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我看“四大发明”   正则   诺贝尔奖得主美籍印度物理学家钱得拉塞卡说过:“科学的基本态度是怀疑, 科学的基本方法是批判。”如果对事物不假思索地接受,无论它怎么言之凿凿, 都不是科学的态度。四大发明的提法确实有值得商榷的地方,FHD《所谓“四大 发明”的无稽之谈》中列举的史实也并非无中生有。应该对其站出来批判这个已 经被几乎所有中国人接受了的命题的道德勇气表示敬意。但FHD又不自觉的使用 了他正在批判的,产生了“四大发明”论的思维逻辑--机械一元论。这种非黑 即白的模式,导致FHD滑向了另一个极端--民族虚无主义。我们似乎习惯于把 无论什么问题都简单化成阶级斗争方式去处理,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不可。忽视 事物自身的复杂性和认知过程的主观局限性,既是把四大发明神圣化,导致狭隘 民族主义和民族自大倾向;也是导致民族虚无主义的共同思想基础。记得去年一 个德国同事应邀去昆明,回来后对我说:云南大学给他感觉象是个美国大学。如 果一个五千年文明的国家在自己的土地上居然连痕迹都找不到,那是一种怎样的 悲哀!   历史研究表明,人类文明共同起源于中亚旧大陆最古文明,其中向东迁徙的 一支形成了我们的华夏文明。不同文明发展的速度和方向可能会有所不同,但绝 对没有高低贵贱的差别。应该说,华夏文明相对西支的苏美尔--巴比伦文化及 其继承者,在某些方面,尤其是科学和哲学方面,发展确实相对较晚。这跟我们 祖先生活的黄河流域富饶的自然环境不无关系。希腊人在科学和哲学史上的地位 首屈一指,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独特的生存环境,“土壤太贫瘠,而爱琴海和 东地中海的曲折海岸和多岛而不广阔的海域,使他们很快进入到以通商、航海和 手工业为主的生活方式”(顾准:《希腊思想、基督教和中国的史官文化》)。 丰富的自然资源使我们祖先的氏族部落无须进行过多改造世界的尝试就可以获得 丰富的生活资料,因而对世界理性的探索和思考的要求也就不那么迫切。直到人 口发展到物质需求超过自然环境承载力的时候,为了拓展生存空间,认识世界的 活动才逐步开展起来。这一点很容易找到证据,比如北美的印第安人,本来是亚 裔,应该是我们的同宗,在冰封时节通过白令海峡到达北美大陆以后,直到五月 花号登陆以前,始终在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也就没能摆脱蒙昧的状态。但 中华民族有自己独特的文化传统,这一古老文明的辉煌成就举世公认也是事实。   科学和哲学在中国被压抑,还和我们的历史发展有关。其实我们并非没有过 类似希腊的科学思想萌芽,战国时期提出“非以其名也,以其取也。”的墨翟就 曾进行过一些初步的科学尝试,据说制作的“木鸢三日不落”,可惜并没有被继 承下来。因为自秦以来,中国便处于中央集权的专制统治之下。专制主义要维护 少数统治者的特权,这种非理性的特权是禁不起科学精神的怀疑和批判的。这也 许就是墨子终其一生反对孔子的儒学的真正原因。在长期灌输的庸俗实用主义冲 击下,理性的科学被彻底扼杀了。就象同样崇拜庸俗实用主义的罗马帝国,在 1100年的欧洲历史上从未产生过一个真正的数学家和科学家一样。但庸俗实用主 义并不排斥技术,所以中华文明史上的确有过很多伟大的技术创造成就。所谓 “四大发明”之说并非虚妄。至少我们曾独立发明了,而且很早应用于实际生活。 发明的含义更侧重于技术而非科学。当然因为没有科学理论的指导,这样的技术 发展程度是非常有限的。早期的技术发明并不象今天的技术一样完全依赖科学的 理论指导,而是感性的经验起决定作用。这种经验后来也发展成了理性的科学。 而我们中华民族所缺少的恰恰是理性科学这一部分。   问题的关键在于不能将科学和技术混为一谈,更不应该把科学发展水平作为 整个文化系统优劣的标准,它只是文化的一个层面。中华民族的发展,崇尚科学 是必须的,但应当是取长补短,所要摒弃的是庸俗实用主义,而不是整个中华文 明。历史是不容否定的,只能批判。批判的目的是知己知彼,最终为了自强。狭 隘民族主义固然阻碍与外界的沟通;夜郎自大固然不能进步,但是如果进入民族 虚无主义的怪圈,最终会失掉了自信,自强也一样不可能。   按:文章写好后,看到了无敌法王的帖子,因为观点基本一致,不得不大量 删减以去同存异,以免浪费各位的时间。本文算作是对鲁迅先生的话 :“外之 既不落后于世界之思潮,内之仍弗失固有之血脉,取今复古,别立新宗,人生意 义,致之深邃”的一个别解吧。   8月24日 (XYS20030825)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