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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耕一该不该获得诺奖 

□张田勘
南方日报2002年12月27日 

　　不知为什么，欧洲人对２００２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奖者之一、日本的田中耕
一有些不满，认为他没有资格获得该奖，理由是，德国的米夏埃尔·卡拉斯和弗
伦茨·希伦坎普的研究成果比田中耕一的大得多，而且研究方法也比田中的要有
效得多，尽管两人发表成果的时间比田中晚两个月。

　　不过，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化学奖评委会主席本特·诺登回答说，诺贝尔
奖的宗旨是奖励那些率先提出可启发和改变其他人思维方式及观念的人，而田中
耕一正是开启生物大分子新研究领域大门的第一人。看起来此话倒也无懈可击，
无论是社会生活还是自然竞争的法则都是，世界只认第一，其他都不重要。正如
竞技体育，即使最快的那个人仅快了０·００１秒，冠军也非他莫属。

　　按诺登的回答，田中耕一该不该获奖似乎不是问题。但是，如果再听听另一
位比较有名望的科学家佛朗西斯·达尔文（１８４８—１９２５，英国植物学家，
查尔斯·达尔文之子）的话，也许就有了问题。他说：“在科学中，功劳归于说
服世界的那个人，而不是首先想到点子的那个人。”显然诺贝尔奖的评选原则与
佛朗西斯·达尔文的观点有点针锋相对。退一步讲，即使不这么理解，佛朗西斯
·达尔文的观点也涉及另一个问题：有了一种发现或发明创造并获奖后该怎么办？

　　佛朗西斯·达尔文的看法不难理解，却可能含义多多。无论发现什么，能否
坚持科学真理和事物的本来面目，并以各种方式宣传和让人们信服，这才是科学
和一个探索者的重要功劳。从这个意义上讲，要让人信服，首先得有坚持真理的
科学精神，并且敢于以身家性命为代价，无论是坚持自己的正确发现和主张，还
是他人的正确发现与主张。前者如布鲁诺，坚持自然为“上帝”；后者如哥白尼，
坚持和完善阿里斯塔克的“日心说”。

　　“说服世界”的涵义还在于，一种发现和创造能否很快地转化为生产力。这
也分两个方面，一是有新产品，二是武装生产者，包括从科学素养和人的全面发
展上武装人，以及从知识技术的普及上提高劳动者的技能，由此获得最大的社会
与经济效益。前者可以表述为，田中耕一的发现能不能迅速转换成一种简便易行
而又准确无误检查癌细胞的诊断手段，而后者则比较复杂。

　　在我国，许多人都看得到并认同的一种现象是，每年都有很多发现和创造，
但是论文评奖或论证（答辩）一结束，就束之高阁或锁进柜子，转变成生产力的
微乎其微。这样的发现和创造实际上等于没有发现。比如，以色列人设计出分为
大小便冲水马桶的创意非常有益，但是要把这个创意拿来说服中国人并实行之，
这个功劳更了不起。有多么了不起？以笔者所居的北京为例，每年至少可节约洁
净的生活用水２亿立方米以上，相当于北京年用水量的一半。可惜，迄今没有人
劝说北京普遍用这样的抽水马桶，更不用说全国。

　　所以，在诺登的观念与佛朗西斯·达尔文的理念之间，我宁愿倾向于后者，
但这并不是说我不赞同田中耕一获奖。如果非要两全其美，也可以用一种现代时
尚来解释，就像对一个企业而言，产品与销售如同一个哑铃的两端，同样重要。
有时甚至销售更为重要，因为它是在说服消费者，即世界。 

(XYS2003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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