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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就像一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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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父亲抽烟的样子很好看，细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半
 倚半靠地坐在书桌前的藤椅上，昏黄的灯光让你亲的脸上
 显现出动人的阴影，高贵、优雅、逸然。袅袅的烟雾在台
 灯昏黄的光环里盘旋上升，弥漫开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模
 模糊糊的香味和浓得化不开的宁静、温馨。 

 　　长大后我说瞒着父亲学抽烟，一次次地试图再造儿时
 的意境。后来我拥有了台灯，拥有了书桌，拥有了独处的
 安静的夜晚，但同地也拥有了一件原本没想要的东东——
 烟瘾。 

 　　再后来，我指头缝里夹着香烟与同校的一位同学相恋
 了。那是我的初恋，我第一次那样真实而贴切地拥有了一
 个女人，我象迷上了抽烟一样疯狂地迷上了她，她的秀
 发，她的手指，她的胸脯，她的口舌，甚至她脸上的小疙
 瘩，胸脯上的小伤疤，耳边的小痣。校园每一个黑暗的角
 落、每一丛灌木的阴影里，至今还回响着我们暧昧的悉索
 和含糊不清的呢喃，散发着我们被爱和性烘烤的体味。我
 们常常被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激动得泪流满面，也常常长
 时间相拥相抱，默默体味着心里静静流淌着的幸福。写情
 书、收情书成了我每天晚上必做的功课，如果有一天不在
 或精心准备或信手拈来的纸上向她倾诉我的思念和爱情，
 就会象那天突然没有烟抽一样失魂落魄，坐立不安。尽管
 我们就在同一所学校念书，尽管我们的宿舍相距不过百
 米，可我们每次分开还是象生离死别一样难过和不忍。我
 们甚至共同憧憬着结婚后的生活，期待着推开房门，四目
 相对时的那种欣慰和喜悦。 

 　　就在我们的爱情象三王牌香烟一样醇和满足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误会却冻结了爱情的所有账户。我象一
 个遭遇了黑色星期五的富翁，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我
 流着泪向她宣布了我的决定，踩熄了在她面前抽的最后一
 个烟头，走了。 

 　　我想我完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过没有她的生
 活，我已经完全习惯了生活中有她，她已经成为我生活中
 的一部分，我和她共同撑起的生活空间让我一个人如何能
 撑得起来？时间真是个好东东，是它在关键时候拯求了
 我。在熬过了不知多少个不眠之夜后，心里的锐痛不知不
 觉得变得迟钝起来，虽然时时还流血，但已不再是那种尖
 叫着喷射出来的鲜红的动脉血，而变得暗淡、粘稠、麻
 木。 

 　　在这个时候我决定戒烟。戒烟的时候我发觉香烟对于
 我的身体的诱惑远没有对我的心智的诱惑来的厉害。每当
 静静坐在书桌前或无事可做的时候，那躺在桌子上的香烟
 都活了，一个个如赤身躺在床上的妖姬般色情，秋波闪
 闪，情欲盈盈，椒乳颤颤。我的手总是自觉不自觉地背叛
 我，一次次向妖姬眉来眼去，颇颇调情。我端详着我不争
 气的手，心想它可真象它的主人一样好色。手叹了口气
 说：这都是习惯。 

 　　我好象是菩提树下的佛祖，一下子参透了这句咒语：
 这都是习惯。我的爱情又何尝不是一种习惯？我习惯了给
 她写情书，习惯了向她献殷勤，习惯了从她那里获得性的
 安慰，习惯了她与我共同建起的生活garden。这真是就是
 爱吗？我是真的在用爱情在爱着一个人吗？就如同我的抽
 烟、戒烟一样，我所拥有和拒绝的到底是尼古丁还是我的
 习惯？我想我的答案是明确的，与其说我在与她恋爱，还
 不如说我在与我的习惯恋爱，与我自己恋爱。 

 　　读了《上海宝贝》突然想到了这些。“我”不见得就
 等于卫慧，也许有些地方是，有些地方不是，但不管怎
 样，我们应该容许一个女人，更何况是一个漂亮而有才华
 的女人在心灵的床单上自慰，容许她让自己享受高潮的快
 感。心瘾可以归于烟瘾，习惯可以称为爱情，心灵的性欲
 也应该得到精心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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