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灰色收入下医生的尴尬   一名放射科医生bmuzy   前几天在网上参与白衣咸饭等人有关超声的辩论,我最初只想进行纯学术上 的探讨,后来从大家的几次发言来看,矛头都指向我们可怜的医疗资源再分配的 问题上了。白衣咸饭所说一些医生不顾患者利益,进行不必要的影像检查以谋求 经济利益的情况确实存在,但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此。   首先作为临床大夫,尤其是出门诊的大夫,其靠灰色收入过日子早就不是什 么秘密了。这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80年代,那时候的大夫开药就有提成。在北京 这样的大城市,如果去掉灰色收入,多数大夫的收入恐怕连普通劳动者的平均水 平(2007年北京职工年人均工资39867元)都达不到。如果以受教育程度及劳动 价值来衡量,医生这样低的收入肯定是不合理的。我几年前在医学院上学时,不 少外地同学都说当医生可以挣大钱,尤其外科大夫,红包回扣最多,所以多数同 学都选择干外科。当时很少有人谴责这种思想,觉得拿红包吃回扣是对你行医价 值的肯定,是理所当然的。这可能与我们从小就缺乏基本的道德教育以及社会的 不公正环境,才把我们“逼良为娼”。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医务人员和政府部门 都保持沉默,默认了灰色收入存在的合理性,而医生也很少进行道德自律。直到 最近社会舆论开始谴责药品回扣问题时,医患矛盾才逐渐暴露出来。我觉得虽然 吃回扣现象的根本是制度问题,责任不在医生。但我想如果当一个医生心安理得 的接受回扣时,应该想到这种做法是否玷污了医生这个职业的纯洁性,是否沦为 这种畸形制度下的帮凶,是否应当受到道德谴责。   倘若我们的医生心态没有失衡,本来应该平心静气的进行学术讨论的。像妇 科肿瘤到底做哪种检查好,本来是纯学术的问题,顶多涉及效能-价格比的经济 学问题。而我们在这讨论时全是主观臆断,认为B超省钱就最好,MRI/CT基本没 用,开这种检查纯粹是为赚钱的想法,体现出的是我们的医生只关注经济利益而 不做学问的浮躁和狭隘的心态。MRI/CT用于妇科恶性肿瘤的分期是比较成熟的技 术,用于中晚期的肿瘤尤其如此,它如同大夫的另一只眼睛,无创的评价肿瘤的 浸润和转移,对制定治疗方案和预后都有意义,而且留下客观的影像资料,用来 评估治疗是否有效。对于这样的检查付出一些成本是必要的,而且许多研究都表 明宫颈癌临床分期不是很明确时,先进行MRI检查往往是最省钱的,可以免掉一 些有创伤的侵入性检查。这种情况在其他妇科肿瘤中也存在,这些问题在FIGO (国际妇产科协会)以及各种影像检查指南中都有详细的说明,我不再多说了。 我知道因为国家有单病种收费的规定,使得这些昂贵的检查可能会影响治疗上的 花费,医生不得不为有限的资金花在哪里发愁了,这显然不可能使患者获得最优 化的诊疗。我觉得咸饭对影像科的态度,恰恰就是心态失衡的表现。在大部分医 生都收受回扣时,单独责怪开MRI/CT检查的大夫是不公正的。做影像检查的回扣 收入与开药以及各种手术器械回扣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且影像检查回扣并不多见, 至少在我们医院是没有的。   放射科的检查费用固然昂贵,但多数都用于偿还设备贷款,以及胶片、设备 等耗材的支出。北京市级医院的大型设备,基本都是科室还款,国家一分钱都不 出。根本谈不上国家重视影像而轻视临床。影像科的医生是不会像临床医生一样 从销售代表那里常年得到好处的。收入自然就不如临床。而且病人做什么样的检 查主要取决于临床医生,从而主导了医疗消费的取向。而影像科只是辅助临床的 医技科室,与临床不是平等协作的关系。如果临床大夫不能很好的利用他手中的 职权,很容易把诊疗与自己的经济利益挂钩。一方面我们抱怨医疗环境不公正, 另一方面有些人不知觉地沦为这种环境下的受益者,并且还为这有限的医疗资源 你争我夺,我觉得挺可悲的。尽管我对自己的境遇感到不平,我们还是应该踏踏 实实的做学问,维护我们这个行业崇高的形象。如果我的言辞有冒犯的地方请您 原谅。 (XYS200803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