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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调做人”与“本色做人”

　　段建中

　　我对‘低调做人’的内涵是这样理解的：凡事不要瞎吹，要坚守实事求是的
底线。有人在八字没一撇时，就声称他/她做出了多么了不起的大事；有人已经
取得了一点成绩，但不要见人就神侃，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能耐；有了钱不要
为富不仁、挥金如土、更不要‘一阔脸就变’；没钱吃肉的人也不要临出门时在
嘴唇上涂猪油，以示‘我富着呢’；谁有了名气不要当学霸、医霸、影霸等。

　　但是，实际生活中的‘低调做人’似乎还不完全是我理解的那样，‘低’过
了头，就有可能演变成压抑个性。而且我多少有点怀疑：是否有人借这句听起来
‘非常有道理的话’来营造万马齐喑的氛围——当然，这仅仅是我冒昧的揣测。
我认为与其‘低调做人’，不如提倡‘本色做人’。因为这样活人不会觉得很累，
你本来是个孙猴子性格，却非要摹仿沙和尚的‘低调’作派，岂不太委屈自己。
刻意‘低调’还有可能使个性鲜明的人被磨成圆滑的皮球，从而失去创造力。

　　有人生性‘张扬’，喜欢表现自己的立场和观点，只要‘张扬’的适度（不
是胡吹冒尿），把自己的看法、见识、成绩等拿出来让大伙儿欣赏，也无可厚非。
只要这些话不是胡说八道、故意造谣，哪怕说法不全面，甚至‘偏激’也不是什
么大不了的事儿，多少也为这个世界贡献了你的智慧，为这个世界增添了‘多样
化’。问题是：我们的传统文化更喜欢随大流的人，只要身边某个人的说法或做
法稍与大伙儿不一样一点儿，就会迎来异样的目光和评价：这人偏激、这人想出
名、这人可能精神有问题，等等。

　　有人从小到大喜欢安静，对凑热闹的事儿不感兴趣甚至反感，对世事随大流，
这也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他/她觉得这样的活法自己很快乐就是好。

　　没有孙猴子世界不热闹，没有沙和尚谁去默默无闻地牵马？没有猪八戒，供
我们逗乐的趣闻会少一些？可是，我们中国人向来是可怜的，基本上是个沙和尚
的活法，孙猴子是现实生活中的反面教材。大伙儿（包括我自己）做事、为人总
要左顾右盼，看左邻右舍的眼色：是不是别人又说我什么了？我哪句话是不是又
说错了？领导这几天怎么对我冷淡了？……？唯一不问的是：我自己是不是快乐
了、是不是按照我的意愿做了对自己对社会有意义的事了？等到‘看开’的那天，
才发现自个儿已经离火葬场不远了。当然，很多的人可能至死也被关在‘低调’
的笼子里，大概还会为自己一生都‘守节’而孤芳自赏呢。

　　方舟子之所以有那么多粉丝，原因很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敢于把自己
对社会现象的看法痛快淋漓地说出来，而且说的有理有据，既不无病呻吟也不信
口胡说。就职业而言，他喜欢当个自由人——自己给自己当领导，省得在公家单
位受约束，这就是典型‘本色做人’的个案。

　　更多的人选择在公家干，虽然失去了一部分‘自由’，但工资却有保障，只
要干得大体上还算舒坦，就由它去吧！当然，大多数情况下普通的‘公家人’没
有那些收入较高而且稳定的自由职业者活得潇洒，但干公家的活相对来说操心少。
尽管端公家饭碗很‘个性’地过日子比较难，只要不老想着往上爬，做个不溜须
拍马的‘本色’之人恐怕也还能如愿。

　　难道我们中国人天生就不能‘我行我素’？天生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不！是
几千年的专制统治把老百姓压制的不得不‘低调’，不得不说话时、做事时如履
薄冰；是那些帝王和御用文人勾结起来杜撰的那些被称为‘道德’的条文框住了
草民们的大脑。在一个只因说了一句皇帝不爱听的话，就要招徕杀身之祸甚至灭
九族的国度，谁还敢在语言和行动上有任何‘异动’？经过几千年的驯化，一个
原本鲜活的民族就如此这般地被吓成了现在这幅德行，处处小心翼翼。

　　现在，国家的政治生态较文革时期有了根本改观，芸芸众生们大可不必太委
屈自己、成天琢磨着咋样当好违背自己意愿的演员以取悦他人。我们还是要尽最
大努力地‘本色’活人，这样不但能使自己的身心愉悦也会推动社会向尊重人的
方向发展。每个个体没有奴才心态了，那些专门整人的主子也就失去了市场。

(XYS2008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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