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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生活诗三首

章平
 
 
《漂泊海外见到国旗》
 
八点了，为何不吹些好看的风？
旗帜垂挂，一定想了北京天空。
所谓祖国，只剩下些具体事物：
比如饥荒年代，吃到一小块肉饼。
经历了许多灾难，我长大成人，
不再用小学心情，把向日葵种在半空。
考试，不能升学，算得一种过程，
我学习把汉字钉入鞋底走路。
此刻，如果有风，旗帜一定起劲，
但离开北京有雾，太阳不太干净。
 

《我的记忆》
 
三年前一个冰不融雪的月夜
和一个音乐学家走三小时布鲁荷
从一家酒吧的火盆取走一朵火焰
从一座残旧小桥取走流水的叮咚
从小巷的疑惑走入广场的豁然开朗
在十八世纪童话年代石雕屋下
我拾得一枚小石，十一响钟声
悄悄收在口袋一角，还有别离的唏嘘
 
只为钢琴突然弹出几声萧邦
把无事的心做弄成恍惚回忆
翻寻口袋，冰消雪融，钟声静止
象一个不可能的误会
找不得那一枚小石？找出的一片枫叶
记不起何时拣取？在哪个树林？
结果，所有的经历模糊不清
一切都不可靠。如流浪的吉普赛？
独自徘徊今夜，而有笔墨拾得小诗
不知如何投寄？他的祖国没有地址
 

注：布鲁荷，为欧洲比利时的著名风景区，十八世纪曾出过几位国际闻名的建筑大师。三年前，曾陪同国际知名的俄罗斯音乐学家左贞观先生，在冰雪月夜漫游布鲁荷，两人整整步行了三小时。
 
 

〈唐人街的老伯〉
 
雨从东头的屋檐落起，
肯定不是五十年前的那场雨。
村头藕地，
妹头说会嫁他，
结果嫁了村西头那户做官的。
 
风刮了刮落叶。
阿姆斯特丹整个儿落在雨里。
所有熟悉的脸孔都开始落叶？
妹头不啃声儿走了，
连梦都带入了墓地。
 
阿姆斯特丹的雨落在十字架上。
草会生长到人的心里？
除了妹头没人想递一把伞给他？
如今西湖伞都撑了阳光去。
不会落太多雨了，也走不到五十年前的藕地。
 
树埋落泥土都生根的，
人会不会呢？
会就好了？！
将来把根生的长长的，
抓到妹头的手就不再放她嫁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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