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警惕“非典”引发的反科学论调 ·方舟子· 一场萨斯病，搞得人心惶惶，从上到下反应过度，各种骗子乘机纷纷跳出来 蛊惑人心、发国难财。这个时候，更需要大家都有科学、理性的态度，却偏偏有 “人文”妄人们出来发表反科学的哲学高论混淆视听。北大反科学传播中心网站 贴出的大连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王前的文章《“非典”引发的一 点哲理性思考》，就是个例子。 王博导不具有基本的生物学常识，连病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搞明白，更 没有耐心或虚心先去学学科普文章，靠自己的胡思乱想，就跳出来要当“专业人 士”乃至大众的导师，指导专业人士如何做研究和大众如何生活，这难道不是妄 人吗？ 王博导对病毒的“深刻认识”，是完全错误的，在“专业人士”看来大谬不 然，不值一驳。他所提出的两种“非典”病毒发作的可能性，第一种可以完全排 除，第二种可以基本排除。其一，有的病毒以人为宿主，有的病毒以其他动物为 宿主，也有的病毒都能以人和其他动物为宿主（这种跨种病毒，有的对人毒性强， 对其他动物毒性弱，反之亦然），这三种情况都存在，但是就是不存在王博导所 说的那种会使病毒毒性逐渐减弱的“中间宿主”——没有人发现过有如此独特的 传播性质的病毒。其二，药物对病毒进行选择的直接结果，是使病毒对该药物产 生耐药性，而不是使病毒毒性变强。如果药物让病毒毒性变强，那是意外的随机 结果，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基本可以排除。王博导把耐药性等同于毒性，表明 他并不懂什么是耐药性，更不懂什么叫“自然选择”、“人工选择”。倒是王博 导所鼓吹的“扶正祛邪”疗法——如果真有效的话——有可能在病毒和人体免疫 系统之间发生军事竞赛，使病毒毒性变强。 王博导就是这样根据他对生物学的无知，而来重弹“道法自然”的老调。我 们说“非典”病毒是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指的是它以前没有在人体发现过，并 不是说它原来在自然界中不存在。“非典”病毒很有可能源自其他动物包括野生 动物，是人在和其他动物接触时被传染上的。不知王博导认为人和其他动物的接 触有什么反自然的？如果我们要回到“自然”，重新过起像我们祖先那样的茹毛 饮血、裸体穴居的生活，那么更可能染上各种各样的来自其他动物的“怪病”。 人类能在20世纪基本消灭、控制了多种在历史上死人无数的致命传染病，靠的正 是“不自然”的公共卫生和现代医学。 2003.4.26. 附： “非典”引发的一点哲理性思考 王 前 大连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近来“非典型性肺炎”流行，引起社会各界高度关注。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 还会出现对某种传染病一时拿不出根治措施的事情，人们是颇感意外的。联想到 艾滋病、疯牛病、埃博拉病毒等等相继发生的病情，不能不使人引发一点哲理性 思考：是不是我们的生存方式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招致这些意外事情频频出现？ “非典”病毒的发作，不能排除两种可能性：其一，这种病毒在自然界早就存在， 但以往人类同这种病毒之间还有一系列中间“宿主”，即病毒传播到某些昆虫或 更高等动物身上后再传播，其毒性逐渐降低，以至于对人类不构成威胁。可是人 类出于改变生活环境的缘故，消除了这些中间“宿主”，或打乱了它们之间的生 态联系，使得“非典”病毒直接进攻人类，而人类却缺乏相应抵抗力。其二， “非典”病毒是新的变异，而这种变异是人类不自觉的“人工选择”的结果。现 在人类越来越多地依赖化学药品，其单一的化学成分可能在治疗中有快速明显的 效果，但会增加病人对药物的依赖和自身抵抗力的下降。同时，化学药品也会成 为对病毒和细菌的自然选择因素，增强其耐药性，变异出某些毒性更强的新种来。 而这正是人类不自觉的“人工选择”。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筛选治疗“非典”的 药物时，或许应考虑借助某些中间“宿主”（某些昆虫或更高等动物）的免疫力， 或采取类似中草药“扶正祛邪”的整体治疗思路，而不能一味追求用某种单一化 学药品遏止“非典”病毒。当然。这是外行人对医学界的一点“参谋”意见，未 必妥当，尽心而已。 更根本的问题是，有些更深层次的思想观念方面的问题应该及时反思。现在人类 大概还不能确切了解与我们共生的各种动物在免疫学上有何种价值，其中哪些是 我们抵抗病毒和细菌所不可缺少的屏障。人们从生态平衡角度提倡保护野生动物， 其根据往往是宏观的，甚至是伦理上的考虑。而在实际生活中，一些人却出于私 欲随意屠杀某些野生动物以卖钱，以饱食某些常人不敢吃的野味为乐，或以怪异 的方式同各种动物打交道。这就难免打乱免疫学意义上的生态平衡。个人的麻烦 或许就演变成危及众人的传染源。而对这样的人，单靠伦理教化是不管用的。另 外，用化学药品对付病毒和细菌，毕竟是用无机物对付有机物，其作用总会有一 定限度。也许一时消灭掉了，过一阵子会卷土重来。当人们沿着把复杂的有机联 系不断简单化的思路追寻治疗方案的时候，是否意识到分析或分解的方式已切断 并丢掉了很多有机联系了呢？医学界人士和有关管理部门或许应考虑一下诸如此 类的涉及人类生存方式和思维方式的问题，某些怪病的根治也许要放到科技与社 会关系的大背景上才好找到思路。哲理性思考有如一副“清凉剂”，可以使那些 全神贯注于专业工作的人抽时间想一下平素来不及考虑的全局性问题。这样可以 开拓视野，活跃思路，获得更深刻的认识。 我国古代先哲老子几千年前就主张“道法自然”。可是，随着人类征服自然能力 的增长，我们生活中“不自然”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出于急功近利的目的，人们 给牛吃掺有动物骨粉的饲料，用激素使家禽家畜快速生长，给自己建造一个满足 感官享受但却不知是否有利于生存的居住环境，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人工合成的化 学药品和保健品维持自己的生理和心理平衡。这些偏离“自然”的事情越多，招 致“自然”的“报复”的可能性就越大。“非典”病以及类似怪病的出现，或许 是一种警示，告诫人们不要在“不自然”的路上越走越远。“非典型性肺炎”顽 症被攻克，也许不需要很长的时间就会实现。然而，如果缺乏应有的哲理性思考， 其他的“非典型性”疾病恐怕还是很难避免的。 (XYS200304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