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888.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转载者按: 今天晚上给佘家打了电话,现在的情况是:拆迁补助非常有限(因为佘家原来房子很小), ,不可能在当地再买房居住;负责人士曾经答应帮助解决,但后来又绝口不提了;负责人 士提及让佘老太太担任袁墓顾问,但没有提到详情,只是说“有什么重大活动还请你回来 看看”,而且似乎只是安慰性质的说说;佘家必须5月24日前搬走,现正忙着找周转房。 总的来讲,这样下去,最坏的结果很可能是佘家守墓372年的义举就要这样终结了! (Jay) 372年守墓史怎能割断? 隋喜文   听说今年初,崇文区政府下达了“复建袁崇焕墓、祠拆迁通知书”;在令人欣喜之 余,又获悉该拆迁方案里没有“恢复守墓人住宅”的消息。如此一来,为明末著名爱国 大将军袁崇焕守墓达372年的佘家,将与袁墓脱离,佘家馆街将彻底消失。我对此不胜 惊诧。不敢相信有关当局目光如此浅视。   笔者缘何发此感慨,那要了解一下袁大将军是何许人;守墓佘氏是何许人;这近4 个世纪的守墓史背后蕴涵着什么精神理念和文化价值,值不值得延续。   早在5~60年代,我就在《北京日报》上拜读过《北京一条街——佘家馆》文, 便对这几个世纪连续守墓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984年,北京市将袁墓、袁祠列为“市 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消息披露后,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我来到坐落在北京市东花 市斜街的袁崇焕墓瞻仰,采访了佘家第17代守墓人佘幼芝。通过这次采访,我了解到袁 墓、祠的历史变迁,催人泪下的守墓事迹;也为佘幼芝为修复和保护袁墓、祠而不断奔 走呼号所感动。采访后,我在《北京晚报》、深圳特区报》、《人物》杂志上发表呼吁 保护袁墓、祠的文章。   我为什么赞成支持佘幼芝的吁请?首先是因为袁崇焕是我国古代传奇式的爱国英雄, 是一位影响明清交替之际历史进程的重要人物,为保卫北京立有赫赫战功。   袁崇焕是广东东莞人。在明与后金的对峙中,明军率战率败,边关危急。以天下为 己任的袁崇焕受命与危难之中,率军在宁远大败后金军,使得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连 吃败仗。皇太极在斗不过袁崇焕的情况下,于1629年率十几万大军,绕过袁崇焕的防区 ,分三路攻入关内,直逼北京;袁崇焕闻讯后,从锦州、宁远急引兵入护京师,在广渠 门外跟皇太极血战,打退后金军的进攻。皇太极感到无法对付如此厉害的对手,于是精 心设计了一个反间计。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对这个反间计深信不疑,以“引敌胁和”罪 名将袁崇焕处死,妻子戍边,制造了一场千古奇冤。直到乾隆年间,清廷公布历史档案 ,袁崇焕冤案才被平反,佘家世代守墓的义举也由此名闻遐迩,乾隆帝曾嘉奖佘家守墓 义举。自此后,附近居民称袁墓所在的这条街为佘家馆街,也有叫佘家湾,佘家营的。 本是明朝制造的冤案,在敌对王朝里、在时隔百年后被昭雪,这本身就是一桩颇具戏剧 性的、引人深思的公案。   尤其令人感叹的是,佘家17代人连续守墓达300多年,跨朝跨代,壮举感人:   袁崇焕在菜市口被砍头,身首异处,袁的部将佘氏冒着生命危险,将袁的头颅 盗走,偷偷埋在位于今东花市街自家院子里。佘氏从此辞官埋名,一心一意为袁将军守 墓,并要求子子孙孙世代守下去,迄今竟连续守墓达17代计372年。异姓守墓年代如此久 远,跨越朝代世纪,忠贞不渝,无怨无悔,比美国的建国史还长,这不是世界文明史上 的奇迹吗?这比起当今人为制造的众多“吉尼斯记录”及各种人造历史景点强过何止千 万倍!人们可以想一下,在这近4个世纪的漫长历史中,一家没没无闻的平头百姓,要忍 受多少辛酸、苦辣、屈辱愤懑。   更为令人沉思的是,建国后围绕袁墓、祠的去留,也是波折不断。1952年,北 京市政府下令将城内古墓悉数外迁。经李济深、柳亚子等人士建议,毛泽东主席特批将 袁墓保留在城内,市政府将袁墓、庙重新修葺。此后,周恩来、朱德、叶剑英、宋庆龄 、李济深、傅作义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曾数次前来拜祭袁墓、祠,蒋光鼐等海外人士都曾 来墓。在海外华人中以及在广东籍人士中间袁墓及佘家馆的影响颇深。1966年“文革” ,红卫兵将袁墓、祠当作“四旧”挖坟掘墓,夷为平地,墓碑被砸后弃置在一个角落里 ,狼籍不堪,墓周围住进了十几户居民,而守墓的佘幼芝拖着一条病腿,多方奔走,呼 吁有关部门早日拆除墓祠周围的临时建筑,恢复墓、祠原貌。一些不知情的人将佘幼芝 的此举讥讽为“佘疯子”。笔者不平则鸣,除在报章上疾呼,还将佘幼芝反映的情况转 呈给当时任北京市副市长的何鲁丽,何市长在我的呈报上专门作了批示,要求有关部门 保护袁墓、祠。现如今,“复建袁墓、袁祠”问题的解决已成为定局,但是守墓人跟袁 墓、袁祠马上面临彻底分离的境地,佘家馆从此湮灭,佘幼芝为之恸哭。几个世纪不曾 断线的守墓史,难道要断在我们高度重视文化传统和精神理念的现代人之手!这是不可 思议的事情。   怎样看待这赓续不断的守墓史?其意义远远超出了中外历史上常见的仆人愚 忠于主人的狭隘范围。因为袁崇焕是一位集爱国、忠贞、智慧正义于一体的民族英雄, 他的爱国主义精神激励后人;崇祯皇帝冤杀栋梁之臣,长城自毁,对后世治国治政也启 迪非浅;崇祯如果不冤杀袁将军,明清历史可能要重写。佘家世世代代守墓,体现了爱 国、正义、忠贞、奉献的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行为准则。它体现的是深刻的文化现象 和人文精神。没有深刻的理念、价值观,异姓守墓不可能长达几个世纪。这既是一笔宝 贵的精神财富,又是一笔不可估量的旅游文化资源。由守墓人说守墓史,或由守墓史说 明清、述往事,说来者,如此宝贵的文化资源会产生多大的价值?据说香港有人正在把 佘家守墓史搬上话剧舞台;也许有一天,以佘家馆为题材的文艺作品会成为影视又一热 点。多么宝贵的文化资源呀!   世间公认,中华文明是人类历史上缔造的最光辉绚丽的文明之一,5千年连续 不断;佘氏17代人守墓达几个世纪所蕴含的理念与这5千年文明的持续不断之间肯定会有 某些共同的基因,这是值得我们永远宝重和挖掘的。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了解中华 传统文化,并不仅仅是被记录在汗牛充栋的古籍线装书之中,也不仅仅反映在博物馆的 陈列品中,他还活跃在人们的实践中,存留于社会生活中,例如起居风俗、宗教礼仪、 道德规范、风土人情、传说故事、轶闻趣事中。文明是从人类的物质创造扩展到精神创 造的光明普照大地,并容物质和精神创造两个层面,它既有人们可感知的各种器物、物 态文化层,还有制度文化、民俗民风等行为文化层,以及价值观念、审美情趣、思维方 式等构成的心态文化层。后者是中华文化的核心部分。了解北京,或向外宾介绍北京, 不可“见物不见人”。袁墓、袁祠的价值也将大大降低。十几代连续不断的守墓情节缘 于炎黄子孙的价值认同。它从一个侧面记载了中华文明发展、延续的心路历程,是正义 、忠贞、爱国、奉献精神的载体。袁墓及守墓义举,蕴含的是公而忘私、国而往家、舍 生取义、杀身成仁的精神,体现中华民族美好高尚的道德情操,今天建设首都文化应当 从其中借鉴、继承有益的成分。好佘幼芝表示“坚决将这墓永远守下去,绝不能让持续 372年的守墓史在我们这一代断了线”,更好在佘幼芝的2个孩子表示:“愿意将守墓这 件事接茬做下去”。   伟大的中华文明跟每一个中国人血脉相连。它无处不在,决定着我们今天中国人的 思想 感情。中华文明的历史都连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中华文明5千年连续不断地生长 壮大,巍然不倒,答案在那里?在每一个中国人的身上,在袁崇焕誓死捍卫北京的壮举 中,在佘氏极其后人的义薄云天的无私奉献中,在无数英雄豪杰、志士仁人英雄壮举所 体现的高尚精神情操之中。中华民族赖有袁崇焕、佘氏等无数民族的脊梁,才得以薪火 传承,“万里长城永不倒”。作为炎黄子孙,我们要有选择地继承这份宝贵精神财富, 从中汲取有益养分,努力开拓这一“矿产资源”,探究其文化底蕴。正如《关于建国以 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指出的:“历史不能割断,如果不了解过去,就会妨碍我 们对当前问题的了解”。源远流长的中华史留下了丰厚的文物古迹。但是像守墓史这样 鲜活的、一脉相承的非政府行为的,凝结着丰厚历史文化传统和深厚理念的文化遗存, 在国内外都是仅见的,尤其值得珍重。在风雨如磐的往昔几百年,为袁崇焕守墓的历史 尚且从未被割断,怎么到了我们大力重视文化建设、珍重文物古迹,发展旅游业的今天, 在提出要把北京建设成全国文化中心的今天,反倒要将这守墓史人为割断呢?惊回首, 我们失掉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且不说圆明园等珍贵古迹毁于帝国主义侵略者之魔爪, 令全民族愤慨不已;就说建国以后,有多少城墙、城门、牌楼被拆掉(当然有当时的客 观原因),有多少文物古迹被毁弃了,“文革”中“扫四旧”造成的损失更是不可估量。 “毁弃容易恢复难”,割断容易复员难,覆水难收。忆往昔失掉的许多东西,我们无限惋 惜,徒唤奈何;今天面对万幸留存的东西,更需要无限珍重,切不可让不可再生的类似 守墓史的稀缺文化、旅游资源再毁于一旦。   372年守墓史如果断了线,我们会后悔一辈子的。 北京市委讲师团 隋喜文撰写 于2002年3月 电话:64877798 BP:62112225-2231 ◇◇新语丝(www.xys.org)(xys888.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