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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北京西城区法院对《探索与争鸣》名誉侵权案的荒唐判决

                            ·方舟子·

    2003年8月4日，我因《探索与争鸣》杂志连续三期刊登化名“野鹤”（天津画
院汪国风）的造谣、诽谤文章，向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起诉该杂志的主管部门上
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11月6日开庭审理。2004年5月25日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
合议庭（审判长：曹宁，审判员：刘红，代理审判员：王建）做出一审判决，判决
书中的判决部分全文如下：

    本院认为，争议的文章刊登在《探索与争鸣》杂志学术争鸣栏目，该文主要涉
及对原告一些文章观点的反驳与批评，也涉及对方舟子现象的批评，属于争鸣性质。
因文引到人，虽个别文字对原告有过激评价，但该文文风是开展批评，属于学术争
鸣的范畴，不构成对原告名誉权的侵害。原告之诉讼请求，本院不予支持。综上所
述，判决如下：

    驳回原告方是民之诉讼请求。
    案件受理费用八十元，由原告方是民负担（已交纳）。

    这个判决不看“野鹤”文章的实质内容是否构成侵犯名誉权，而只依据文章的
表面形式即认定不构成侵权，是非常荒唐的。如果根据这个判决，是不是只要发
表在争鸣栏目、以“研究某某人现象”为题的文章，就可以任意造谣、谩骂某某人，
而不构成侵权？这样的话，绝大部分因报刊文章引起的名誉侵权案就都不会成立了。
打个比方，如果我把司法界种种徇私枉法的现象称为“曹宁现象”，从曹宁法官以
前的判决书中断章取义找“证据”，并捏造有关曹宁法官的谣言，攻击曹宁法官有
政治野心、是江湖骗子和偏执狂，然后以学术争鸣的名义发文批判“曹宁现象”，
曹宁法官是不是也不认为对她的名誉构成侵权？

    实际上，该判决依据只是把被告答辩状的主要内容照搬过来，其荒唐，原告
律师代理词都已一一做了反驳。但法官完全依据被告的一面之词做判决并不出人意
料。在去年11月6日开庭时，曹宁法官一方面是对被告律师客客气气，听任其在法
庭上对我进行政治批斗，批我为“搞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典型”、“恶毒攻击党和国
家领导人，有大量的证据为证”云云；另一方面则是对我和代理律师恶声恶气，经
常很不耐烦地打断我们的话，甚至替被告辩护（例如，在开庭时，被告律师称“原
告发表大量诬陷别人的文章，野鹤批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罢了”，原告律
师反驳说“既使原告真的对他人构成侵权，也应由他人来追究其法律责任，被告并
不能由此就可以侮辱、诽谤原告，更不等于被告侵害了原告的名誉权就当然地不承
担侵权责任”，曹宁法官即打断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其倾向性已非常明显。

    我为什么要去打这个官司呢？我以前已经说过，第一自然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
誉，不管官司结果如何，打官司就是一个澄清事实的过程。第二是把这视为打击学
术腐败的一部分，《探索与争鸣》做为一份学术刊物，长篇累牍地发表匿名诽谤文
章，也是一种学术腐败现象。还有两个理由我以前没有说过，不妨在这里提一下：
三是为了知悉一些内幕和看戏。如果不打官司，怎么会知道野鹤的真实身份，怎么
会知道野鹤的文章是如何出笼的，《探索与争鸣》主编、副主编、主编助理是如何
审稿的，又怎么会看到上海社科界假冒王邦佐的“法人代表”、被告律师、刘华杰
副教授、刘兵教授、杨虚杰、熊卫民等人的精彩表演呢？四是要亲身体验一下中国
司法究竟有了多大的进步，有多少公正可言。对一个引起媒体广泛关注的案件，法
官们尚且敢胡作非为，更何况众多默默无闻的案件。正如岩上雪以前说过的：“这
个案子的意义在于打官司的过程，看一看被告的表演，看法官的表现。”(XYS20031109)

    居于上述的理由，我会继续把这个官司打下去，上诉到中级法院。会有什么样
的终审结果，其实并不重要。人世间还有比法庭审判更高的审判，也就是历史的审
判。有些官司，虽胜犹耻，而有些官司，虽败犹荣。

2004.5.25.

(XYS2004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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