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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一个专业患者

by 落叶

最近新语丝上面医患关系讨论的比较多，个人觉得这样具体的讨论很有益处，把问
题充分提了出来，彼此之间也知道了双方存在什么样的想法。

可能很多人有同感，在这个新语丝上，有些配合具体例子进行理性分析的医界网
友，比较受人认同。这样的医生受人敬重的理由，我看主要就是表现了一个医生的
专业水准，给人一种“这就是医生”的感觉。这比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向患者/医生
训话好很多，而且顺便给我等医盲们普及了很多医学常识，个人真是受益匪浅。

例如“白衣咸饭”网友的文章里，有一次说到了新生儿脑瘫问题。如有家庭遇上这样
的打击的确非常不幸，当事人和旁观者说不定首先想到的就是会不会是医生的失
误？如果不是这位“白医生”科普一下，我自己就会这样想。可“脑瘫”问题还就是一
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有时候具体的因果关系不清楚，但确有一定概率发生。日
本政府的办法是承担无过错责任。大概从今年4月开始，发生这样的情况由国家给
家庭提供补偿（2000万日元前后，合120万人民币），家庭就可以不用去找医生的
茬了。这位“白医生”还顺便提到早产儿双胞胎的脑瘫占的比重比较大。我恰恰就知
道一例是我的老家近邻，2005年在某直辖市生下了一对双胞胎，而且恰巧就是7个
月破腹分娩。双胞胎儿子大家都比较高兴，开始还没有人意识到有啥问题。我父母
第一次来我这里（日本）替我看小孩时念叨过，我的半岁儿子比那位旧邻家的一岁
多的小孩都要活泼。当时也没在意，觉得个人发育有差别。第二次我父母来时告诉
我，双胞胎被确诊为脑瘫，正在康复医院治疗。这种不幸让我非常吃惊，后来没几
天就看到了“白医生”的论述，才知道原来如此。没办法怨天尤人，只能靠这位旧邻
家庭和朋友的努力了。我自己嘛，义不容辞，不顾自己一屁股麻烦事，托父母带了
些钱聊表支援。

第二个例子还是这位“白医生”，在最近的大作里提到输液的事。这位工程师先生的
确犯了想当然的错误，酿成了惨痛悲剧。不光是这位先生，还有很多人都有犯这种
错误的潜质。我的父母岳父母中的某个人，就不具体到谁了，当时医院里明明是在
给危笃的亲人输液，居然嫌药液输得太慢，就想像这位工程师先生一样，把输液控
制阀拨快。幸亏被我及时发现，严厉制止。

这里引申想说的就是，对医生我们都要求有专业精神，那么我们患者，也要有患者
的专业精神，作一个专业患者。上述想当然的事要不得。患者方面的专业精神，说
实在，受到博大精深云山雾罩的中医理论的影响，不是那么容易确立的。发烧了，
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大概不少人都这么想。或者另一个极端就是认为打一针，
吊一瓶，就好了。因而小孩子发烧，医生如用物理降温的办法，不是那么容易被国
人--尤其在乡下地方--自然接受。还有补这补那的“补品”文化，在我看来，也是遗
祸不浅。同样，明明患者身体极度虚弱，用红豆（因为红，所以补血，就这么简单
的逻辑）熬粥给患者，导致消化不良腹泻；明明不宜进食，居然应患者的要求进食
某种小食品，导致急性心律不齐，重新抢救。干这类事的可不是想害患者的人，多
是患者最亲的人，想患者早点恢复的人。我个人感觉，在日本跟医护人员打交道容
易，不懂就问，谨遵医嘱。最难的反而是跟家人打交道，因为时不时有意想不到的
“惊奇”让人不知所措，搞不好就是前功尽弃。尽管我对家人实行了两个“凡是”：
凡是未经我许可的食物不得向患者提供，凡是未经我许可的行为不得施行,但还是
状态连连，差点要了患者的命。作为患者方的资深责任人，还有很多感想，不一而
足。简而言之，就是愚昧害人。

当然，专业意识的确立，还受社会大环境的影响。如果大环境就是政府官员兢兢业
业为人民服务，大学教授兢兢业业教书育人，工业界为市场制造货真价实高品质的
产品，商业界认认真真为顾客服务，社会财富的分配公平合理等等，医生为患者服
务，患者接受医生的治疗，这种专业分工很容易确立起来。现实社会要是这样就好
了，姑且算是对未来的一点点盼望吧。

(XYS2008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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