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关于“《春秋》笔法”   作者:熊宪光   方先生:    您好!   我常关注《新语丝》,非常佩服你的正气、勇气和才气。今见你的新书《爱 因斯坦信上帝吗?》的出版喜讯,甚为高兴。我注意到何祚庥院士的推荐辞称之 为:一本饶有趣味,继承《春秋》笔法——“不溢美,不虚饰,不为贤者讳”的 好书。窃以为何院士对所谓“《春秋》笔法”的理解似有误。   《春秋》是孔子据鲁史修订而成的我国第一部编年体断代简史,乃儒家所谓 “六经”之一。因孔子修订《春秋》一丝不苟,以至于“笔则笔,削则削,子夏 之徒不能赞一辞”(《史记·孔子世家》),被认为“辞微而指博” (《史记 ·儒林列传》),含有“微言大义”(《汉书·艺文志》)。其语言凝练含蓄, 历来为人叹赏,具有所谓“一字见义”、“以一字为褒贬”(杜预《左传序》) 的特点,故后世誉之为“《春秋》笔法”。何先生以“不溢美,不虚饰,不为贤 者讳”为“《春秋》笔法”,似欠妥。   实际上,《春秋》还有悖于“善恶必书”的“实录”精神,恰恰有“为贤者 讳”的弊病。正因为如此,受到唐代史学家刘知幾的批评。他在《史通?惑经》 中指出:“善恶必书,斯为实录。观夫子修《春秋》也,多为贤者讳。狄实灭卫, 因桓耻而不书;河阳召王,成文美而称狩。”(按:狄实灭卫,《春秋·闵公二 年》却记“狄入卫”,不言“灭”而言“入”,是因为齐桓公不能攘夷狄,故为 之隐讳。晋文公召周王,以诸侯见,《春秋?僖公二十八年》却谓“天王狩于河 阳”,因其“以臣召君,不可以训”,为了成全文公之美,故为之隐讳。)   其实,真正被后世称颂为“不溢美,不虚饰,不为贤者讳”的,并非《春 秋》,而是司马迁的《史记》。正如班固《汉书·司马迁传赞》所称道:“其文 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    这样看来,何先生对所谓“《春秋》笔法”的理解恐有差池。谨此就正 于方家。   ————————————      作者简介:   熊宪光,西南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古代散文学会副会长,重庆市古代文学 学会会长。著有《战国策研究》、《纵横家研究》、《文史论稿》、《中国古代 文学史长编(先秦卷)》等。   E-mail:xxg@swu.edu.cn (XYS20090807)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