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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助弃婴的“价值判断”

署名：比尔缺钙
搜狐星空

　　大约一个月前，伊朗有两姐妹牵动了全球读者的心。这两姐妹拉丹和拉蕾头
部相连，生活了30年；然后她们决定通过医学分离，追求独立的生活。手术的结
果最终是失败了，但大多数人都理解，在自由与生命的价值权衡间，“不自由，
毋宁死”。

　　现在，北京有一个一岁的弃婴也牵动了许多人的心。据８月７日《京华时报》
报道，北京东直门医院骨科决定为一名弃婴免费救助。至于免费救助的原因，报
道里写的很清楚，“极度罕见的异肢让医生们决定，为她拆除这个障碍。”

　　可是在同一篇报道的编后记里面，记者很动情地写到：“社会福利院、‘临
时妈妈’以及东直门医院都在关爱着青青，希望给不幸的青青带来一个明媚的未
来。”

　　作为《京华时报》的读家新闻，报社并且与新浪网合作，推出了“关注北京
‘三条腿’弃婴状况”的专题。陆续地，北京其他媒体也全面介入这个话题，
《北京青年报》、《北京晚报》都在随后几天推出大篇幅的跟踪报道。其中，把
８月１１日的《北京晚报》报道里，提到“医生们认为，给青青治病最大的意义
是医疗学价值。”

　　从医学角度来说，对一些罕见的病例给予异常的关注是很正常的。医学的点
滴进步就是从一件件或成功，或失败的病案中积累起来的。当初接收伊朗两姐妹
的新加坡医院在事后免除了所有的医疗费用，其原因就是，尽管手术没能满足拉
丹和拉蕾姐妹俩的夙愿，但她们为医学的进步作出了贡献。对于这个弃婴病例的
医学价值，为伊朗姐妹进行手术的新加坡莱佛士医院也很关注。“新加坡莱佛士
医院院办负责人表示，对这例极为罕见的多肢畸形儿病例他们也很关注”（８月
１２日《京华时报》）

　　在中国现实的社会语境下面，这名弃婴能够得到医院慷慨的免费热情也实属
罕见；类似的罕见病例可能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医院并且专门开通了一条社
会捐助热线来接收市民们的捐助。

　　即使我能够理解医院对罕见病例的异常关注，但不解的是，市民们的捐助是
给那名弃婴，还是给医院？报纸关注的是一名等待救助的可怜孩子，还是一起罕
见的医疗病例？

　　拉丹和拉蕾在接受新加坡医疗专家组的手术前，她们已经被若干家欧洲知名
医疗机构所拒绝，因为手术的风险太大。伊朗两姐妹坚定的要求分离的意志，加
上新加坡莱佛士医院此前对连体幼儿的成功案例才促使手术的启动。尽管如此，
手术失败后，新加坡莱佛士医院以及医疗专家组在医学界也引起了争议，“这次
风险极大的手术招致了医学界和道德专家的广泛批评”（７月１０日《中国新闻
网》）

　　那么，东直门医院对弃婴进行手术的风险怎么体现？该院的专家自己也坦陈
“从国内外文献资料检索的情况来看，红红这样的寄生性不完全性连体畸形病例
尚属首例。”（８月１５日《新华网》）。他们接受社会捐助来支付医疗探险的
费用。手术成功了，他们不仅创造了此类手术的世界第一，而且博取人道关注的
光环；而失败呢？他们该承担怎样的风险？说句不好听的话，弃婴不过是实验的
“马鲁达”。孩子年幼还不能表达自己的意愿，而承担监护责任的福利院恐怕也
没有什么“责任”去承担手术的“失败”的风险。

　　我实在不能理解的是东直门医院异常的，对罕见病例医疗价值的关注，以及
这么一件无风险的医疗冒险的探索事件为何要打扮成对弃婴的人道关注？而且呼
吁“希望能够有更多人关心他们”（东直门医院的副院长陈立新，８月７日《京
华时报》）？而北京的媒体和《新浪网》也不可思议地要把整个事件打扮成一次
“善举”？

　　有讽刺意味的是，当８月１９日，一名“真正的三条腿婴儿”的家长慕名带
者畸形的孩子来求助时，却“因为医疗费用问题，这个孩子不得不和父母离开了
医院。”（８月２０日《京华时报》）

　　在面临价值判断的选择时，布里丹之驴曾经在两堆干草前活活饿死；而在弃
婴救助这件事情上，医院和媒体却能够不仅收获到“医学价值”的干草，也顺带
啃了“社会价值”的干草。惟独不被真实关注的，是那名叫“奚一红”的弃婴。

(XYS200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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