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xys-reader.org)◇◇ 60万瓶假药　成分随意添加 记者 佳琳 北京青年报08/11/22 ■虽然有很多名字，但都是一种假药 　　石景山检察院上周对一制售假药特大犯罪团伙正式起诉——— 　　上周一，石景山检察院将一特大造假药团伙正式起诉到石景山法院。这个由 24名造假分子组成的犯罪团伙，从1995年开始，以门头沟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 触目惊心的假药产供销一条龙的行销链，两年来生产销售假药60万瓶以上，他们 冠以“抗风湿”、“治疗糖尿病”等功效的“平风祛湿丹”、“舒筋养骨胶囊”、 “1008 胶囊”、“风骨痹毒康胶囊”、“护胰康胶囊”、“活骨络筋胶囊”等 十几种药品，均添加了非法化学成分，依据北京市药品检验所法定检验结论及专 家分析鉴定会议意见，人群服用上述药品，足以严重危害身体健康。 　　记者近日就这起特大造假药案后面所牵涉的利益链条以及监管方面的缺失进 行了深入采访。 　　■选址： 　　京西城乡接合部民房成造假基地 　　2005年的5月，山西农民皮成认识了妻子的老乡——湖北人郑波。他们在讨 论如何赚钱时，郑波对皮成说，“做假药吧，做这个生意很挣钱，你来生产，我 负责供应原料，同时也可以组织销售。”早就知道郑波一直在做假药生意，而且 赚了点钱，皮成立即点头同意。经过一番“研究”，他们把“生产基地”选在了 京西比较偏远的城乡接合部——门头沟区卧龙岗村，很快，郑波托人买了两台灌 装胶囊的机器、一台压板机、一台钢磨机，并购进大量装胶囊的瓶子和半成品胶 囊。一个生产基地就这样在三间租用的农民房里开始“红火”地运转起来了。 　　■选料和生产： 　　中西药磨成粉 灌装成胶囊 　　郑波在河北的某中药市场，从一些散户的手里进了一批廉价的中草药，又从 丰台区某批发市场里买来了阿司匹林、强的松等西药，根据案发后这个造假基地 里雇工刘相的供词，那些被随意冠以“护胰康胶囊”、“活骨络筋胶囊”、“活 服润血丹”、“默克骨康泰”等神奇名字的胶囊竟是“将西药片和中药用钢碾子 磨成粉，混合在一起，灌进胶囊内”。这位雇工说，这些胶囊随后装进塑料瓶， 有装36粒的，有装45粒的，然后装箱。所有这些工作全部用手工做，“装完了擦 一下瓶子边上的粉末就好了”。 　　这些药名的命名过程说起来就更加离奇了。据刘相供述，这些药没有名字， 想叫啥就叫啥，别看皮成仅有小学文化，但是他知道只有标榜治疗那些久治不愈 的顽症才能真正投患者所好。“护胰康胶囊”、“活骨络筋胶囊”、“活服润血 丹”、“默克骨康泰”等就是顺着这样的“思路” 想出来的。但药名他们随时 更换，哪一段时间觉得什么好卖就叫什么。当然所有的药一律都是用上述非法材 料制成的。最多的时候，他们一天能生产2000瓶左右，最少时也能生产700至800 瓶。 　　那么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假药分子，疯狂地生产和销售假药呢？ 　　■获利： 　　成本几毛钱 售价翻百倍 　　“我是去年4、5月份来北京的，我从皮成手里以每瓶1.6元进货，一瓶卖18 元，10瓶为一个疗程。自己贴上商标叫‘国泰胰必康胶囊’，一年多就卖出了40 多万。”这是在这条假药利益链条上的一位销售商案发后向检察机关的供词。这 些假药的利润之高由此可见一斑。 　　据了解，皮成生产的这些假药，每盒成本仅六七毛钱。而对外出售的假药， 价格都在几十元以上，一盒贴上治疗风湿的药，竟被卖到了76元，是原来的100 倍。为了显得“货真价实”，他们还在生产者的标签上加了类似“中医药国际前 沿科技研究所”、“首都协和医学研究院”等虚构的头衔。 　　由此，皮成和郑波等人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不但都开上了轿车，而且还往 老家寄回了几十万。他们在家乡成了家喻户晓的能人和大款，同村的大批亲友纷 纷投奔到他们的麾下，渐渐组成了近三十人的假药生产和销售集团。而他们生产 的假药，也以年销售30多万瓶的数量，被随便贴上各种商标，成了“包治百病的 良药”，销往了全国各地。 　■运营： 　　形成了完整的假药产销链条 　　据石景山检察院蔡检察官介绍，这个团伙已经形成制假、售假分工流水线。 基本上形成了由皮成负责生产，销往北京市门头沟区、丰台区、石景山区和海淀 区内的十个网点的销售网络。这些网点类似“一级批发商”，全部由皮成和郑波 等人的老乡和近亲组成。这些人员再以高价向社会出售。该团伙从包装设计、进 料、制假、发布广告、买货，甚至日常做饭、贴标签均有专人负责，组织较为严 密。 　　在这个产销链条里，最大的销售商当属郑波。他承担着皮成生产的假药的三 分之一的销售量。郑波等人充分懂得利用广告的效应，在报纸、网站上做广告， 并制作了自己的网页。据郑波交代，他一年在广告上的投入就超过20万。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们专门在北京市的各个区内，各自租赁了房屋，雇用专 门的接听电话和咨询人员，蒙骗那些因为看了广告而前来咨询的客户。据负责接 听电话、咨询、推销药品的犯罪嫌疑人陈霞交待，仅她一个人在短短15天内，就 卖出去20万元左右的假药。 　　他们发货有两种方式，一般把账号告诉购药人，让其汇款，收到钱后，再通 过邮局给对方寄药，有的购药人不相信他们，他们就找一个固定的快递公司采取 货到付款的方式快递出去，再由快递公司把钱带回来。 　　■药效： 　　患者用后指甲发黑腿浮肿 　　销售这些假药的易军是皮成的亲属之一，案发时他的供词笔录上这样写着： “其实皮成自己生产出来的那些假药，根本就不可能治病，更不可能治什么糖尿 病，还会给患者造成身体的损害，甚至会造成严重后果，至于会造成什么后果我 也不清楚……我就是想挣到钱，当时根本没有考虑后果的事。” 　　那么这些被大量售出去的假药，患者们吃了效果又如何呢？ 　　案发后，根据检方提供的发货地址，记者随机电话采访了几个受害者。家住 辽源市的王先生，今年42岁，生牛皮癣多年，提起这件事，电话那端的他几度气 得说不出话。他告诉记者，去年他在吉林的某文摘刊物上看到了一个治“牛皮癣” 的广告，上面说是中国中医药研究院北京牛皮癣防治中心研制的奇效药，叫“癣 必康”，于是就按上面的电话和他们联系，他们说药到付款，他就寄了1000块钱 买了10盒，但是吃了药后感觉烧胃，而且指甲也发黑了，结果没多久，检察院就 打电话来，说是假药。他说，现在都很后怕，多亏停下来了，不然不知道会有什 么后果。 　　被害人张女士是河南人。2007年3、4月份，她在当地很有名的一家报纸上看 到了一则治疗高血压的广告，叫“益肾活胰降糖胶囊”，她就汇了1000多元，但 刚吃完她的腿就肿了。在记者电话采访的十几位受害者中，大多数人都因为出现 了不良反应而及时停药，所以目前还没有造成死亡等严重后果。 　　案发后，北京市药监局组织专家对皮成他们生产的这些药进行了鉴定。经北 京市药品检验所检验：“护胰康胶囊”非法添加了格列本脲化学成分、“护胰康 胶囊II＃”非法添加了盐酸二甲双胍化学成分、“舒亚康乐胶囊I号”、“舒亚 康乐胶囊II号 ”和“舒亚康乐胶囊III号”等等，都非法添加了氢氯噻嗪和硝苯 地平化学成分。因为非法添加了化学成分，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 第四十八条的规定，这些药也被定为假药。 　　检察院观点 　　监管疏漏导致 　　假药“一路绿灯” 　　这个存在了两年多时间的制售假药团伙，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事业”一路 顺利？ 蔡检察官分析了四个原因。 　　药材批发市场管理不规范。在皮成等人一无医疗卫生机构证明，二无相关资 质认定的情况下，药材批发市场便轻易将大宗药材源源不断地卖给皮成等人，导 致出现真正的药品经销商反而成为了制假者的供货商这一尴尬局面。 　　药品生产器械管理有漏洞。在这个案件中，作为药品生产专用机械的胶囊机、 压碎机、封口机等生产工具以及胶囊壳、药板、药瓶等专用物品，均系犯罪嫌疑 人在无任何手续的情况下，从北京、河北等地的正规医疗器具生产厂家购得，这 也给我们的药品器械的管理提出了严肃的问题。 　　生产假药的成本低但利润极高，也是犯罪分子铤而走险的一个主要原因。由 于目前的法律对生产假药的处罚相对较轻，取证较难。而仅仅在“致人死亡或者 对人体健康造成特别严重危害的”情况下才会重判。在这个案件中，由于购买者 均来自外地且犯罪嫌疑人很少留下购买者地址，取证比较困难，因此，面对几十 倍的巨额暴利，如果法律处罚相对偏轻，就促使皮成之流铤而走险。 　　出租房屋管理力度薄弱。制假售假往往需要一个相对隐蔽“安全”的生产和 储藏地点，但目前出租厂房、仓库的广告多如牛毛，房东在出租房屋后根本不会 干预租户到底用来干什么，而且在管理上有关部门也存在空白。蔡检察官建议有 关部门应特别对从事生产、经营的房屋租赁行为加强管理，从源头上掐断他们的 后路。同时严格药品批发以及药品生产器械买卖程序。有关部门应出台措施，限 制非医疗机构大量购进药材或药物半成品，比如半成品胶囊。要完善登记备案制 度，及时掌握药品流向。 　　蔡检察官还强调，加大报纸、电视特别是网络媒体的管理。严格报纸、电视 等媒体的广告发布审核程序，特别是对于食品、药品等关乎国计民生的产品广告， 建议在生产厂家提供相应资质证明的同时，一并提供当地工商管理部门出具的证 明材料，并经核实后再进行刊登。对于网络产品介绍，由于其可控性较低，建议 正规药品生产厂家加大产品宣传力度，规范药品名称，在各病种治疗领域形成品 牌效应。 　　对话当事人 　　“每次药卖不动了，就改个名继续卖” 　　郑波为何能如此大张旗鼓地销售假药，并煽动起一批人加入其中？日前记者 和郑波专门做了一次对话。 　　记者：你准备做假药是哪一年，为什么这样多的人参与其中？ 　　郑波：当时听很多人都在说做假药很挣钱，所以我也就想做了，那时是2005 年，也就是那一年我来了北京，之后我把我爱人和其他的亲戚也叫来了。 　　记者：你一开始做假药就挣到钱了吗？ 　　郑波：没有，我分阶段卖过五种假药：2004年4、5月份开始到2004年底，我 卖的药叫“扶正清血丹”，治疗牛皮癣的胶囊，425元一个疗程。卖到年底，我 的邮箱被药监部门封了，我就改卖第二种药了。第二种药从2005年春节开始卖到 2005年夏天，名字叫护胰素，也是胶囊，卖到2005年夏天，网上有人说我这是假 药就又卖不动了，就改卖第三种药了。第三种药叫“复方化银丹”胶囊，治疗牛 皮癣的。到2006年春节前就卖不动了，我就不做了。之后我休息了一阵，到2007 年4月份，我又开始卖第四种药，名字叫“基因癣康胶囊”，500元一个疗程，卖 到2007年9月，我又开始卖第五种药，名字叫1008 胶囊，说它能治高血压，一个 疗程卖780元。 　　记者：这些药的名字是谁起的，你的药的标签和说明书也是自己做的吗？ 　　郑波：药名都是我自己起的，我找人做好假标签送到皮成的工厂，他负责贴 标签，我再接手。每次药卖不动了，我就改个名字继续卖，但药都是一个药。 　　记者：你没有正规手续，怎么那样顺利地在报纸上做了那么多广告？ 　　郑波：有些媒体根本不看资质，给钱就登。比如说网上，网站按点击率来收 费，一般给他们钱就能做，有时候象征性地看一下，给他们一个假的，他们看一 眼就过去了，也不核实。 (XYS20081123)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