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恶心已成时尚 南宫昭   刚从一个樊笼里出来,我想从前沿的角度来把握这个时代。正在这个 时候,我接到了一个朋友迟到的贺年卡,言辞惊天地泣鬼神:“老友,这 是有屎以来最有粪量的礼物,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斤!”   那两个以前为我们所不齿的字眼,以一种非常生动的方式被着重展现 着,我差点没晕倒在地。这位朋友本来就好为惊人之语,不足为怪。仔细 查看了一下,原来这句话是印刷在贺卡上面的。贺年卡印刷商们是比较能 够把握时代脉搏的了,比如90年代初,几乎所有的贺年卡上面,都清一色 是汪国真大师的名句,什么“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之 类。那么推想开来……现在的时尚就是“恶心”?   这张贺卡的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不要打开,你会受不了的。我没信这 个邪,翻开一看,真是哭笑不得——一堆热气腾腾的大便,象一条卡通风 格的蛇,盘旋踞坐。我没有大吃一惊,当然,也不敢大吃一“斤”。我在 想:这年头,是越来越怪了。   “那算啥?”我的那位朋友在电话里听取了我的感受,不屑一顾地反 诘。“我在上海看了一场展览,名叫‘不合作方式’,猜猜看英文名叫什 么?”   “不知道……”我的确是没办法猜。一个月来的经历告诉我,以前所 学的逻辑学、社会学可以用做推理的法则,统统都不管用了。   “Fuck Off.”朋友的语调不无得意。“猜猜看,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   “一个女生把自己沾满××的卫生棉精心装裱成一幅卷轴;一个画家 在一块生猪肉上画满了山水画,肉已经臭了;”   “有一盘录像带,拍摄的是反复摔打一只死去的猫,作品名叫‘我不 需要什么’;一个人在一堆汽水瓶子里面,盛满了自己绝食100 小时中间 的尿……”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在瞎吹吧?”   “千真万确,一个先锋艺术展览。”朋友的回应斩钉截铁。“还有一 个人,用烙铁在自己的背上烫上自己的身份证号码;另一个人把一匹黑马 掏空了,里面填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鼓鼓的……”   “够了,别说啦……”我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些什么更为匪夷所思的 事情。   一个精彩的、前卫的先锋行为艺术展览。这是那位朋友向我描述完毕 之后的评语,赞赏有加。   无可否认,行为艺术(或先锋)一向以惊世骇俗为己任。真正的先锋 艺术家的思想所载,仍是人类本体。而后来为了先锋而先锋的后起艺术家 们,为了一些无法揣测的目的,将那些行为标榜为“艺术”。他们低估了 自己的影响力——有意无意之间,时尚就被扭转了,沿着他们开掘的道路, 走了下去。   时装大师们的作品,只是几块少得可怜的布;影星们在奉献对白粗俗 的影片之外,还有许多白浪翻飞的写真集;先锋诗中平民写作的代表伊沙 同志则高喊“那男孩手指太阳/给我们布道/这是——日/日你妈的‘日’”, 还有“为爱所伤/你嘴里的那股甜味/使我尿糖”的对于爱情的感怀…… 摇滚歌星早些年曾声嘶力竭地问道:这是个什么世界?我嗫嚅到了今天, 仍然无以作答。   网络亦对这一时尚无法回避,或者,干脆就是推波助澜者。相比之下, “你活腻了没有?”的广告词,真是太卫生不过了!一家Flash 电影网站, 主题就是“大便”。才华横溢的数码艺术家们,在这里让大便横飞尿液横 流,以期取得一些异类的幽默效果。只可惜,真正能笑得出来的,还是少 数人。还有虚拟社区中的相互谩骂。日常中的国骂在这里,同样被视为低 俗。他们推崇的,是另一种谩骂——不着痕迹但入木三分的恶心。比如我 就曾在某论坛里看到过这样高明的骂语,说对方“……心脏与膀胱错了位, 心房里流出的,全是尿。”看来是深得恶心时尚之恩赐,看似拐弯抹角, 实则长驱直入。   不过倒也不错。就象吃甘蔗一样,早先的恶心话语多经咀嚼,也会逐 渐变得淡然无味;恶心行为看得多了,肯定也会习以为常。怕只怕恶心的 花样翻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一种创造方兴未艾,就是以反大众 为唯一的驱动力量。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