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方先生：您好！ 我是新语丝的忠实读者，也是您的粉丝。最近各大媒体都刊登南京儿童医院的医 疗事故。这是我女儿15岁时的一篇习作，近日翻了出来，不知是否合适刊登在新 语丝上？现在她在美国求学，在美国她为自己买了全套医疗保险（包括牙医）。 去年春天，她在美国医院一次性无疼痛手术拔掉了四颗智齿，亲身体验了中美医 生在技术和观念上的差别，并发誓言为不回中国看病而奋斗。 天涯孤星的妈妈 2009-11-20 冷血无情，你的名字叫医生 作者：天涯孤星 　　我出生的时候，身上好几处地方长了血管瘤，手心、脖子上、脑后稍、左肩 膀上，那是一种良性皮肤损害，由浓密且通常隆起的膨大血管群组成。有的血管 瘤长到一定程度就停止生长了，然后凝结成一粒小小的红痣，作为它曾经存在过 的唯一标志；而有的血管瘤却不愿停下自己在人体皮肤上扩张领土的脚步，就像 我出生时身上的一些血管瘤，它们疯狂地在吞噬我的皮肤，短短一两个星期就从 芝麻那么大长到了一角硬币那么大，而且又红又肿的，实在是很吓人的样子。妈 妈抱我去南京市儿童医院看医生，医生告诉妈妈，那是血管瘤，需要冷冻治疗的。 冷冻治疗就是用液氮将我长有血管瘤的那一部分皮肤冻死，于是上面的血管瘤也 就随着一起陪葬了。 　　妈妈说我大约一共接受了连续近两个月的冷冻治疗。接受冷冻治疗法后，额 头上，左手手心里还有后脑勺上面的等一些个小的血管瘤成功地被冻死了，留下 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疤痕，大得有花生米那么大，小的，看也看不见。在这些疤痕 中，让我感触最深的，是后脑勺上面的那个疤痕，因为那个疤痕，我后脑勺上的 那块皮肤从来不长头发，15年来，那块皮肤上永远都是光秃秃的。 　　液氮温度在零下180摄氏度左右，那么冷的温度，冻死了皮肤，毛囊组织也 不能幸免。接受冷冻治疗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我一点都没有记忆，因为当 时我只是个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妈妈说，每次去接受治疗的时候，她都没有勇气 自己抱我进治疗室，都是让爸爸抱我去治疗，她自己站在外面，看也不敢向治疗 室里面望一眼。每每听见我在治疗室里鬼哭狼嚎，妈妈无可奈何，总还是忍不住 要流泪，她说，液氮多冷啊，治疗都不打麻药，你又是多小，疼得连尿便都撒在 尿布上，当医生真得要狠心，妈妈心软，读大学时没敢学医啊！ 　　试想想，那么冷的温度，转移到你的手心里时是什么感觉？那么冷的温度， 连再生能力顽强的毛囊都冻死，当它冲上你的身体时，究竟又到底有多么的冷？ 　　冷冻治疗两个多月之后，除了我左肩上的一个血管瘤以外，其余的膨大血管 群被冻死了，只是左肩上那一个，生命力顽强，不论怎么冻，它总能顺着被冻死 的那块皮肤的边缘再次生长出去，反复多次，被冻死的皮肤区域已经有一片小山 楂片那么大，而且似乎并没有要停止继续扩大的趋势。 　　有一天，做完冷冻治疗准备回家时，一个经常给我换药的小护士拉住妈妈， 叫她不要再带我来做冷冻了，那样下去也许永远冻不好的，她介绍我们到南京皮 研所去看看，那里有一种射线治疗血管瘤的方法，而且没有痛楚的。后来爸爸抱 着我到皮研所照了两三次那个不痛不痒的射线之后，那个“巨大”的血管瘤真的 奇迹般的好了，肩膀上留下了一个铜钱那么大的冷冻治疗遗留下的伤疤，像是给 火烧过一般。妈妈说，长大后可能就会影响美观了，不能穿无袖衫了。 　　不记得多少年之后，在回老家过年的公共汽车上，遇到一对夫妇以及他们出 生没几个月的儿子。他们带儿子是来南京看病的，那个小男孩也生了血管瘤。那 对夫妇说在南京儿童医院冷冻了好长时间也不见什么效果，眼看着血管瘤已经长 得有巴掌那么大了。医生一口咬定说除了冷冻没别的办法。眼下过年了，只能先 回老家过完年再来南京继续做冷冻。爸爸妈妈立刻把皮研所的射线疗法介绍给了 那对夫妇，边说边感叹我当年所受的苦。 　　…… 　　爸爸妈妈都说也许是因为我小时候懒，不愿嚼硬东西的缘故，我的一口牙齿 排得极其凌乱，爸爸形容说是像狼牙棒。10岁的时候，我进行了整畸治疗，历时 两年半，整畸之后牙齿焕然一新，“看上去排得整齐”的可以去做牙膏广告（但 08年去看美国牙医时，美国医生说根本看不出你的牙齿经整畸过，也就是说美国 医生认为牙齿没有整畸好），可是同时我也遇到了一个问题：整牙之后因为牙齿 咬合位置完全改变了，引起颚关节错位，卡在一起，常常弄得我张嘴困难。医生 说那是炎症，平常用热水敷敷一般就会缓解，实在不行要打封闭针。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浑浑噩噩”地渡过了接下来的5年时间，只知道某一 天早晨我醒过来，发现我的嘴一点也张不开了。去口腔专科医院看的第一个专家 说的话跟当年整牙医生说的大同小异，也是什么炎症，平常用热水敷敷一般就会 缓解了，实在不行再打封闭针。然后给我开了一个大众的消炎止痛要打发我走人。 看的第二个专家似乎稍微有点水平，让我拍了一张X光片，然后看了一眼，淡淡 的说，你脸上颚关节的骨头已经变形了，然后对着我的嘴硬掰了半天，说好了， 关节我给你打开了。其实当时我的关节根本就没有打开，只是给硬掰的嘴巴长的 稍微大了一点，而且疼痛难忍，那专家一口咬定是打开了，完全不顾我的感觉。 　　…… 　　12岁的时候，奶奶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没有力气、贫血。奶奶住在苏南的 小镇上，奶奶相信南京大医院的医生水平高，就到南京请专家检查了几次，还查 了骨髓等都没什么结果，医生一直给她按贫血治疗，可贫血一直治不好。妈妈老 是自言自语唠叨说爷爷奶奶营养又不差，又吃补血药，骨髓又没问题，为什么贫 血治不好，又查不出问题？专家医生没有更多的检查手段，每次看完病后医生就 开些补贫血药给奶奶，奶奶的病时好时不好。3年之后，奶奶的身体愈发不好了， 奶奶镇上的医院查出了是阑尾炎后，奶奶再来南京准备做手术，先到爸爸单位的 医院做了B超检查，结果却是奶奶的肝脏、肾脏等都有了包块，己无回天之术的 了，全家了沉浸在悲痛中。可是仅仅在1个月后，奶奶就与世长辞了。事后知道 她得的是结肠癌。妈妈说如果早知道的话，那是一个很容易治疗的癌症，只要把 癌变的那段肠子剪掉就可以了。但是那么简单的一个病，为什么，在大大小小的 那么多次检查中就是没有被查出来呢？反之，检查出来的却是阑尾炎，贫血等一 类子虚乌有的病？当奶奶被确诊是结肠癌晚期时，医生说她还可以活六个月，然 而，她连一个月都没有活到。为什么？因为医院为了牟取暴力，推荐每天给奶奶 打四五百元一支的蛋白针，致使癌细胞得到了源源不断的营养，迅速扩散生长…… …… 　　昨天深夜，妈妈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外公外婆还有表妹因为吃了有有机磷农 药残留的青菜而食物中毒，送到医院去抢救了。而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一天的时 间了，外公依旧昏迷不醒，不知能不能挨过这一关。妈妈赶回老家，发现医院竟 没有给外公外婆还有表妹催吐，洗胃！也就是说，那些剧毒的食物，现在应该还 安安静静的躺在他们的肚子里。医生发现他们食物中毒，呼吸困难，只是给他们 带上氧气罩，用上药就完事了，催吐、洗胃、导泻、灌肠这些最最基本最最简单、 最最有效、也最最重要的法子却一概没用。那些通过学习考试选拔而成为医生的 人，他们难道不懂么？ 妈妈本想投诉医生，后来看到外公醒过来了也就心软算 了…… 　　大家都说，医生是白衣天使，但我却要说，医生，本是这世上最最冷血无情 的人。冷血无情，你的名字叫医生。 (XYS20091120)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