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中国科技确实需要根本的转变 疫苗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常常让人——尤其是让隔行人——无所适从,我觉着有两 条"拇指规则"非常好用,可以帮助我们在这种情况下初步判断是非。第一条,辩论的双 方中谁能够提供更具体的事实(即包含细节的事实描述),那么谁就更可能正确;第二 条,在辩论的双方中,谁能够更完全准确的陈述对方的意见,那么正确的概率就更高一 些。(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出自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版的“大学英语”精读课文,引用 的是“Conceptual Physics”的前言) 劳克伟先生对于饶毅、鲁白和邹承鲁的《中国科技需要的根本转变:从传统人治到竞争 优胜体制》显然不满,但是在反驳文章中却鲜见案例和分析,满纸都是空洞的“定义 ”。“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有......的因素,......是不可想象的。我觉得,在中 国科技界.......的情况下,科技部的权力和作用不是太强,而是太弱了”;“世界上 凡是.......,都有.......,政府都要.......,而且事实证明是成功的,否则....... ”。清一色的全称判断,不需任何论证。这种句式有如“所有的山岗都要削平,所有的 沟壑都会填满,崎崎岖岖必成为平坦,所有的灵魂必一同看见,因为这是耶和华说的 ”。后面这句话好歹还解释了一下原因,“老科委”先生连这么一点都懒得做;到处都 是这种不证自明的口气:“由政府主管科技的部门来统一掌管新增加的研究开发经费是 必要和行之有效的”——对于这么重要的陈述没举过一个具体的案例,也没有make sense的分析! 其实,根本用不上什么“拇指规则”,一个人说话如果不能保持逻辑的一贯性,那么完 全有理由怀疑他的思维能力。 >>众所周知,同行评议制度只是科研经费管理方式当中的一种,即使在美国,这种 >>制度仍有不尽人意和需要改进之处。中国自然科学基金委迄今主要工作是资助经 >>过同行评议的纯基础科学方面的小项目,是有成绩的。但也有问题,如最近发生 >>的两亿多元人民币被贪污和挪用的案例,其金额占基金委全年预算的1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NSFC)之所以被科学家所称道,其亮点在于“同行评议”制度, 而不是他的财务制度。除非同行评议必然导致财务混乱,否则劳先生就“跑题”了。 >>公平地讲,科技部(原国家科委)自1978年恢复以来,经历了从方毅、宋健、朱丽 >>兰到现在的徐冠华四任领导,对中国科技体制改革和科技事业的发展是有贡献的。 >>从1985年的“科技体制改革”、1995年的“加快科技进步的决定”,后来的“科教 >>兴国战略”和“国家创新体系”的提出、到“星火计划”、“863计划”、“火炬 >>计划”、国家级高新技术开发区建设、国家工程研究实验室的建设、科技型中小企 >>业创新基金等计划的组织实施,直至今天的国家中长期科技规划的组织制定等等, >>科技部做了不少工作,而且是走在科技体制改革的前面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人家饶毅等人本来就对这些大计划的效果持怀疑态度的,而且除了他们三人而外,否定 这种大计划的人士还有不少。劳先生却不证自明地认为大计划=大功劳。“没有功劳, 也有苦劳”这句说得好,暴露了劳先生是受过“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基本训练”的人 士,对逻辑蛮不在乎。 在劳先生为数不多的可以被捕捉到的具体想法中,有一条是认为中国的目前的科技体制 是缺乏统一管理。这和我接触过的大多数科技官僚的想法一致,所谓把钱撒在面上不如 把钱集中起来用在刀刃上,所谓发展中国家应该“集中力量办大事”。要是这种方式效 率高,发达国家就SB到不会采用的程度? 在我高考之前的某一年,高考语文作文题目是一漫画,里面有两个挖井人。第一个人挖 了N(>3)个1米的浅坑,始终不见水;第二个人认准了一个坑深挖不止,挖到了3米就见 水了。出题者大约是让考生们讨论持之以恒的道理(好处),反正我们的语文老师点评 的时候是让我们这样切题的。多年之后我才悟得这种中国式的智慧已然植根于我们民族 的基因里,表达于具体的思维与行动中。如果没有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指点,如果不是 撞了狗屎运,谁能保证第二个挖井人在3米处见水?为什么不是30米,或者根本就挖 不出来呢?同样道理,你把一大笔钱砸到少数项目上面去,凭什么老天爷会格外开恩让 你中头彩呢? 本人全程地参加过几个大项目(科学研究,非技术),也参与过一些组织工作,所以知 道组织大项目要比完成小项目要困难得多,因而达到预期目标的可能性更小一些。但是 因为大项目的目标都是“虚”的,所以实际上好交差,用模棱两可的话堆砌出厚厚的几 本项目报告和进展报告再附上论文集,越厚越好,然后再送到科技部、科学院或者部委 的仓库里面去。 对于像科技部等部委,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钱,数量不少,按盘子分到司局后再下分。 我不知道花这种钱的项目是如何立项的,也许是领导拍脑袋拍出来的;它们的一个重要 特点就是“似是而非”: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一个——甚至很重要——的问题,但是仔细 一琢磨其实是个伪问题,或者难以用科学的方法来解决的问题。做这种项目往往有一种 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领导的脑子是一个随机数发生器,今天是粮食安全问题 ,明天是外源物种入侵,吸引着科学家在后面追逐,科学积累在中国并不重要。产生这 个问题的深层次的机制性原因就是:是官僚在引导着科学家做研究。 改变这种状态的一个具体而可行的方案就是改变目前“自上而下”的科学资源分配机制 为“自下而上”的机制。“自下而上”强调了科学家的主导性,但是并没有排斥政治家 的操控。无论在欧洲还是在美国不也经常有科学家认为重要但是被国会否决的项目么? 这正如在生物进化的过程中,虽然变异是无方向的,但是进化却是有方向的,因为有 “选择”这一步骤。所以劳先生不必担心,无论在什么制度下,政治家的手都无处不 在。插一句题外话。劳先生不证自明地就以为小项目就等于低水平重复,这让我非常忧 虑:无论多么好的制度,只要有足够糟糕的官员都可以把事情搞砸;对于糟糕的官员, PHD = Permanent Head Damage。 我倒也不太同意饶毅先生等撤销科技部的动议,因为问题的核心在于动作机制而不在于 具体的部门。只要坚持的是“计划经济”的体制,不论科技部是否存在,中国的科学研 究都搞不好。只要是改变了科技资源分配的机制,科技部完全可以按照一个基金会的形 式运转。既然木已成舟,改来改去弄得鸡飞狗跳的毕竟不好。 (XYS20041215)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