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

   刘嵘

   大序

全部音乐等待枪杀
天鹅以死的姿容舞起在绿湖

你的影子柔弱
几个下午的风掼倒了它
芦笙的音袅袅
没有脸扳对你
没有梆梆的伐木声
在风暴后的南方想起你的渴意

一切正匆匆
辔绳与烈马同时飞过你
二月的花正在神秘中拓扑
十来条船啊
咿咿噜咿咿噜
绕过你老木桩上的屋梁

鸟以一种激情望着
此地无权成为风景
风景瞬忽被消灭
唱晚的芥舟与天鹅
吞吸着淌血的心
脉搏象败叶走向你
走向你影子后的沼泽


      小序

白天很晦暗
太阳是只新烙的麦饼
几个春天和林子里的乌鸦
叫过你
叫过水源和屋顶
耀眼的银簪花在光滑地湿润季节
飞鸟和晴空
赤身裸体
象胸脯高耸的姑娘拐过森林

脸上的紫色雀斑唱着
风琴和风唱着
失意的莲和藕唱着
嘴唇掠过一切优美的声音
和奏
生命超前
竹子的花开着
一只山羊的胡子散开着

希冀爱情
希冀的海象橄榄叶交叉铺陈
一棵橡树倒下了
人迹在忘记中静寞了
日蚀和猫熊同时奔来
白天很晦阴了
寂静的红枫叶亮出剑刃
刺过心
没有滴水的夜晚来了
那一个夜晚的桅樯举成了手臂


        小曲

没有露水
城里的人觉得很舒服
城墙门顶仍挂着人头
几只雨燕嗜着酒
手老了
搭住幡旗的绸丝
舞蹈空灵

我在水晶般的年轮里站了几分钟
街道和马车
惨惨地隐入行板
风低低悄悄
起飞前几只母鸡叫起

我的白日梦
辘轳般从水井里吊起
一只狗吐着舌头
几个小孩尝试用风筝拴住粗糙太阳
古怪如一只三脚鼎的联想
看着几颗门牙镶嵌入空中成星斗


      乱曲

冬天的雪
在水里呼吸着
沉船象只千年大龟
浮出青色呓语
想象和诗稿脱下外衣
挂在落尽老叶的树
几个人进适出出
自然和纯粹
听到蛐蛐和狗的交尾
月光低低地垂着

午夜游历了许多地方
天灯的肌肤光滑如丰腴裸女
门里门外簇拥满古鸟
有位古人的胡须散成思绪
风无休止地歌唱
震栗的血液
摆动着一些字眼
叙说着的故事快要完了
缺水的口
看到一只铜杯

友友爱爱
让你梦见无家可归
有光闪瞬过的
有冬天的口水吐成银鱼
记忆象沙子铺成去路
雪被目光烧着
雪在午夜的贝壳中
进进出出


       后序

十月的情欲模糊
黄黄的麦田宽广
牛灿灿地走着
满江的鱼鹰掠过苇丛
许多青肿的激情
挂在远山

黎明就要离去
对背景的顿悟
百年之后喘息着
蝎子和驴
在耳朵上睡去
黑眼睛和叶子密布在
几张月亮后
黑夜的意识模糊

口袋里装满麦粒
对颓圮的围墙作着祈祷
记忆爬过灵魂
在洞明之前你或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