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方舟子按:据我的反复试验,“北大科学传播中心论坛”禁止国外取阅,所以 国外读者无法去欣赏那些小丑的表演,从赵先生此文可见一斑。文中所说“飞雪” 即刘华杰副教授的化名)   反科学文化人的心声——观北大科学传播中心论坛   赵南元   北京大学科学传播中心的论坛在关闭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开张,各路豪杰又 都蒙着脸杀出来,一些老客也换了马甲。蒙着脸的好处是想说又怕往自己脸上抹 黑的话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就算抹黑了也可以再换一件马甲,因此一改平日的吞 吞吐吐,敢于直抒胸臆,一逞口舌之快,终于说出了反科学文化人的心里话。   既然是逞口舌之快,就难免萝卜快了不洗泥,贴子也如其他坛子一样良莠不 齐。压轴的必须是好戏,所以先从“莠”说起。   先是faust为了让中国“出个把诺贝尔奖”而欢呼“让非典来得更猛烈些 吧”,而且不惜让非典“持续闹三年”。接着便大谈“人性”,设计了一个“极 端的理想实验”,要将不同意他们观点的人抓来“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实 施活体解剖”。看来讨论“伦理学”也凶险得很,观点不同也可以恨到想要千刀 万剐的程度。   飞雪觉得还不够解恨,上升到食肉寝皮。如今有了席梦思,寝皮未必舒服, 只想吃了“中国大学”唐教授的肉。不过,自己去干恐怕难逃法网,学着妖精 (是勾勒姆吧)的口气造谣言,说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号召大家一起吃,想弄 个法不责众。只是这妖精的道行还不够(如同当年一切想吃唐僧肉的妖精一样), 摇身一变之后再换几次马甲,吞吞吐吐的毛病没去干净,连“科学家”也不敢明 说,还要换成“XX家”。   要反科学就不免低估科学,飞雪眼里的科学家已经接受了“人文”或“伦理 学”划定的“限度”,不敢越雷池一步,举刀自宫,完全丧失了创造性,只会 “深入细致地研究人肉的保鲜技术”或是“推出人肉烹制高科技”,降低到被君 子所“远”的“庖厨”水平。如果那唐教授真是科学家,他的肉又经科学证实确 实有此奇效(因为“只要吃零点一克就行”,做这种实验不伤身子,只是为了快 得结果需要找几个百岁以上老人的来试吃),唐教授肯定要寻根究底,知其然还 要至其所以然,最后发现是肉里某种特殊物质起作用,而这种物质又是由X基因 指挥合成的,于是将X基因转入猪的受精卵,培育了唐式转基因猪,吃此猪肉与 吃唐僧肉具有完全相同效果,再大量克隆繁殖,唐教授也辞职下海成了养猪场董 事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身价远超比尔盖茨。飞雪本想害人,却事与愿违让人 发了横财,心里憋了一肚子怨气,在报上写文章说吃这种猪肉不合乎伦理,唐董 事长可不管那些,生意照样兴隆。   一计不成再生二计,飞雪又找来“文科傻妞”助阵,只不过想指桑骂槐却骂 了自己,能称得上“集了文科傻妞和理工傻叉之大成”的非这些自我标榜“文理 两栖”的“科学文化人”莫属。   昨天看央视的《走向共和》,其中小李子猛抽自己大嘴巴的真切程度真让人 为演员的敬业精神而感动,再看这些“文化人”在这里演同样的戏,却不知道是 为什么许的愿。如果只为泄愤,是否有些演过了?   与这些贴子相比,kezunke的《没有科学又怎么样》可以算得上鹤立鸡群的 上乘之作。贴子短小精干,言简意赅,虽在文理通顺方面略显白碧微瑕,称不上 字字珠玑,但每句话都富有深意,可圈可点。最难能可贵的是其旗帜鲜明,观点 确凿,不似一班“文化人”的扭扭捏捏、躲躲闪闪,羞羞答答作小儿女态。长此 以往,只怕吴教授的旗手地位岌岌可危。所以kezunke这篇贴子是值得详细点评 的,且慢慢往下看。   “没有科学又怎么样”?问得好!毕竟现代科学诞生也不过三四百年,在那 之前的几千年文明,没有科学谁也不觉得缺了什么。只是到了现代,这个社会已 经立足于有科学的前提。要想知道“没有科学又怎么样”,做个简单的小实验就 可以体会,去把自己家里的电闸拉了,效果立刻显现。往大里说,没有科学的时 候,全世界不过几亿人,现在有几十亿,所以没了科学,90%以上的人就得饿死。 因此对于幸存者之外的大多数人而言,一旦没有科学无异于生命的结束。   “反科学是个大帽子,戴上了,旁观者就觉得有了靶子,打起来毫不费力容易 得很,而且没了什么顾忌.”此说不大准确,既然是“旁观者”,自然不必费力去 “打”,只是知道某种言论是反科学的,不听他的就是了。倒是戴上这个大帽子 并不是那么“容易得很”,大多数反科学的“文化人”,都没有kezunke这般勇 气和坦率,反科学是藏在“反科学主义”的幌子后面的。   “旁观者觉得答案鲜明很,反科学毫无疑问的自然是错了.”这是当然的事, 拉掉电闸的后果是什么,就是不去真的拉闸也想象得出来。   “错和对,几千年从未失手过作为一个好借口.”这句话深刻,说到根子上去 了。假如世界上没了错和对,无论做好事还是坏事,一切人都没了“借口”。只 是这样一来,说话几乎除了感情宣泄,没别的作用,人们相互说不通,只好开打, 比有“借口”时损失大得多。   “反礼教,反革命,无数人就为了这个头衔,流了血,丢了命,丧了家.”其实无 论反什么都要看时势,毕竟是时势造英雄。反礼教反早了,弄不好就被沉潭;反 得是时候,反倒可以弃糟糠娶娇娘。革命初起时是革命者掉脑袋,革命成功后就 是反革命掉脑袋。文化人反科学也是看准了洋人反科学成了气候,识时务者为俊 杰也。   “但好歹今天,没了礼教可反了,礼教如同一个恶梦般的把人们给惊醒了,醒 了它也就没了.”礼教虽然没了,教训还在,那就是伦理道德不仅不是“天然正 确、绝对正确、永远正确”,还包含了“吃人的礼教”,这种东西想来为科学指 方向,还不够格。   “那种所谓的革命,倒是把革命自身的张力和想象搞丢了,害的人们听革命倒 像是看<幻灭>,有点好东西只好到反革命那里去找.”看来kezunke也想学吴教授 拯救科学的法子,把“革命自身的张力和想象”“拣回来再塞回去”,以拯救革 命。这招数其实没用,革命好比换衣服,谁也不能整天只换衣服而不穿着衣服干 点别的,所以无论怎样塞回“张力和想象”,“不断革命论”终归行不通。   “只不过歹的在今天,错和对是由科学说了算.”可惜现实世界中没有这等好 事。部署NMD是对是错,科学说了没用,一百多位顶级科学家联名上书反对也不 算数,还是布什背后的军火商说了算。权力、金钱、宗教伦理谁都比科学牛叉。 不过如果“没有科学又怎么样”?NMD也没有了,科学不用说了,谁也没的可说 了,因为“说了算”的对象没有了。   “这种划分的权力是从哪里来的?对常人来说,是落入休谟都无可奈何依赖的 重复所致的习惯中;对科学家来说,高高兴兴地明了只不过是社会炼金术罢了。” 妙哉,只是没说明一个关键问题:“重复所致的习惯”所“重复”的是什么。科 学拿出真东西,买个手机真能跟远方的人说话,说上月亮就真的捡回几块石头来, 长此以往,“常人”自然觉得科学不蒙人,靠得住。文化人不作如是想,以为科 学是脑白金,靠“话语”的“重复”立足,只要抢到话筒(有华杰亲自拍摄的照 片为证),夺得话语霸权,把谎言重复一千遍,何愁科学不倒台。对于科学家来 说,当然“明了”要拿出真东西,没有“玩弄魔法”的机会。这也是不少人视科 学为畏途,乃至憎恶科学的原因,于是就要改变科学的形象,强调科学也是“社 会建构”,想把科学也变成像社科人文那样的“社会炼金术”。可惜无论造出什 么“幻象”,科学拿出真东西的规矩改不了,话语终归代替不了事实,幻象也成 不了“形象”。   “所以说,叫科学把自己变得干瘪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这也是某种爱科学的 表现。更何况,有朝一日像那爱钱财的葛朗台或者别乞科夫一般,成了文学中不 朽的形象-守科学奴,给那些没有钱财、科学的人的面容上带去几分欢笑,也算 是在历史中走了一遭,有所贡献。”看来愚昧与贫困是一对好兄弟,没有科学和 没有钱财的人一样,还需要靠对自己缺乏的目的物进行丑化或妖魔化,制造出幻 象才能带来欢笑。只不过在现实世界中,“酸葡萄”心理才是更典型的笑料,如 果把葛朗台的全部收藏送给这些人,他们的笑容会更加灿烂。现代人都知道,钱 财不是“守”来的,所以有了投资家、金融家的行当;科学更是生鲜食品,五年 前的电脑今天就是垃圾。尽管如此,“守科学奴”的幻象还是可以“不朽”,毕 竟再过一百年也还会有搞不懂科学的人需要精神胜利法。   “科学,慢慢的丢失了令人开心、惊讶、欢欣的东西,竞成了一个吓人的 词。”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同样是科学,能感到“开心、惊讶、 欢欣”的只能是为科学付出艰辛的直接实践者;离科学越远,这些东西“丢失” 的越多;直到走到反科学的立场,科学才会“成了一个吓人的词”。   “要么费大功夫把那些东西一点点的找回来,要么就来一个不要它也罢。” 要成为科学的实践者,确实需要费几十年的“大功夫”,“一点点的”熟悉科学。 如果只想省事,当然是不要它也罢。   “我们不要疯狂,我们还能自由抉择,我们要构造一个没有科学的世界,让 孩子们活在童话和传说中。很多年后,我们的孩子会说:在一个有星星、月亮的 神秘之夜,老奶奶在给我讲这古老的传说。”作为理想,这个梦已经被后现代主 义者编造成功。作为实践,听华杰说美国有个阿米什部落,早已坚持拒绝科学几 百年。如果列位反科学主义者有此雅兴,不妨直接加入这个部落,享受没有科学 的生活,这要比自己“构造一个没有科学的世界”容易得多。因为即使按照华杰 的“举手主义”,让多数人接受“没有科学的世界”恐怕也不容易,毕竟这个世 界上功利主义者太多,否则经济学就没了根据。不过事实上文化人连拉掉自家电 闸的勇气都没有,何论定居阿米什部落。在他们看来,把梦想变成现实,是典型 的“工科思维”,一向为“人文理性”所不齿。要坚持“人文理性”,就必须只 讲空洞原则,不问具体后果,说俗了就是“天桥把式,光说不练”。何况一旦真 的定居阿米什部落,反科学成了“缺省配置”,毫不稀罕,弄不来学位、职称、 票子,学者还得改行赶马车,这才是文化人所无法忍受的。   行文至此,看到faust又杀出来,说道:“其实,反科学还是反科学主义, 一码事。怎么,科学就反不得了,洋人反得,中国人就不敢反?洋人有思想自由 啊。”还问我们“图什么啊?”其实,中国的刑法也不曾有过“反科学罪”,科 学又没有法人地位,也就没有法人代表,所以无论怎样诬蔑科学,也没人能代表 科学在法庭上提出民事诉讼,维护科学的名誉权。反科学在中国也是绝对安全的,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乐在其中。洋人有思想自由,中国人也有,不仅有思想自由, 还有言论、出版自由,所以反科学的论调才会在报纸电视上大行其道。不过,世 上没有无限的自由,自由的边界是他人的自由,当这些人的反科学不注意反思自 己的“限度”,以为可以自由干涉科学研究的自由,还提出修改刑法,把不听他 们话的科学家关进监狱。事情到了这一步,科学家自然有权捍卫自己选择研究方 向和课题的自由,也包括不会因科学研究而进监狱的人身自由。   科学家在自己的实验室里可以研究剧毒物质,也可以研究病毒,但是不允许 把这些东西泄漏到环境中去毒害他人。相同的道理,反科学作为一种学术研究的 题目无疑是正当的,但是作为科学传播的宗旨就成问题了。我们不能不考虑这些 东西“传播”出去会不会对社会造成伤害。就拿此次非典流行,因非典死亡的尸 体解剖只作了7例,如果全部解剖会大大有利于提高医生今后的治疗水平,但由 于家属的观念障碍而没能全作。kezunke的《一直都在吃人肉》视解剖如吃人, 这种观点“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反对解剖,使医生医术的提高减慢,结局当 然是多病死一些人。所以对反科学传播的批评是一件性命悠关的事,因为多病死 的那些人里可能就有我,也可能包括kezunke或faust,人人平等,病毒不问观点。 要问我们“图什么啊?”回答也很简单:“图活命!”你可别来批判我的“活命 哲学”,我不想上层次,也不想圆满。 (XYS2003042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