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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

fox 

(一) 

陈子昂是四川人,老家好象叫什么"射洪",不知现在四川还有没有这么 
一个地方.我记得江苏好象有个县叫"射洪",但又明明有映象陈是四川 
人,不知是巧合呢还是我记错了,反正我在现在的四川地图上找不到射 
洪.总之,大家记住一点就是了:陈子昂是四川人. 

唐朝的进士制度是我一直比较迷糊的一件事,象宋元明清的进士制度就 
很明白:考上了就当官,考得好当大官,考得不好当小官.唐朝似乎不完 
全是这样. 以陈子昂为例,大概二十出头就中进士了,很难得了,尤其难 
得的是当时的"天后"武则天看了他的答卷以后"奇其才",相当于毛主席 
相中姚文元吧,结果是陈过了两三年才当上了个类似于国家图书馆图书 
员的小官,实在不知武则天怎么"奇"他了. 

到了三十大几终于转正成了"右拾遗",算是和杜甫平级.后来武则天的 
弟弟武攸宜当大将军,陈终于抱了回大腿:武率军打契丹的时候当了名 
参军掌书记,相当于随军记者团团长吧.可惜武大将军就是那个"骑猪向 
南窜"和"离敌三百里,依墙独自战"的主儿,仗打得不好不说,连带陈也 
面上无光,回朝后就回家当大款去了,顺便说一句,陈家是四川的大地主, 
家里钱海了去了.想想陈子昂年轻的时候星夜赶考,如今天明辞官,来时 
是老百姓一个,去时也不是什么高官,空空多长了把子年纪,这么点儿背, 
难免要很感慨社会公平不得实现的. 

也算他倒霉,在老家没过两天好日子,当时的"射洪"县长段简看陈比较 
窝囊, 又有钱,准备敲他一笔,找了个理由把陈子昂抓到县大牢.先关了 
他几天,小小下马威的意思,后面的什么三百杀威棒老牛喝水高帽游行 
等等等等都没用呢, 陈就死了.死前说不定也和上官云珠自杀前一样说 
了些什么艺术是高尚的艺术家是惹不得的之类的话.死时才四十多岁. 

(二) 

陈子昂在死前死后的诗名是极高的.在盛唐的时候有"李杜以下,一人而已" 
的说法.这主要是因为陈的诗歌即有当时新起的近体诗的骨格,又有当时 
被视为古典的齐梁宫体的余风,属于很好地把我国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有 
机结合的典范.不过随着这"传统文化"齐梁宫体诗的彻底式微,陈在诗坛 
的影响也就慢慢小了下去. 

陈的诗,我很喜欢的不多,仅两首,都是他给武攸宜当掌书记时随军在今天 
的北京一带写的.想来当时仗打得窝囊,陈既然是要报喜不报忧的,于是就 
成天无所事事,天天请假出军营闲逛.有一天逛到以前燕昭王的招贤馆,黄 
金台,想到自己很会写诗,却没人来请去当总理,不由心里不平衡起来,感慨 
道: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大概是跟警卫员失散,又看到契丹人在附近,居然就"涕下"了.其实当时中 
国人的人文精神还没有完备,还是挺不歧视俘虏的,陈只要不抵抗,应当没事. 

(三) 

写完这首,陈还觉不过瘾,想起了留在终南山的老友卢藏用,又接了写道: 

南登碣石坂,北望黄金台 
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 
雄图怅已矣,驱马复还来 

我最青喜欢这首诗里的"安在哉",读着说不出的顺溜.高中的时候如果有 
人逼我表演节目我就诗朗诵:"安~~~~在!~~~~哉~~~~",后来就没人逼我了. 

这首诗是写给卢藏用的,当时卢比陈混得还惨,一直窝在终南山上当农民, 
有一天高宗皇帝请客,大家喝多了逼国子祭酒祝钦明表演节目.祝也不推 
辞, 跳了个八风舞,五短身材的祝一圈接一圈地转,还爬地上学印度小姑 
娘眯了眼四下抛眉眼.本来在唐朝这是正常的事,结果卢藏用晓得了,想到 
国子祭酒非同小可,相当于今天的国立九所大学的总校长,那是卢一直想 
当而屁戏也没有的职位,于是叹道:"五经扫地".和卢一样点儿背的人很多, 
都很感到解气,于是卢就出名了. 

后来卢老了,总算当了高官,黄门侍郎(中南海管理处副主任),有天指着长 
安城外的终南山说:"此中大有佳处",结果边上一个刺头顶了一句:"不就是 
当官的捷径吗?"终南捷径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说了半天卢藏用,好象走题了.不过陈子昂的诗集就是卢给编订的.所以还 
要谢谢卢,否则我上哪里"安在哉"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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