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再谈医德 　　作者：对决双峰 　　今天看到一名患者的再次回应，还有近一段时间新语丝网友们特别是医疗行 业内的自省的解释，给我的印象依旧是两派站在对立的双峰上的不同武林门派在 彼此你一刀我一剑，不过让我感觉好的地方是有不少网友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思 考一下问题。上次说的话有些偏激，但的确是实话。我当时写的最后的一段其实 本意是，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下，你不能也无法单纯地指责医务人员，因为指责别 人永远是容易，而如果你来做这行感受一下，我想你未必比这行业内的其他人要 好，核心问题还是制度，请注意我不是为具体个人的职业道德做辩护。 　　的确，医生似乎还没有到煤矿工人那么悲惨，到地下一百多米的地方去挖煤， 每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像可怜的打工妹要不停地加班加点才挣那 一点点可怜的工资；还有那所谓华为、富士通公司因为过劳死或者精神错乱而自 杀；还有很多很多辛苦工作半夜要起来给人送奶或者清洁路面的工作者。我们很 多人还能至少能在四季如春的大楼里上班，至少还有每天值班三十元的值班费； 每个月的合法收入在一个现在市区每平米近三万的房价的地方能有五千；每天还 能看看书学习一下，我承认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满足的。我并没有要求的更高，还 没到要求开宝马或者每年去海外旅游一下。其实说实话因为我能够理解病人的心 情，我想可能我和一名患者也有可能成为好朋友，但是我只是想提醒一名患者的 是有时候制度对人性的改变是巨大的，正如我前面所提的业务收入、门诊量等硬 的考核指标，你如果真的想做非常纯粹、不食人间烟火的医生，是很难生存下去 的。 　　其实市场经济下医疗行为同样是要讲经济学的，只不过我们国家的经济学是 短视的、急功进利的、缺乏统筹安排的，或者说只要是市场经济国家这都是一道 难解的题。举几个例子，现在规定药费的比例不能超过一定比例，例如心内科要 控制在20~30%,但又要每年达到不低于去年的收入状况,那么有几种办法:一是多 开化验单,二是多做介入,特别是后者一个导管就是几万,直接的效应就是把药费 降下去了。而同样按道理专家门诊应该用最少的钱把病人看好，但现在为什么很 多专家看病的费用有时候还远远超过普通门诊，那是因为并没有严格的费用限制， 而有的专家也为了完成所谓的经济考核指标不得已而为之。 　　同样现在我们学美国，缩短住院时间，这当然是好事，出发点是替病人和社 会节省费用，但是问题是我们很少去分析一下问题，看看流程上出了什么问题， 而一味地只追求结果。于是乎有些病人还没有出院的指标就被赶走，然后过几天 病情加重又再住一次医院，好了检验检查重新来过，医院收入增加了，又能达到 加快周转的指标，何乐而不为。同样医院为什么有些药特别是便宜的药会缺货， 而中高档的药永远不缺，因为医院要生存很大程度是依赖药品的差价，天天喊话 医药分家的人，你想过有什么补偿机制吗？ 　　现在都说医生看病质量不高，我周末看门诊看了140个病人,90%是感冒、开 化验单、开药的，到后来实在是累的不行，但还是尽量保持耐心。还有10%本应 花更多时间解释,但是在他后面的一大群病人就不满意了,我只能点到为止。另一 方面我们中国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在于，国民的基本科学素质比较差，你的解释即 使花很多时间也不行，比如咳嗽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用抗生素的，但病人却往往习 惯认为咳嗽一定要用抗生素，你不给他开他还不高兴。当然还有些医生的确很久 不学习，因此无法给病人合理的解释，这也是事实。 　　我上次说过在现行的医疗制度下往往存在着一个怪现象，就是劣币驱逐良币， 这个现象不只存在于医疗行业，而是广泛存在于我国现阶段的各个行业，你可以 看看百度和谷歌的命运就知道了。因为在市场环境下首先讲求效率，其次才是公 平。那么效率体现在目前中国大陆的医疗活动中就是谁的床位多，谁收治病人数 多，谁的周转快，谁挣的钱多，等等。那么自然就可以看到同一个病人，例如肺 癌病人，有肿瘤科有收，有呼吸科在收治，还有胸外科、介入科在收治，甚至中 医科也在收治，而治疗方案五花八门。国内有几家医院能够让几个科室坐下来一 起讨论从分期、病理以及预后的角度来制定出病人的治疗方案，而不是争取病人 给科室多创一些效益。如果从现今世界上所制定的各种指南的执行情况，我看大 陆是并不令人满意的。那么你又如何寻求改变呢？是空喊口号，以圣人的标准要 求医生们自律，还是应该先解决医生们的生计问题，让他们专心以病人的利益为 中心（虽然这个口号满天飞）。 　　最近又看到关于医德的广义和狭义争论，有人认为医生的水平也是医德的一 部分，对此深表赞同。由于医学是一门发展很快进展迅速的学科，因此也要求从 业人员不断及时的补充知识，提高自身修养，加强技能的训练。去年有一个社区 医生王争艳被大陆媒体宣传的近似神人，其实在业内颇受争议，原因在于她所谓 给高血压的病人开的都是几块钱一瓶的北京降压0号这种劣质药,而不是遵循指南 所提出的平稳降压不同组合的原则。因此什么是医德，不是给你开便宜的药就是 有医德的人，而是开对的药，这里的对是指性价比最高，没有长期学习积累药理 学、统计学、病理生理学等多门知识，没有长期临床实践是很难达到这种程度的。 如果说开便宜的药，很多中成药是比很多进口西药便宜的，但疗效呢？正如我前 次所说的一位主任很爱用氨基糖苷类，一方面是因为其利益所驱使，另一方面是 因为其并不真正了解不良反应的机制。 　　Lihai网龙在《就张胖子质询的辩解》一文中写到“医生所谓读书多就是为 了提高他蔑视的水平，没有医学教育背景以及通不过医学资格考试是不可能成为 真正的医生的，这是医生的基本水平，即使通过这个水平，还要终日读书，因为 还要每年测试你有没有跟上医生的基本水平，直到你通过主治医师考试，对于医 学院本科生来讲这至少需要6年时间，但这还不算完，因为晋级还要考试，面试， 文章，课题等等，再加上至少5年的临床实践，以便获得比较客观的晋级水平， 然后再5年才能晋级，这是医生较高级水平，如果想成为专家，还要继续努力， 著书立作，发表论著，治病救人才能获得同行的尊重，这一般要至少约10年时 间。” 　　现在的状况在于中国由于其医学教育制度的严惩缺陷和晋升评级制度的不完 整，导致医生的职称与其能力存在严重的不匹配，即使在三甲医院许多主任医生 信口开河，其理论水平和实践能力都是存在着相当大的问题的。有机会也想好好 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同样也希望白衣咸饭等网友回到这一核心问题上，因为一棵 树如果刚成长时就歪了，你很难想象他能成为参天大树。 (XYS20100419)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