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由《也说说方舟子和张功耀关于中医观点的异同》所想 　　作者：如是我闻 　　４月１６日的《江南时报》上刊登采访中张功耀说：“方舟子是在坚持科学 知识的普及，我坚持的是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的普及，这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之处。 社会需要普及科学知识，但是更需要普及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因为知识具有可 变性，而科学精神和方法是不会落伍的。”乍看这句话，我也感到它可能会起某 种消极的作用，却不担心是废医阵营的分化。这句话措词不准确，容易引起误解， 分离了语境来看，倒像是中医们高口谈哲学谈文化而罔顾人命的风格。并且方舟 子的读者可以轻易指出，方一直在强调自已是在“普及科学精神和科学方法”， 以为其比普及具有“可变性”的知识更重要，或者从张的“更需要”三字推断张 对于方有某种高下的评判，即《张功耀教授有“哲学本位主义”》一文中所谓 “本位”，这即是一个误解的例子。 　　个子说“当前，争论中医的存废问题，实质指向中西文化的优劣的比较。这 一点方兄没有涉及，而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只谈和每个人的健康和生命密切相关的 医学问题”，我以为“文化”之说不准确，对于那些把中医跟文化扯在一起的护 医者（通常即是“文化人”“哲学家”一类），我是不屑与辩的，方舟子一句 “我同意在文化上保护它、研究它”就可以顶回去。事实上从民国至今废医的实 质指向的是中医的医理问题，即中医有实效而无实理的问题。常见中医们痛心疾 首地慨叹什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你方舟子（实际上是张）把医理废了，没有了 中医理论，还怎么指导临床用药？中医们是把医理看作中医体系的核心和最精华 部分的，而实际上中医体系中最荒诞玄虚、无用甚而有损的部分就是医理。民国 的废医医家和现在的张功耀，最看不过去的就是这个医理。张功耀所说的他和方 的不同，不是方法精神和具体知识的不同，不是本位的哲学和从位的具体学科的 不同，张功耀的原意（我以为的）是侧重废医和侧重验药的不同。 　　谈谈我个人的思路发展。我是北京中医药大学的学生，之前是由于文化上的 趋向入了中医学校。中医这东西由于牵扯到文化，又确含着有效的经验，不深入 学习是不足以清楚看透它的骗子本质的，正如算命，即使不相信，也在心里留着 余地“或许有些玄妙在”，倘跟着师傅学，明白了那一套说辞的加工过程，则其 骗局暴露无疑。有几个我向所钦佩的杂文家，也为中医辩护了，我先是很惋惜， 又有些释然，他们是站在门外，又是从文化而非医学的角度看中医的，难免要昏 沉胡涂。有些废医阵营的人对张功耀的观点和做法有些不理解，是因为他们不是 从中医过来的。对中医来说，中药的毒性不是问题，事实上现在的主流的求是的 无门派偏见的中医大家，是不抗拒科学研究，重视毒性实验，敢于乐于承认中药 毒性的，所以方舟子的验药主张，在某些人看来，于中医无关痛痒，即使药验了， 那套虚无的理论还在，枝末小矛盾的解决无碍骗局的仍存。去掉讹传和误解的方 舟子本可以和那些中医现代化派、中西医汇通派打成一片的。可能有些人不同意， 中医的临床效果比方舟子等预想的要好，可以发现从民国至今的中医出身的废医 者，对中医的效果倒是确信不疑，惟于中医之理论咬牙切齿，所以民国的废医论 争的焦点，是中医理论的存废问题，中医理论是如某些人所言指导临床、发挥着 核心作用，还是迂腐虚无，徒为自圆其说而设，非但无益实践，更有误导乱真之 嫌。 　　最初我对现在这次风波有些轻视：该争的不争，整天抓着些无甚紧要的小问 题吵。废医与验药之间，我以为医废了，药自然存，那套荒谬的理论摆在这里， 但有基本的科学常识和求是精神的人，不难戳穿。后来发现有难度，脱离了验药 的废医，易流于理论上的和文化层面的纠缠，于是又想，欲废医，先验药，药理 作用明确了，那套胡扯就不攻自破了，比如中医里说海带海藻治甲状腺肿（瘿）， 是因为其味咸，咸能软坚散结，现在大家都明白，实际上是因为其中富含碘，故 而咸能软坚散结的说法，就是中医自已也不说、不信了。这时我是偏向方舟子的 做法。但旋即发现，医理会给验药（效）带来很大的障碍。中医们抗拒验药的常 用借口即是中药是在中医理论下用的，即所谓辩证论治，用西医的标准去检验中 药是不妥当的，而中医理论、中医‘证’的标准，同现代医学的互通之间存在各 种困难。除却这些学术层面的问题，中医的庞大的既得利益群体（包括医生、企 业、院校）、政治上的维护、受了民族主义鼓动的大众、有意的中医骗子等等， 注定近期提出废医，是不现实的。不可能，就不去做吗？还要做。所以我一直坚 持自已的主张：把中医赶出国家体制。理由是，不论其有没有效，无实理，不能 实证的东西，是不能存在于体制内的，因为国家体制内的一切，是有公信力的。 旋即我就发现这个想法很可笑，我竟对现在的体制的公信力较真了，体制内的哪 样东西，是有一点公信力的？无公信的虚理对公民的侵害，（即使是关乎性命的 医学），对比其他种种，是极其渺小，以至可以忽略不计的。迫切待做的事太多， 是中医们自已把自已想得太高太大了（联想到常见护医者们把中医的存废上升到 中国文化的存废甚至中国的兴亡上，又有造谣说方舟子给公安抓牢里去了，危害 国家安全了呵）。 　　那么，废医不可能实现，中医理论的虚无也不是迫切的危害，我们要做的， 就是在中医既存的前提下，规范中药的使用。病人肢体疼痛，扎针得到了缓解， 或许是针刺产生了镇痛的化学物质，而医生告诉你是因为调和了气血经络，这固 然是某种欺骗，但毕竟结果是解除了病痛；倘若以为中药无毒副作用，长期服用 龙胆泻胆丸造成肾衰，却是实实在在的大害。因此，检验中药的毒性，目前来说 是必要和可行的。重点放在验药而非废医，也能避开一些阻力，尽可能地谋求公 益。同一个中医谈中医理论的谬误，他或要与你吵上整天，而只发出一个要求： 验明、标明中药的毒性，他便吱吱唔唔、含糊不应了。 　　我也以为方舟子“策略上绝对是对的”。不同的策略亦是基于不同的背景。 如个子所说他们的知识背景不同，并且张功耀是中医，他的目的是打中医的假， 而方舟子不只是打中医的假，还有其它假学术，和学术以外的东西。从中医的范 围内、从理论上看，废医的核心是其理论，对中医来说，余云岫、张功耀的事情 总要有人来做，考虑到实情实效，方舟子的主张更具现实意义。我总感觉张功耀 更孤独，前面是敌人，身周也是敌人，作那无望的呼嚎。我身周有些人说方舟子 狡黠多变，分明跟张功耀站在一起辩战，又时不时宣称自已与张不同无意废医。 其实鲁迅从来没有希望，也无革命的主张，之所以在荒野上呐喊，只为慰藉在一 片死寂中前驱的孤独的斗士，使他不至于被这悲凉湮没。 (XYS2007050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