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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躁是浅薄者的通行证 沉默是自尊者的探路灯 

傻青

　　常常有一种耻辱的感觉。

　　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们是那样的喜气洋洋：漫天飞舞着唾液吹起的
泡沫，报刊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文字时时印证着我们的沾沾自乐和无知浅
薄。

　　这就是我们有着五千年文明的泱泱国度？

　　赵丽蓉走了。就在今天，数以万计的群众到八宝山为这位慈祥的老人
送行。或许又有人会用一些美丽而廉价的辞藻来赞许一番，有关机构想必
也会追授一些尊贵的荣誉——其实不必了，普通人真实的泪水，对于一个
逝去的故人来说比什么样的赞许和荣誉都崇高，都珍贵。

　　是什么让我们象中了大奖似的眉飞色舞？

　　日本是世界第二经济强国，文学上贡献了川端康成和大江健三郎，(据
说，这个岛国上的人们早就习惯于用鄙夷的目光注视着我们这个被其欺侮
过的庞大的邻居)。德国被称作第四帝国，哲学史上不仅有康德、黑格尔、
马克思和海德格尔等光芒四射的名字，就是在当代也有著名的法兰克福学
派，有哈贝马斯。意大利差一些，但至少有可以骄傲的戏剧电影、有绚丽
夺目的时装、有赏心悦目的足球。(它们都是二战的战败国，而据说我们是
战胜国。)

　　我们有什么？我们给人类文明贡献了什么？(看一看，在我们的一些目
光里“光芒四射”的时髦的名字：刘德华、王朔、余秋雨、赵薇、卫
慧……)

　　我们为了王朔和金庸的论争，为了余秋雨和余杰，为了卫慧和其它一
些所谓的美女作家，我们口水乱飞甚至狗血喷头，难道我们就不耻辱吗？

　　我常常感到耻辱。虽然我象爱自己的母亲一样天然地爱着自己的民
族，但我常常仿佛听见大和人、高丽人、日耳曼人、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吃
吃窃笑：“这是一个没有头脑、不会思考、没有尊严也毫无深度的民
族！”

　　我们做了什么？我们不停地谩骂，不停地聒躁，是要向我们自己还是
要向整个世界证明什么？

　　幸好，我们还有一些沉默并思考着的人，他们之所以沉默，是因为在
他们心中还保有着自尊。即使开口，也是出自对生命的焦虑，对生活的斟
酌。他们的喜悦来自对理想和真理的发现，他们的痛苦来自他们民族母亲
的依旧贫弱。

　　但我仍常常觉得耻辱，因为我们的鲜花和掌声几乎全都献给了那些沽
名钓誉、欺世盗名者。

　　我有我心目中的英雄，他们是那些平凡而普通的人：赵丽蓉、在南联
盟牺牲于美国飞弹的三名普通记者……还有在远方几近沉默的北岛：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看吧，在那镀金的天空中，

　　飘满了死者弯屈的倒影。

　　我的耻辱感也还来自我们所谓的新新人类、来自我们新世纪的大学生
(我不怕犯了众怒)。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那种滑稽的优越感，仿佛真的
是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除了自己，不把其它的一切人群放在眼里。其实，
他们的狂妄比王朔的无知更为可耻。

　　无视别人的智慧和价值，只是把玩自己手里的放大镜，将自己的一
切——所谓痛苦、所谓超越、所谓作品和成就自赏到夸张的地步——我们
成长起来的独生子女的一代难道只能是夜郎自大的一群人？

　　也许真的很奇特，有人拉出了彩色的大便。而那又怎么样呢？它终归
不过是一泡大便。我们真能拿着它满世界去宣布，我们终于有了了不起的
成就？

　　也许我们真的还不能为人类文明贡献些什么，但至少不该四处去献
丑。

　　我们至少应该在沉默和思考中，保持着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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