路上很多地方留有坦克车的履带印儿，想必是几 天前有戒严部队从此路进城。 将近7点，终于抵达第一天的终点易县县城，宿鱼香 饭店。 今天总行程140公里，不是太累。 临别赠友 君问归期未有期，晚霞残月映征衣。 此别不是难堪日，青山绿水总相思。 唐宫汉阙生客梦，楚天吴地寻好诗。 留得子胥豪气在，(此句未得，以后再补)。 12日， 阴， 零星小雨。 今天早8：00上路， 下午5：00到涞源县， 全程105公里。 上午经清西陵， 稍事停 留。 翻上十八盘后到达紫荆关。 十八盘可真难上， 整整推行了一小时。更扫兴的 是上到山顶后没有预料中的大下坡， 而是由此上了高原了。 中午在紫荆关吃饭， 小饭馆很脏， 苍蝇满屋飞，轰都轰不走。 涞源县城不大， 也不算乾净。 13日，小雨。 今天一路小雨不断。 早晨9：00出发， 经40分钟骑出12公里后开始一串下坡路，仅 20分钟就滑出13公里，10点钟进入山西地界。 一进山西就觉着马路明显不如河北。 经过马头关后开始上坡， 不久路面也变得坑坑洼洼难以骑行。 原来又开始绕盘山 公路了， 只好下车推行。 半山上一看， 只见头上脚下很多运煤的汽车沿着弯弯曲 曲的山路爬行， 倒也颇有诗意。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艰苦跋涉， 终于到了山顶。问 一赶小驴车的山民此山何名， 曰大荒岭。下山也不快， 因为路面太差， 根本不敢 撒闸。 下午两点到达灵丘县城， 共走行60公里。因自行车需要较大修理， 雨又下 得渐大起来， 三人都有倦意，遂决定留宿灵丘，未按原计划到偏梁。 灵丘好像是 因赵武灵王得名， 记不准了。 到灵丘后已是满耳很侉的山西话， 听起来颇费力。 过大荒岭 十八盘上叹紫荆，古来客外路难行。 今天再越大荒岭，更恨人间路不平。 风瑟瑟， 雨朦朦，盘蛇伏我入云中。 相逢探问西来客，前面关山更几重？ 14日， 晴， 北风。 早上天晴了， 这是自北京出发以来第一次见到太阳。 今天只走了79公里， 却是最 累的一天。 一路上坡不说， 更有强硬的顶头风，骑行十分困难。 尤其下午从偏梁 出发后，风力更猛， 有时连下坡也蹬不动了， 最慢一段一小时只走了三公里。 对 面的骑车人连上坡也是一帆风顺， 羡慕得我恨不得掉头往回骑。 今天早8：10从灵丘出发， 上午翻了一个锅帽山， 并不比十八盘好走多少，并且是 下了一山又接着翻了一山。 中午11：30到偏梁。 偏梁是一个交通三叉要口， 通往 大同、涞源、原平的三条公路干线交汇于此。 不过路口却是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 小村庄。 我们三人在一家个体小饭馆吃午饭。 说是饭馆， 其实就是挂了个幌子的 人家。 主妇和她的一儿一女在家， 为我们做刀削面。 吃过饭后一路顶风上坡向浑 源进发， 步步艰辛， 一度累得倒地哆嗦。 爬了四、五公里的陡坡后上了瞧凤岭， 此处离浑源22公里。 下午4：30歇马浑源县城。 15日， 晴。 今天游览恒山。 恒山位于浑源县城南约十华里处。 其最具特色之景点当属悬空寺。 整个一排庙房 建在壁立千仞的悬崖半腰(该崖名翠屏嶂)。 恒山主峰与翠屏峰之间是一峡谷， 已 建了水库。 恒山主峰并不怎么吸引人， 不过却有其独特之处。 浑源乃大同、广灵、 灵丘、应县公路交汇之处。 恒山北镇荒原， 南领群山， 颇不负“人天北柱”之名。 广义的恒山统跨雁北地区及河北部份县区，确是南北要塞。 16日， 晴。 早7：00上路， 10：30就到了应县， 参观应县木塔。 该塔为金代所建， 距今九百 多年， 全木结构， 八角五层六重檐， 塔顶装有金属顶针。塔高六十米， 底座直 径三十米。 下午由于李卫平骑不动， 坚持要坐车， 我们搭客车到达五台山脚下的 砂河镇。 车票每人六块， 太贵了。 17日， 星期六 早八点上路向五台山挺进。 一路上坡， 十几公里过后就是只能推行的盘山公路了。 路上口渴难当， 带的水都喝光了，只好到沟里弄点溪水喝。 当到达最高点海拔两 千五百多米的鸿门岩时已是下午两点多了。 今天翻的山是所过之中最高的， 比大 荒岭还费劲。 但由于前几天的锻炼和五台山风景的吸引， 并未感到特别艰难。 昨天晚上在砂河、 今天中午在路上、晚上在台怀镇的招待所，被警察检查了三次。 登五台山 六月青山景色佳，登山百里力未乏。 溪水潺潺鸟迎客，草树青青蝶戏花。 清风有缘拂客面，白云无羁网罗纱。 功名尘土国难在，未敢偷闲学出家。 18日， 晴。 游五台山 四面青山怀古寺，一泓溪流伴路行。 也幕佛国清凉境，山外流云入怀中。 不甚好， 没抓住感觉，再改： 五台青峰抱古寺，游人香客入台怀。 也慕佛国清凉境，四面流云过山来。 19日， 星期一 早7：00 乘汽车赴太原， 1：30 到太原市， 宿太原旅社。 晚上我到韩工家，与老 韩到食品街吃晚饭。初感：太原市大街很宽敞， 但较脏， 空气不好。 20日 小雨不断， 在太原多住一天，下了一整天的围棋。 今天从太原旅馆搬到山西大学 住，是贾新春和李济红安排的。 太原愁雨 一路风尘到晋阳，缠绵细雨扰愁肠 。 无边恼恨谁能解？且敲棋子放疏狂。 21日 天还作脸，今天早上又晴了。 从太原出发， 马路宽阔平展，一个半小时就骑到了 晋祠。据游览小册子介绍，晋祠是后人为周武王次子姬虞(封王在太原)建的。 主建 筑为圣母殿， 供的是虞的生母---姜子牙之女邑姜。 晋祠中最吸引我的是那些千年 古树树。 周柏、隋槐、汉槐、唐槐， 一棵棵枝干苍劲， 嫩枝绿叶更生。 看见这 些树就仿佛看见了古人。在晋祠玩了四个小时， 下午两点续又上路， 一路轻进， 5：30左右进驻汾酒故乡杏花村。 22日，星期四， 晴 从杏花村上路， 穿过汾阳孝义两县， 中午到达介休县城。 介休因“割股奉君”的 介子推在这里的绵山被烧死而得名。 其他旅游境点还有洪山和后土庙。 后土庙相 传是尉迟恭曾经点将的地方。 三晋大地处处有引人暇思的历史故事和传说。 从介 休沿汾河一路南行30公里就到了灵石县， 往南是还没有完全竣工的大运公路，又骑 了50公里到霍县。晚上住的是一家只有十几张床位的个体旅店， 每人两块五。房间 极大， 也比较乾净。 大概因为太偏僻， 近一个月来才住过十几个人！开店的老板 娘很和蔼， 为我们做了刀削面。这几天老吃刀削面，我觉得非常好吃， 有嚼头儿。 但山西这地方饭菜不便宜， 而且份量偏少。 23日 “洪洞县内无好人”。 一出京剧《苏三起解》让洪洞县“恶”名远扬。当然，到哪 都是好人多， 唱戏的词儿不能当真。 今天在洪洞县的几个景点转了转。 关押苏三 的死牢终日不见太阳，墙有一米多厚， 端的是固若金汤。 明初， 朝廷曾从山西一 带向河北山东河南安徽江苏等地大量徙民。 据说洪洞附近的迁民都在当地一棵大槐 树下集合， 由朝廷官员点名编队发派。 大槐树如伞盖般荫地数亩， 人们纷纷折取 槐枝留作纪念，含泪告别亲友， 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故乡。 这些迁民故土难忘， 后 代子孙还流传着“问我故乡在何处， 洪洞县内老槐树”。古树现已不存， 有一石 碑纪念。据 说当时朝廷为防止编了号的迁民逃跑， 曾把每个迁民的小脚趾用刀拉 开作为标记， 跟刺配差不多。后来有传说这些移民的后代小脚趾有两个甲。 下午从洪洞骑行三十公里就到临汾市了。 临汾就是平阳， 卫青、霍去病都是临汾 人。 24日， 星期六 早8：00出发， 9：00到城南的尧庙参拜。 尧是五帝之一，活了一百一十好几。传 说围棋就是尧为教子丹朱而发明的。尧庙很荒凉，只有一座破旧的大殿。 比较吸引 人的是殿前的四棵古柏。 其中的“柏抱槐”、“柏抱楸”真是奇特， 在古柏树干 中分别长出一个槐树和楸树。 中午在襄汾县城吃饭。 襄汾是所过县城中最脏最穷的一个。 下午有些疲累， 但还 是在5：30 赶到了闻喜县， 驻在县招待所。晚上新闻联播里播出了十三届四中全会 公报。 25日 今天从闻喜出发， 经运城市到永济县， 全程110公里。 运城， 古为河东郡、解州， “舜都蒲(土+反)”、“禹都安邑”都在运城地区。 历史上的名人有关羽、王维、柳宗元、司马光等， 据说那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 黛无颜色”的杨贵妃玉环也是运城永济县出产的。 下午经过解州镇， 也就是关老 爷的老家，到关帝庙游览一小时。 乾隆题匾为“神勇”， 康熙题“义炳乾坤”， 咸丰题“万世人极”。永济县城是所过县城中最繁华的一个， 街道宽敞乾净。 《西厢记》中的普救寺也在永济县， 离县城12公里。今天我自行车居然接连被扎破 三次， 不知主何吉凶。 26日， 阴。 上午9：00从永济上路， 骑了大约20公里后， 便见路右边极远处好像飘着一条黄带 子， 逐渐看清那是一条河---黄河！中午11：30 到达山西省最后一个村镇---与陕 西隔河相望的风陵渡。风陵渡属芮城县， 是一交通重镇， 镇子比较大也很热闹。 午饭饱饱地美餐一顿， 下午一点开始过河。 今天是我平生第一次站在黄河岸边， 心情激动而沉重。向北望去， 黄河似乎从灰茫茫的天际生出来一般。 黄河， 你 哺育了中华民族；今天， 中华民族仍磨难重重。 中国人的才智被一种政治迷信笼 罩与束缚着， 她五千年的文化似乎已沉重得迈不动脚步， 黄河也失去了那奔腾咆 哮的巨人形像， 只有很小的水流在静静地、顽强地继续流淌着。她似乎在诉说， 诉说着苦难日子的辛酸； 她似乎在悲叹， 悲叹着黄河子孙的自相杀戮。她流得太 累了。千百年的磨难，就是泪， 也该流干了。 过了黄河再沿河向北走两三公里就到了潼关， 也就是现今的港口镇。 北面是黄河， 南面是华山，潼关是进出中原必经之路。由此东渡黄河可以进入山西，沿黄河南岸 东进可以进入河南。 下午四点到华阴县城， 险峻的华山已近在眼前了。 过了黄河后， 人们的口音好像反倒接近普通话， 不象山西话那么硬了。 27日， 星期二 登华山 华山奇险天下闻，仙踪难觅景森森。 临壑苍松腾紫气，破天绝壁挂祥云。 日迫长安秦川碧，烟笼黄河水天浑。 泣血江山兴亡泪，天地悠悠古今人。 华山景观(打油诗) 1。岳麓：玉泉院至青棵坪 自古华山路一线，进山先穿玉泉院。 谷中清泉绕石流，两旁崖壁入青天。 蜿蜒山路四十里， 五里、石门才两关。 回心石处莫回心， 青棵坪上天外天。 2。山麓：青棵坪至金锁关 千尺(山+童)上一线天， 老君犁沟抬腿难。 苍龙岭上临深谷，登峰须穿金锁关。 3。峰麓 北峰秀丽衬秦川，中峰虽低别有天。 东峰绝壁仙掌印，晨起观日最壮观。 鹞子翻身惊客魂，长空栈道鬼门关。 西岳绝壁神工劈，仰天池畔俯群山。 28日 昨晚住在东风旅社， 也就是朝阳洞。这是一个在岩石上凿成的大石窟，进深、宽均 十米左右， 高约四米。 窟内置放两大排上下两层的大通铺， 用报纸糊的纸墙隔成 若干间， 我们三人挤在一大间内。 夜里出门小便， 门口外右边就是万丈深渊， 山风吹着树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涛声。 今早不到六点就爬起来到东峰看日出， 近六点半太阳才慢吞吞露出头来。 由于云太少， 景象不怎么壮观。11点左右下到 山底， 吃过午饭后即向渭南行进。 下午四点到达渭南， 宿南塘旅社。 渭南人很热情， 很多人好奇地和我们搭讪。 晚上12点街上的小商店还在营业。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骑行，体力大长。 大部分爬华山的人下山时都一步一挪痛苦加狼 狈，我们三个却连窜带跳， 下山后又骑了六十多公里到渭南，没任何疲累的感觉。 29日 从渭南西行32公里就到了临潼。 先顺路参观了鸿门宴。 这里只有遗址出一座纪念 碑和三个展室， 展室内有一些塑像和简单的文字介绍。 从鸿门宴再向南走约五公 里来到骊山脚下的秦俑馆。参观了一下， 没太多感慨。下午到华清池转了转。我对 纪念西安事变的捉蒋亭无大兴趣， 没看，倒是很自然想到了杨贵妃在此“春寒赐浴 华清池， 温泉水滑洗凝脂”。 我们大热天赶路一身臭汗，买张票就享受到了贵妃 待遇。盛夏搓澡华清池，温泉水滑洗油泥。洗过之后浑身舒服多了。华清池浴用水 均系骊山温泉水， 据称该泉水常年温度保持在43度。 为避炎热， 吃过晚饭后才往 西安走， 七点半到达西安。 30日 上午参观大、小雁塔。下午我到于又任家里看望他父母。 西安毕竟是千年古都， 街道和北京相象，宽阔平正， 而且还有保存完好的建于明代的城墙。 建筑不像北 京那样高楼林立， 显得还很古朴，人看上去也幽闲一些。 七月 1日， 星期六 上午往所里挂了个长途， 北京没什么新情况。 更高兴的是MIT的Polenske放弃原计 划不到中国来了， 我也就不用回去，可以继续漫游了。 2日， 晴 李卫平和石磊觉得游累了，从西安乘火车返京。 从今以后就我一个人独行了。 今 天的路很不寻常。 总共骑了12小时， 行程140公里， 翻越了秦岭(海拔2300米)和 一个垂直高度有四百米的麻街岭。 早7点40出发， 走半坡、田王、新街一线到蓝田。 由于半路车胎爆了， 补胎耽误一小时， 11点半才到蓝田。 在蓝田没站脚， 又蹬 了25公里才坐下来啃了四个面包。 从蓝田往前走17公里到前程乡， 再往前就进山 了。 此后一路基本上只能推着车走， 经过20多公里才到峰顶。这里是西安与商洛 地区的分界线， 据西安市88公里。 沿路有一条溪流， 从地图看应该是灞水， 但 不能肯定。 从半坡以后， 公路基本上是傍灞水而上。 特别是过了前程乡进山以后， 路在山谷中逆着溪流蜿蜒而上， 山青水秀， 头顶蓝天偶尔被山峰挤成一线， 白 云飘荡，真是美极了。 因此尽管很累， 但没有倦感。 前程过了十公里左右， 忽 见右边悬崖上泻下一股瀑布， 水流不大， 但足有四五十米高。 瀑布溅落的地方， 一股巨大的山泉从整块床崖相连的大清石上流过， 我也不顾天色将晚， 下到沟里， 脱衣沐浴起来。 水只有膝盖深， 但水势甚猛， 我一不小心将毛巾掉在水里， 霎时 冲得不见踪影。 在水里玩了一小时， 又凉快又解乏。 洗完之后已是四点十分， 这 时有些路段已勉强可以骑行。 过了张家坪， 于六点钟到达峰顶。然后乘风而行， 一步没蹬就滑出十几公里， 要不是农民在路上晒粮， 本可以滑得更远。 秦岭很怪， 泉水特别多， 几乎沟沟有泉。 朔灞水几乎一直到峰顶公路才与 之分沟而行， 刚一过顶， 又一股极大的泉水顺路而下，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河，到 商县后汇入丹江。 岭两边的泉水都很大， 估计每秒有一立米以上。 奇的是还都有 鱼， 极清澈。在山阴， 没见到有麦子， 沿沟的碎地上种的几乎全是土豆， 偶尔 也夹杂一些玉米。 在岭南， 沿路铺着很多收割的麦子， 玉米地里也有明显的麦CHA(草 下在)子。 看来两面气候相差很大。 在翻麻街岭时天已黑了下来， 山路上难得有一辆汽车驶过，就我一人艰难跋涉。终 于看见远处有灯火闪烁， 渐行渐多， 晚9点到达商县。 商县是商洛行署所在地， 作为县城来说还不错。 偶尔也见到一些牌子上有“商州市”字样， 大概也是刚县 改市吧。 由于前一阵子钱花得很松， 现在只有四百四十块钱了。 要想按计划游下去， 就必 须非常节省。 从今天开始记帐吧：早饭 3根油条， 一碗豆浆， 0。5 元；中午 四 个面包， 1。40 元；晚饭 三个花卷 0。45 元；自行车补胎 0。7 元；住宿 3。5 元；共计 6。65 元。 过秦岭 一辞西安赴楚荆，群峰拥路路难行。 半岭行来脚下软， 石上清流浴肤松。 才觉峰口云天阔， 又追丹江驾长风。 日落山空何处宿？ 两三灯火商州城。 3日 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爬了大大小小近20座岭， 过了十来道河， 骑了14小时， 行程193公里。早七点上路， 顺着丹江一路飞驰， 10点钟就到了丹凤县城，走了52公 里。 这段路是所走过的路中最好路段之一， 一边是丹江， 另一边是红土崖， 路 面平展且多下坡。 在丹凤略事停留后继续赶路， 这下子可大不一样了。 经常过岭 爬坡， 并且岭越来越密， 真是一山放过一山拦。 尤其离商南县城十几公里的那一 段， 路是横穿山川向东的， 一道道水来一道道山。 下午3：30 经过商南。 商南 县城在一个似乎很高的山坳里， 是所过县城中最小最穷的一个， 充其量相当于一 个中等的乡镇。从商南再往东行18公里就到了陕西与河南交界处。 进入河南后是一 段下坡路， 但有20多公里全是土路。 河南境内虽然也是不断地上下坡， 但坡小一 些， 要比在商南骑得速度快一些。我发现我的体力更牛了， 到最后三十公里虽然 还是不住的上下坡， 我却越骑越猛。 最后的一小时骑了二十多公里， 还是一点不 觉累。晚上9点到达河南西峡县。 鹳河从县城边流过， 水流很大， 很多地方有人 游泳。 今天没有正经吃一顿饭， 但却不知吃了多少顿，哪饿哪吃，总共吃了13个面包和6张 烙饼(2 两一个)， 共花两块八毛五。 买半个西瓜花了七毛五， 宿费两块。 今天 共花5。6元。 由商州到西峡 东南去， 穿村过镇无留意。无留意， 车轮风动， 关河远去。 老夫今日初发力， 行程四百同儿戏。 同儿戏， 豫接秦送， 山重水密。 7月4日， 星期二 6：00钟就起了床， 趁凉快赶路。不料是个大阴天，浓云低锁。 一路上细雨时下时 停， 甚为讨厌。 从西峡到内乡， 逐渐走出了山区，到内乡县城已进入平原与丘 陵地带了。 在内乡停脚吃个早午饭，吃完才上午十点， 然后继续冒雨向邓县挺进。 本打算今天骑到襄樊，由于雨中行走艰难， 下午两点到邓县就驻扎下来了。这样 也好， 明天早点儿起， 下午可以在襄樊玩半天。 邓县初看还挺气派， 街道宽敞， 楼房林立，像个城市的样子(已改成邓州市了)。 然而细看就不行了。 横竖就两条 半街， 长不过一里。 为了一顿晚饭， 居然在街上转了两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都是又脏又贵的。 奇怪， 没有卖面包的地方。 今天吃饭共花2。7元， 住宿两块， 修鞋两毛，牙刷 7毛， 共化5块6。 5日 早上5：30就上路了，天还没亮， 模糊中勉强能认路。 天一直阴沉沉惨淡淡的， 到7点天全亮了， 四野却是一片烟雾迷茫。赶到湖北界内的第一个集镇---黄集，停 下来用早饭， 吃了半斤油饼， 喝了一碗米酒。黄集并非县城， 但很繁华， 比北 方好多县城还热闹。 街上摆摊设点的挤满了路旁， 各种菜疏很多。 中午11点到达 古城襄樊。襄樊是襄阳和樊口的总称， 以汉水为界。《三国演义》中的很多故事都 发生在这一带，堪称历史名城。 当时襄阳是荆州的首府， 管辖区包括现在的湖北 省、湖南省、河南南部以及两广部份地区， 可以说是中国南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下午到隆中，距襄樊15公里。虽然我不懂风水， 但感觉隆中这地方是不错。 山低 却很秀雅， 林木茂盛， 泉水中流。 诸葛亮作隆中对而后出山辅佐刘备之时和我今 年一样才二十六岁， 我太惭愧了。 襄樊是个中型城市， 已能够感觉到一些南方城市的特点。 人做生意比较灵活， 各 种小吃很多很便宜， 也比较乾净。 我看着直咽唾沫， 无奈囊中羞涩，买了两个大 饼吃倒也是香喷喷的。 今天花费： 饭3。5元，宿 3。5 元， 冷饮0。4元，存车1角， 门票5角，纪念章1。35元， 书 1。73元， 总共11。08元， 超支。 6日， 星期四 因为手表停了没发觉， 7：00钟才起。 襄樊至宜城一段正在修路， 一路上泥泞难 行， 好几次车被泥糊死， 只好下车刮泥巴。11点多才到宜城。 下午从宜城到荆门 85公里， 相对好走多了。 但此处是丘陵地带， 不停地上下坡， 且坡很大， 好多 地方蹬不上去。 更倒霉的是扎了两次胎， 第二次推了三十里左右才到一个小村镇 补了胎。 赴荆门路上 欲赴荆门阻重冈，野风摇树倍凄凉。 数声归鸟怜晚客，几处池水托夕阳。 天涯孤旅谁牵系，无声草木含情长。 聚散难期儿女事，从此枕边少泪行。 今天花费：饭3。5， 宿2。0， 胎2。5，西瓜1。0，塑料袋0。2， 共9块2毛。 7日 从荆门往西， 好像是爬了半天的岭， 奇怪， 上来后却没有下坡。 此后一直到宜 昌都在上下坡。 中午路过当阳长板坡公园也没停脚， 下午5：30就到宜昌了。 但 为了找一家合适的旅社， 7：30才找好住下来。 宿费3块钱， 6人一屋，有地方冲 冷水澡。晚饭没舍得吃炒菜， 找了个小摊儿买了五个烙饼才花了6毛钱！ 饭1。8元，西瓜1。5，地图0。4， 宿3。0， 共6块7。 8日， 星期六 下了一夜的中雨， 早起还在下。 10点钟雨停了， 但一整天都是阴沉沉的。 没办 法在宜昌市游览，为不耽搁时间， 我改变计划先游三峡。 下午4：30乘川陵号客船 奔奉节白帝城泥流而上。 船行没多远就过葛州坝， 过船闸很有意思。 闸内外水差 近20米， 船进入闸槽后关闭下游闸门， 待水位升至与上游水位同高时再打开上闸 放行。 进入西陵峡后水道变窄，两岸青峰耸翠， 峡壁对峙， 白云笼首，清泉飞泻， 十分的壮丽。 江水黄登登的象黄河一样， 不知就是这个样子还是因为刚下过雨的 缘故。船到巴东天就全黑了， 但两岸山坡上疏疏密密的万家灯火倒映在江里，似繁 星洒落， 把大江点缀成了银河。 晚上三峡 独依船舷观画屏，山眉垂敛怨云浓， 水天暗淡客多情。 船过巴东忽夜降， 沿江灯火乱如星， 只疑银汉落江中。 吃饭4块，西瓜1。2，船票8块，存包4毛，共13块6。 9日 仍然是阴惨惨的天， 时时地还下起雨来。 上午在奉节镇上转了几圈。 奉节小镇依 山面江，几条小窄街仅能过一辆车而已。 街上两边都是买卖铺和小吃店， 街上还 到处摆摊儿。 下午3点乘船到白帝城。白帝城在奉节东三峡入口处的夔门外， 乘船 只20分钟就到了。 除了一个托孤堂外， 其它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自己下到江边对 着夔门发愣。 一会儿想起诸葛亮， 一会儿又想起杜甫。 吃5。4， 住2。8， 门票、小船票1。9， 返宜船票5。6， 共15块7。他妈的。 10日 真是天不给脸， 还是阴沉沉的。 10点钟乘船返宜昌。 虽然三峡风光确是壮丽， 但阴沉的天还是很煞风景。 三峡两岸的山峰没有漓江秀丽， 但由于长江的雄浑壮 阔、气势磅礴， 可用壮丽二字形容。 瞿塘夏的风景在夔门一带， 巫峡以神女峰为 中心， 西陵峡接近南津关一带也很秀丽。 对宜昌的印象很坏。 今天下船后上公共汽车时居然先后有几个窃贼动手来掏包。我 的钱装在上衣袋里。 那个扣子有毛病， 眼儿小， 平时我自己掏也得费半天劲才解 开扣子。 幸好， 这反倒让窃贼们没有轻易得手。 吃6。7， 住(两天的)6块， 共12块7。 11日 一整天都在下雨， 什么也干不成， 只好闷在旅馆里看《宋词三百首注析》。早上 把自行车推出去彻底大修了一下， 中午取回来是轻便多了， 但11块的修理费还是 很痛心。这一星期要节省出来， 要按计划游下去， 到武汉前只有30块钱的预算了。 吃饭2。4， 修车11。12元。 12日，星期三 早5：00登程， 走三零八国道。 这条线宜昌至董市一段地图上还没有， 基本上沿 着长江走。 中午12点到达古荆州城即今江陵县，城内比较繁华， 像个中小城市。 城墙也基本完好， 但我不知是哪个朝代建的。虽然有雨，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还挺 多， 小店铺里不时飘出颓靡的音乐。沙市与荆州基本上快连成一体， 没有停顿就 进入沙市市区了。沙市是一个发展很快的轻工业城市， 去年工业总产值在湖北仅次 于武汉。 城市看上去比较宽敞、整洁、方正， 不过我只是走马观花，骑着车看一 看就过去了， 连饭也没吃， 因为不由自主地从沙市联想到另一件事， 顿时心里不 舒服起来。 在码头过江费了一个多小时， 买两次票，真是糟糕。 天上的雨稀稀拉拉没完没了。 从过了江后的埠镇一直到公安县都在修路， 泥泞难行， 下午五点多才到公安。找 了半天， 图省钱， 住在一家国营浴池旅社里。很便宜， 才一块六，但看上去不大 安全。 楼下有八毛钱一夜的大房间， 我没敢住。 我住的屋里有五张床， 进来时 还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道有多久没人住了， 房顶上满是一串串倒悬的灰尘， 连床 头都结了尘网。蚊帐顶上落了黑黑的一层土， 墙上乱七八糟画了很多不堪入目的下 流文字和错字连篇的破诗。 署名者有自称做买卖的、跑江湖的， 还要刚出狱的窃 贼。窗子大开着， 关不上。 出去吃晚饭时， 管开门登记的老太太一再说东西放在 屋里不安全。 我夜里要多留神了。 吃饭很费劲， 一两一个的菜包子居然要三毛钱 一个，最后我只好到商店花一块七买了一袋干麻花充饥。 今天开销：吃3。3， 住1。6，轮渡0。5，麻绳0。5， 共5块9。 过荆州 凄风疏雨过荆州，新街市景旧城头。 前朝英雄无觅处，衣冠男女漫街游。 旧笑景升无大志，新恨商歌依悠悠。 大江流尽帝王业，华夏干戈几时休？ 13日， 星期四 约凌晨两点， 我被两名年轻警察叫起， 盘问了一通。 五点多这两个家伙又回来了， 看来对我有所怀疑， 叫我跟他们到派出所走一趟。我想去去也无妨， 多点儿奇遇 也有趣些。 这两人骑着一辆三轮摩托车引领我到了陡湖堤派出所， 也就是公安县 城关派出所。 进了一间似乎是会议室的屋内， 房间有20平米大小，地上铺着地毯。 正中放着两张低茶桌，四围摆着沙发。同我谈话的是一个副队长， 四十来岁。 一 个女警察记录， 另有一五十岁左右穿便装的人进行录音， 旁边还坐着几个年轻的 警察。 他们虽然是盘问， 但态度还算和蔼。先跟我说他们是按中央的有关指示， 国庆前清理社会闲散人员， 特别是各地学生， 劝说返回原地。 并且说以后各地 都会查得很紧， 帮我弄清有好处。 我想也是， 要求他们帮我开具一个证明， 省 得到别处还麻烦， 他们答应了。 我是一个很难撒谎的人， 何况又没干亏理的事， 所以他们问什么我都如实回答， 并且理直气壮。 他们也听得津津有味， 表示理 解。 那个副队长说对前一段学生反腐败、上街游行他也是很敬佩的。 我没料到的是会被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早饭一起吃了几个包子后，那个副队长回 家了， 换了一个也是四十岁左右的人， 是指导员。 这个人也很和气， 他要我写 一份自己在“动乱”前后参加历次活动的说明以及出来的意思。 我没有拒绝， 而 且正愿意有机会跟他们交流交流。 于是我很快写好了一份东西， 分三个部分。 一 部分是我的活动情况， 主要是历次游行； 二是罗列了十几套北大油印的我编写的 顺口溜式口号； 三是附上我出来后一路写的几首诗词。 指导员很满意， 并且说很 敬佩我，夸了好半天， 我一笑了之。 中午吃米饭和一盘炒豆角， 尚可， 只是少 了点儿， 我要求晚饭多做些。 下午几乎没什么事， 等待他们和北京联系的结果， 指导员说北京市公安局要到我们单位调查， 证实我没有打砸抢烧行为， 然后他们 才能放我走。 指导员和另外几个人多次要我非正式地和他们聊聊北京的情况， 我 毫不隐诲我的观点以及对政府的不满， 他们也听得很轻松， 并不时地点头同意我 的看法。 上午曾来了一个五十多岁胖胖的家伙， 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 他笑呵呵地教训我 要端正认识， 扭转思想， 还讲了一大套官话。 我不时地跟他辩论， 批评政府的 腐败。 他当然辩不过我， 但也没生气， 而是笑一笑， 似乎接受了我的看法。 晚饭果然多了不少。 一个青椒肉丝， 吃得还好， 不过肚子还有富裕。 晚饭后指 导员从家里来上班， 他说新闻里讲吾尔开希跑法国去了。 他邀我到隔壁看电视， 是戏剧梅花奖的颁奖晚会。 他们今天晚上十点全所着装有行动， 问我要不要一起 跟着看看， 我说想看电视就不去了。 晚上执行任务回来， 指导员神秘地告诉我他 已经把我编的两段顺口溜和改编的歌曲《一无所有》背下来了， 还背给我听， 果 然一句不差。 我告诉他“警察警察， 人民养大”、“官倒发财，我勒裤带”那两 套顺口溜是我编的，《一无所有》不知道谁改的， 是我抄来的。快半夜了我还没有 困意。 这时白天负责录音的那个老同志拎了一瓶五加白底度酒和一袋油炸花生米来， 请我一起喝酒， 我高兴地同意了。 酒很好喝， 我们俩把一瓶都喝光了，没有醉 意， 甚至没一点儿酒意。 他小声跟我聊天儿， 他叫曹XX， 是八三年来派出所的。 以前他是工人， 现在负责宣传工作， 在湖北的报纸上经常发发稿子。 他说很赞 成我的观点，也很佩服我的毅力， 希望我回北京后能和他通信。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夜里睡在沙发上， 两台电扇吹着， 不热， 就是蚊子太多了。想起还要赶路， 心 情忽然变得不好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奇遇该结束了。 14日， 星期五 (此篇是次日补写的) 夜里蚊子很厉害， 但还是睡着了。 早五点醒来也不再困。 呆到七点半， 见还没 有人给安排早饭， 不由有些火起。 我又不是犯人， 凭什么在这冷清？ 于是我写 了一张条子： “领导同志： 我必须走了。 对于你们的关心我表示感谢， 并真诚地认为你们的态 度是和蔼的。 不过， 你们没有理由继续‘留客’，我既非北京公安机关通辑的对 象， 在本地也无任何违法行为。 如果强要留客，也该有个留客的样子。 夜里蚊虫 叮咬尚可忍耐， 早饭也无人安排， 只留我一人在这空守房门为你们值班？ 我今后 的行动路线你们已很清楚， 我是光明正大的。 如果上级有指示， 你们随时可以凭 拘捕证去抓我。 请不要再阻碍我的行程， 这是有法律保护的人身自由。” 条子写 好以后， 我把他交给门口值班的一个家伙。 他一看急得不得了， 一边解释要马上 给我弄饭， 一边坚决劝我别走， 等他马上去喊领导来。 不一会指导员来上班了， 领我到外边餐馆吃了一顿， 然后到县公安局， 刑警大队第一股的杨股长要和我谈 谈。 这个姓杨的小子大概不知天高地厚， 上来就对我吆三喝四的。 我根本不理他， 先看了看他的工作证，然后问他到底是要跟我谈谈还是审问我？ 他的态度马上变 好了。还是老一套， 问我的简历、社会关系、出来后的行程路线， 又签了名。 谈 完后我对他讲我最迟明天早晨就要上路。 他说下午马上请示局里， 然后通知我。 吃过午饭后我一人独自上街转了两个小时， 太阳一晒， 忽然觉得浑身疲弱无力， 心中凄惨。 下午四点， 他们说我可以走了， 经北京公安机关调查我确实没有打砸 抢烧， 但我需要尽快返回原单位。 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饭也没吃就于五点钟上 路了。 那个指导员问能不能把我的日记本给他作个留念， 我说不行。 他忽然又问 我能否写一首诗留念？ 我略思片刻，凑了几句还说得过去： 赠公安县朋友 云雾初开天放晴， 不期公安阻行程。 平生初为警门客，陡湖城关乍认朋。 你行公事我忧民， 同谓报国道不同。 莫道异乡无知己， 最无情处尚有情。 五点钟登程， 到石首市已是晚上九点。 看到天上月光尚好， 我忽然起了个赶夜路 的念头， 从打离京还没有连夜赶路的记录呢。 于是继续前进。 淡淡的月光下， 一处处池塘不时闪过。 南方的水真多呀，多得让我这山沟里长大的直羡慕。 夜里 11点半到达湖南省的华容县县城，忽然想起还没吃晚饭。 坐下来在小摊上吃了两碗 混饨，迟疑犹豫了一阵儿， 心一横又上路了。 7月15日， 星期六 (续昨) 月光微暗， 路面模糊， 只能在路中央骑。 路面很差， 速度甚慢。 约三点钟骑行 到许市镇， 月亮要落了。 这时离岳阳还有45公里， 因路面太黑无法辨认， 只好 停在路边。 本想打坐眯一觉， 谁知蚊虫又多又狠， 裹上塑料布又闷得出汗， 难 受极了。稀里糊涂打着瞌睡苦熬长夜， 好不容易挺到5五点钟， 看看天悄然变亮， 可以辨路， 于是又打起精神上路。没想到困得太厉害， 六点钟被重重地摔了一下， 原来是骑着车睡着掉沟里了。以后不得不经常下车揉眼睛、活动活动四肢再走， 咬舌头、咬嘴唇，千方百计不睡觉。 真不知是怎么熬的， 10点钟终于坚持到了岳 阳， 找家旅社住了下来。 给单位打了个电话， 非常扫兴，所里要求我必须马上返 京， 否则甚至有开除的危险。 想着无法再按原计划游历江南顺大运河路线返京， 我心里难过极了。不管了， 又困又饿的， 吃点儿东西马上补觉。 四点钟醒了， 起来后到岳阳楼观赏洞庭湖。 “予观夫巴陵胜状， 在洞庭一湖：衔远山， 吞长江， 浩浩荡荡， 横无际涯，朝晖夕阴， 气象万千”。 范仲淹的千古名句自然浮上心 头。 然而最触动我的是岳阳楼里木刻的毛主席手书杜甫《登岳阳楼》诗。“昔闻洞 庭水， 今上岳阳楼。。。。戎马关山北， 凭轩涕泗流”。国事家事， 胸口一下又 热又硬，两滴泪水黯然滑落，我想哭。。。 ================================== 补记： 后来再没写日记。 登岳阳楼的第二天， 我经洪湖到仙桃市过夜， 再次日 到武汉， 游览半天后乘火车返京。骑自行车走完当年原计划路线的念头一直未灭， 但一年比一年渺茫了。但愿还有这一天吧。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