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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杨玉圣的出丑略谈国内法学教育的种种荒谬

　　作者：和光同尘

　　杨玉圣的一系列可鄙行径，令人不齿，让身为律师的我为法学界有这样的败
类教授深感耻辱。杨玉圣的学术不端行为，绝不是国内法学界最恶劣的，比他更
无耻的大有人在。国内法学教育的种种荒谬，已经到了令人痛心疾首的状态。

　　我曾在国内两所所谓一流法学院读书7年，获得学士和硕士两个学位
（1991-1998），随后又分别于1999和2002年在美国获得国际法和比较法硕士
（LLM）及SJD两个学位。想来以自己前后11年接受的中西法学教育，以及近年来
与国内法学界、律师界的交流经验，来批评和感慨一下，也不至于太唐突。

　　一、	学术职称评价标准极低

　　现在国内大学的法学院，无不竞相标榜自己教师中的博士和海龟数量。凡是
有博士学位者，哪怕刚刚毕业，也能在１年后被直接授予副教授头衔，授予的依
据就是博士发表的论文。可是，我想问的是：法学教授们，无论你们是何大学校
长、副校长、院长、副院长、博士生导师、硕士生导师，你们中谁的论文有过一
点点国际影响力？如果你们说我太苛刻，那么我把评价标准再降低50%，你们中
有谁在国际刊物上发表过一篇论文？不要把几个骗子办的《美中法律评论》、
《中国律师和法学家》之类也算成你们的国际刊物！ 中国的法学研究，已经几
乎成了一个自娱自乐的游戏！在我接触的国际法学界和律师界，对中国法学研究
的水平之低、法律从业人员素质之差，除了轻视，就是嘲讽。在这里，我要表达
自己对剑桥大学法学博士、英国牛津布鲁克斯大学reader、西安交通大学法学院
院长单文华教授的敬意：在最近一期的《美国比较法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Comparative Law）上，他发表了一篇国际法领域的长篇论文。这是迄今为止
我读到的，唯一一篇国内大学教授发表在国际法律研究顶级刊物的文章。法学教
授们，你们难道不应该脸红？中国法学，自民国杨兆龙、王宠惠后，再无国际知
名学者了。

　　二、	学术论文内容陈腐、大行英译中之伎俩。

　　随意翻开任何一本国内的法学期刊，总是能够发现一些内容毫无新意、让人
读后茫然不知道所云的文章。文章引用千奇百怪，只为牵强证明，不管原意情境
和背景。许多学者为了发表文章，大肆发表国外法律制度的比较性研究论文，国
内的编辑又看不懂，于是稀里糊涂地就发表了。这些学者多只是在国外读了个
LLM硕士学位，或者是做了一段时间的访问学者，对国外的法律制度根本就是一
知半解，写出来的东西令人齿冷，差不多就是英译中的课堂作业。英译中做的好
也还不错了，我见过一位自称在伯克利加州大学Boalt Hall法学院做过访问学者、
现在拥有国内某大学法学院书记、副教授加硕士生导师三个头衔的兄弟，口语说
的烂到极至，简直令人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在那里混得，恐怕连在食堂里买个饭
都是问题！

　　三、	培养模式因循守旧，埋没人才。

　　法学，就是一个applied professional education，强调的是学以致用，实
战功夫。国内大学现在的法学教育，还在沿袭20年前我初学法律时候的模式：老
师讲课本、学生记笔记。现在的老师上课更加简单了，PPT 比粉笔板书，可是舒
服太多了！有案例分析的，也是相当简单，课堂少见讨论，更别说辩论了。学生
缺乏基本的实战技能，法律条文记不住，基本原理搞不清。法律写作逻辑混乱，
说话怯怯生生，法律研究的基本工具Lexisnexis和Westlaw的数据库也不会用，
甚至有名牌法学院的实习生跟我说这些数据库连看都没有看过！这和我10年前接
受的法学教育有什么区别？这10年来的中国法学教育，难道一直止步不前？那么
多曾经在海外学习法律，而今贵为校长、院长、教授、导师的人都在干什么？要
知道，法学院的学生分数一直是最高的，最聪慧的大脑却接受不到最负责人的教
育，教授们难道不扪心自责？

　　四、	专业设置不合理、专业资格考试规则不公平

　　以我这样一个学习了20年法律教育的人的感受来看，本科不应当设置法律专
业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一点点的社会阅历，学习来的法律是教条、僵化的，学生
们也是难以理解其立法精神的。

　　说到底还是利欲熏心，设置一个法学本科专业，在大学校长们的眼里，投资
成本极低而经济回报较高：10个法学硕士，5000册图书，再加几间教室，就足够
了。我说的绝对不是危言耸听：天津的一所中国著名大学，其法学院就是只占据
一幢旧楼的半层，５个办公室、一个会议室再加上一个图书室就是全部家当。我
真的怀疑中国现在任何一所大学都有其法学院了。

　　中国的法学本科教育，几乎已经完全被大规模的扩招所毁灭。我毕业的时候，
法学院只有40个毕业生，今年我回母校招聘新人，发现法学院现在每年的毕业生
人数已经达到400人了！！10年之间，毕业生人数竟然规模扩大了10倍！！还有
比扩招更能毁灭这个专业的吗？这么多的学生，找工作的压力可想而知！

　　中国的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制度极其怪异：凡是没有学士学位的，一律不准报
名参加；凡是有学士学位的，连电大＼党校颁发的学位，都有资格考试。其荒谬
简直让我出离愤怒：法学院的学生，只能在7月份毕业后才可以参加9月份举行考
试，试问：让法学院的学生在毕业之前找工作的时候，如何向未来的雇主证明自
己专业知识的合格？学生找工作的压力那么大，他们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来准备
通过率不到10%的考试？这样的考试制度合理性在哪里？许多优秀的学生，被逼
迫着一毕业就离开法律行业，然后等考取职业资格后再曲线转回。可是他们中的
许多人在这个过程中，出于机会成本和生存压力的考虑，从此不再投身于曾经梦
想的法律职业。每一次我目睹这样的事件，总是无比痛心！这样的考试制度，直
接打击了无数年轻人的职业雄心。

　　我们的法学教授们，这个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发出自己的声音，来保护你们年
轻的学生，来捍卫你们的职业荣誉，来反对如此弱智且不公平的制度设计？

　　五、	律师界、学术界老死不相往来

　　律师看不起教授，教授看不起律师，长期以来，几乎已成为惯例。两大阵营，
各张旗鼓，各拥盟主，各得其乐。虽然有教授兼职律师，有律师在法学院授课，
但是两界沟通还是极少。学界不知道律师想要什么样的学生，律师界不清楚立法
的参与者到底打算如何改进法律制度。大家都在盲人摸象，各怀鬼胎，拼命地保
住自己可怜的一点自尊，全无友好良性互动。导致的后果就是，律师行抱怨法学
院毕业生的无能，自己招回新人后，还要花大气力回炉再造；教授们埋头立法，
不知道实践里到底如何操作，等法律制定出来后，遇到问题了，拼命地出司法解
释来补充，把好端端一部法律搞成百衲衣。

　　今天身体不好，没有去上班，看着杨玉圣这厮如此不争气地丢法律人的脸，
于是在恼怒中写下这对中国法学教育批评的2000字，句句肺腑之言。

(XYS2008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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