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从“法学院最不守规则”说起 ·方舟子· 人文学院最钩心斗角 经济学院最不会算账 法学院最不守规则 …… 上面是我最近听说的一个段子,听上去很讽刺,却是当今中国高校腐败现象 的一个反映。这种现象也是有其“合理”因素的。比如说,法学院本来是最该讲 规则的,为什么法学院却最不守规则呢?因为法学院的人最知道规则是怎么回事、 最懂规则,因此一旦腐败,也就最蔑视规则或最会钻规则漏洞,自然也就最不守 规则了。北大法学院招生事件,正是这一现象的一个小小注脚。有人对我前面一 篇文章的题目《北大法学院的诚信危机》很不满,说质疑的不过是北大法学院院 长朱苏力教授一人的诚信,怎么就成了“北大法学院”了?且不说院长本来就是 学院的代表,这一事件还涉及了另两位法学院教授、其他不知名的参与招生的人 员,甚至还包括法学院的学生。比如出来为朱院长辩护的北大法学院学生,就很 有践踏规则的素质,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应该如何狡辩。朱苏力指导的2004届博 士生侯猛为了证明朱苏力破格录取他指导的硕士生不算偏袒熟人,可以自设“熟 人”的定义,推导出论文指导老师和学生不算熟人,于是朱苏力隐瞒师生关系, 便成了名正言顺,像我等死活也不明白朱何以可以用“认识但不熟悉”指代他指 导的硕士生,乃是对中国法学界过于无知,被误导纯属活该。 还有一位北大法学院2002届毕业生高翔,臆断“方舟子的做法,实际上是在 试图搞臭朱苏力”,“真佩服方舟舟,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整一个人”,骂 我“就是一个棍子手什么都打,妖魔鬼怪他抓了不少,良善无辜他也没少放过”, 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之后,突然又变得道貌岸然起来,不满于“对朱苏力教授个人 的攻讦(甚至于人身攻击)此起彼伏”(他显然很高兴而且乐于参与“对方舟子 个人的攻讦(甚至于人身攻击)”),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呼吁“健康的讨论”、 “负责任的讨论”、“合乎逻辑与规则的回应”、教训我要“用一种比较客观, 更有说服力的方式”了。他自己又是如何“客观”呢?他查到有文件称:“拟录 取考生一般应达到基本分数线”,于是振振有辞道:“这句话的关键短语是‘一 般应达到’,而这个短语开门见山的道出了该‘基本分数线’的性质。如果这个 短语中出现的不是‘一般’,而是‘必须’或者干脆没有‘一般’二字,仅仅留 下‘应达到’字样,那么这个分数线都是不可突破的。相反,由于出现了一般二 字,该分数线,就变成允许例外情况出现的参考分数线。”“从这个意义上讲, 仅仅根据法学院调整分数线这一事实,认为法学院博士招生存在‘黑幕’,法学 院发生‘诚信危机’都是不够严谨的。指控者至少还应当向公众提供其他的真正 能够反映所谓‘黑幕’的证据,否则,固然甘德怀先生辛苦复习未能遂愿实属可 怜,法学院若因此蒙受不白之冤亦是一大憾事。”是的,一般性的规则可以有例 外,但是这不等于就可以无视规则而随心所欲地给“例外”,给某人例外必须有 不一般的理由,否则同样是在践踏规则。我们质疑的并非“仅仅根据法学院调整 分数线这一事实”,而是为什么“例外”恰好发生在朱院长指导的学生身上。被 “例外”录取的恰好是朱院长指导的学生,这就是我们提供公众的真正能够反映 “黑幕”的证据!北大法学院如果要推翻这个证据,就必须证明是因为这名考生 的学术水平超过了所有其他考生,而不是因为其他非学术的因素(院长的学生、 金钱交易、权力交易、内定、年轻貌美等等)才给了她例外,否则当然是“黑幕”。 所谓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从这些法学院学生在辩护中所表现 出来的智力、人品和文风,可以想见他们受到的是什么样的熏陶了。朱院长在 《2002届研究生毕业典礼上的致词》中有一段话倒是说得很有点自知之明(除了 对“你们聪明智慧”的说法不敢苟同): “社会旧有的控制体系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功能失调,现代的以法治为中心的 社会控制体系尚未完成,因此在这一时期,种种诱惑可能驱使你们用自己的才智 以各种名义、甚至以法治的名义干一些不道德的事、违法的事,龌龊的事、卑鄙 的事;甚至做了,也可能不会被抓到,不受惩罚,特别是因为你有超过常人的聪 明和才智。但我必须提醒你们,有许多事,如果你的良心不能认同,就一定不要 做,一定不能做。是的,也许你会得逞于一时或一事,但这个社会是在变化的, 相信法治会越来越细密严格,而法治不仅会给你更多的自由和权利,同样法治也 会剥夺你另外一些所谓的自由或权利——如果这些自由触犯了他人的自由的话。 说不定那一天你就会面临一次无法挽回的失败,带来一次终身的耻辱;就算你逃 脱了,你的良心也可能终身追逐你——假如你还有良心的话。俗话说,不是不报, 时辰未到。是的,你们聪明智慧,但是一定要知道,聪明和智慧本身并不能保证 聪明才智的正当运用;干坏事的其实更多是聪明人。聪明才智也许可以保证你未 来的富贵荣华,但不能保证你们未来的坦然幸福,更不能保证我们会为你们骄傲, 母校和祖国会为你们骄傲,你的父母亲人会为你骄傲。” 我们能够指望靠那些冠冕堂皇地以各种名义已经干着或准备干“不道德的事、 违法的事,龌龊的事、卑鄙的事”的人,那些一面把“程序正义”挂在嘴上一面 心安理得地蔑视、践踏程序的人,来建设中国的法制、维护法律的尊严吗?那就 跟指望靠立了牌坊的婊子来维护社会道德差不多。 2004.7.20. (XYS2004072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