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官员的讲话折射出我国农学界、土壤学界掌门人的学术水平低下!   溯实话   9月下旬,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中外记者新闻发布会上,农业部高鸿 宾副部长在回答中外记者有关土壤污染与农产品安全关系时,有惊人之处。高部 长声称,目前我国正在执行的土壤环境质量标准是全世界最严格的,甚至高于欧 盟,高于美国、日本这些发达国家。联系到高部长在整个记者会上的发言内容, 可以认为:高部长认为土壤中重金属标准严格或者控制数值越低就越能保证初级 农产品安全。   中国对于土壤中重金属限量控制,单从数值看,高部长说的没错,我国土壤 中重金属镉和汞的控制标准的确比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要严格。例如,按照国标 《土壤环境质量标准》GB15618-95规定,我国对于土壤中重金属镉、汞最大限量 标准(强制标准)分别为:0.3-0.6和0.3-0.5毫克/公斤。相比之下,   国际组织WHO推荐的控制标准(guideline value)为:4.0和7.0毫克/公斤;   国际组织FAO认可的由荷兰RIVM研究所公布的标准为:12和10毫克/公斤;   我国台湾公布的土壤中这两种重金属控制标准为:5和5毫克/公斤;   其它一些发达国家诸如美、英、法、加拿大、澳大利亚公布的标准也都比我 国宽松。   事实上,不仅我国土壤中重金属限量标准比国外的严,而且食品中许多潜在 污染物控制标准也比世界上许多国家、甚至是发达国家要严。例如,   我国食品中化学农药限量标准是世界上控制数字最严的;   我国食品中重金属镉控制标准是世界上最严的,大米中为0.2毫克/公斤,而 CAC/FAO推荐为0.4毫克/公斤,美国认为不值得制定;   我国对于茶叶中的重金属铅控制也是世界上最严的;   我国对于食品中一些食品添加剂的控制标准是世界上最严的;   甚至我国也颁布了一些其它国家没有制定的食品中元素控制标准,诸如:铁、 铜、锌、铬、硒、氟限量标准,因为这些元素目前被公认为是人类营养元素,一 般没有必要制定食品中限量,更无必要颁布标准(CAC/FAO没有这些标准,在下 也没有发现其它国家颁布类似标准)。   高部长不是土壤学专业人员,他的讲话应该是农业部有关职能部门信任的一 些学者为他准备的讲稿,可以推测高部长的发言代表了当今中国农学界和土壤学 界掌门人的学术水平。   土壤中重金属限量制定严就能保证食品安全?土壤中重金属含量就是土壤环 境质量?土壤中重金属控制标准制定得过严、过低就代表标准先进?这中间有许 多层次学术的误区,其中也折射出我国农学界、土壤学界、食品安全标准的制定 者学术水平低下!   1、 土壤重金属限量低就表示土壤质量高之说既没有科学依据,也没有实践 根据。   土壤中某些重金属含量是否就等同于土壤环境质量?否!绝对不是这样!根 据目前国外大多数学者的普遍通行看法,特别是看看FAO、ISO以及欧盟、美国、 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对于土壤质量的定义,就知道我国所谓的GB15618-95是 多么荒唐!土壤质量,或者土壤环境质量决不能与土壤中上述重金属含量简单地 画上等号,决不能认为土壤中这些重金属含量低,土壤质量就一定高;相反,即 使一种土壤中这些重金属在一定条件下比另外一种高,也不能断言,前者质量一 定比后者低。事实上,土壤含有重金属是正常现象,农作物生长需要重金属,生 命活动需要重金属。过去认为是百害无益的某些重金属,例如镉、铅以及砷的确 也是生命代谢需要的!当然,土壤中任何一种元素含量过高,不管是重金属或者 非重金属、不管是普通元素或者是非金属元素都会对生物显示出毒性!不是吗, 钠、氯是土壤需要的,也是植物需要的,但是含量高,就会形成盐碱地。   按照土壤质量的权威定义,土壤质量不是指土壤质地,也不能单纯看作是为 植物提供N、P、K等营养成分的能力,而必须看作是支撑农产品生产能力、保护 食品安全、保护环境、保护人和动物健康的综合能力。根据ISO所颁布的土壤质 量(soil quality)标准涵盖的内容,主要涉及的是测定以及土壤的物理、化学、 生物性质的100多种标准方法。而获得评估土壤质量要使用土壤的物理、化学, 特别是生物参数中,其中生物参数最为重要。也就是说:土壤中生物或生物多样 性是代表土壤生命活力,土壤中生物多样性是土壤质量的核心构成,是土壤质量 的内涵。而土壤中那几种重金属含量充其量只是土壤化学性质中的一个或几个参 数而已。这些观点,只要稍微看看FAO网页有关科普知识介绍就明白了! 因此, 完全可以认为GB15618-95是蛮横地不光彩地劫持了土壤质量真正内涵与定义。而 遗憾的是:由于GB15618-95是由国家环保局下属的南京环境研究所夏家淇研究员、 蔡道基院士等负责起草,代表中国土壤学领域重要研究学术机构中科院地理所、 南京土壤所、北京农业大学等有关学者也有参与。因此,明明错了,就是要硬着 头皮走到黑。至于GB15618-95对我国农业发展政策、对环境保护政策、对食品安 全战略造成什么影响,则可以放到一边!   事实上,由于GB15618-95,目前世界上只有我国大肆炒作土壤污染,我国农 业发展政策错误了,环境保护政策扭曲了,食品安全战略走歪了,整个民族损失 太大了!当然也有某些人得利了。例如:每年国家把数十亿、甚至数百亿的巨资 投入到没有必要,也根本不可能解决的土壤重金属含量的修复上,无形中造就了 一批院士、长江学者、百人计划入围者、博士生导师等等。在下在此断言:假设 某个地方土壤中重金属镉的含量为1毫克/公斤,按照目前国标GB15618-95判断, 这种土壤是超标“污染”土壤,但是决不需要对该土壤进行什么去除重金属镉的 修复,更没有任何能人敢于站出来,声称能用目前可行技术就能对其进行修复, 以使其达到含量低于0.3毫克/公斤这样达标水平!   2、 土壤重金属与初级农产品中重金属含量在一般情况下没有挂钩的可能。   经过大量科学研究与实地调查研究证实:土壤中重金属含量与在此土壤种植 的农产品中重金属含量之间无法找出相应的相关性。对此,国内外几乎所有学者, 包括目前我国土壤污染的炒作者也认可。由于找不到两者之间的定量关系,最近 几年,国内一些学者企图用土壤中重金属所谓的有效态来评估土壤重金属的风险, 可惜,又一次走向了学术误区!2003年,德国不来梅大学邀请世界上研究土壤最 有名的美、英、荷兰、加拿大等国专家召开了一次学术研究会,并代表德国环境 保护部发表了一份报告,Assessing the bioavailability of contaminants in soils: a review on recent concepts, Research Report 201 64 214, UBA-FB 000405。该报告(利用网络很容易找到)明确地给出结论:目前无法用 所谓的土壤污染物(例如镉、多环芳烃)有效态来评估环境问题。再说,我国对 于土壤中元素有效态与世界土壤学界认可的概念完全不一样。例如,由国家环保 总局颁布的标准 HJ/T 166 -2004(该标准在网上有发布),竟然把土壤中用几 种化学溶液诸如二乙三胺五乙酸(DTPA)、水浸液、0.1 HCL或其它电解质溶液 的重金属可萃取态统统看作为有效态(bioavailable form)!还声称:“关于 有效态金属元素的浸提方法较多,例如:有效态Mn 用1mol/L 乙酸铵-对苯二酚 溶液浸提。有效态Mo 用草酸-草酸铵、(24.9g 草酸铵与12.6g 草酸溶解于 1000mL 水中)溶液浸提”等等。事实上,不考虑所研究生物对象,但单用化学 分析的方法是无法测定土壤中重金属有效态的。我国对于土壤中有效态的定义与 国际学术界认可的有效态定义风牛马不相及,完全是两回事。由于该标准文件对 有效态定义有误,造成近几年,国内环境科学、土壤学研究一片混乱,甚至造成 我国高校土壤学教科书出现诸如把土壤中用磷酸氢钠提取磷定义成土壤有效磷这 样低级错误!   研究证明:所谓的土壤重金属任何提取液态(也就是被某些人称之为“有效 态)与初级农产品污染也无法定量挂钩!其中主要原因是除了土壤---农作物是 农产品受重金属污染的一条途径外,大气漂尘污染也可能造成初级农产品污染。 而且重金属经土壤---农作物传导对初级农产品造成污染影响因素太多,诸如: 土壤pH、土壤质地、有机质含量、土壤重金属伴生元素(例如,锌含量高有利于 抑制同族元素镉被植物吸收)含量、农作物品种,甚至土壤即时含水量等等。   3、 标准是用的,不是给人看的。   众所周知,标准就是一种以文件形式发布的统一协定,其中包含可以用来为 某一范围内的活动及其结果制定规则、导则或特性定义的技术规范或者其它精确 准则,其目的是确保材料、产品、过程和服务能够符合需要和特定要求。支撑标 准体系的第一支柱是科学依据,第二支柱是行为规范或者称之为强化管理,二者 缺一不可。如果一项标准缺乏科学依据,那么这项标准无疑于缘木求鱼,即使其 中的管理条文再严格,恐怕也难以执行!而且事实上,如果科学依据不足,对行 为规范就失去意义,不可能达到颁布、实施该标准的初衷。此外,标准体系的主 要构成应该分为过程标准、产品标准和标识标准,其中以过程标准最为重要!只 有科学依据充分,管理程序到位的过程标准编制得好,才能保证产品达到预期要 求。但是目前我国农业标准体系存在许多问题,主要是掌握标准编制大权的某些 学者热衷于为某些初级农产品和投入资本制定一些过严的控制指标,而不管过程 控制,或者不顾过程标准是否能够行得通;也不管是否浪费资源,更不管社会能 否接受。其结果是把我国农业发展政策搞乱了,把食品安全体系搞乱了,把环境 保护战略搞乱了!例如:制定土壤重金属Cd最大限量0.3毫克/公斤;制定大米中 Cd最大限量0.2毫克/公斤;制定甲胺磷农药在蔬菜中最大限量0.05毫克/公斤, 看起来创造了世界第一,在各国相应标准中最严格、数字最低,非常诱人!但是, 我们并没有赢得信任!因为办不到!也没有必要追求这些不切合实际的指标!如 果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每年人为制造出来的数百亿斤受“污染”的粮食又把整个 社会搞乱了!相反,外国,特别是美国所设置的产品标准一般比我国宽松,但是 由于过程标准编制得非常科学,非常到位,其结果是美国农产品受污染程度就是 比我们要低。那么,什么样的过程标准才能保证我们的食品安全呢?   4、 稳步提高农业生态系质量作为过程标准,是初级农产品安全的保护神!   展望我国农业标准化体系的建设,任重道远。要构建我国完整的农业标准化 体系,必须树立科学的农业可持续发展观,必须深刻地认识到农业的功能与发展 的基本规律是:   农业作为我国国民经济中最大、最重要的产业,不仅担负生产初级农产品任 务,而且也担负着保护环境、保障初级农产品安全、保护动物权益、恢复乡村景 观、创造就业机会等多种功能。   农业的发展必须是可持续的,必须承担上述的各种功能和多重任务,特别不 能忽视现代农业对环境的潜在污染,农业对环境污染的主要内容是:由于农业活 动不当,造成土壤有机碳大量损失;农业释放CO2、CH4和N2O温室气体,污染大 气;由于土壤侵蚀,导致土壤颗粒以及夹裹其中的重金属以及磷元素、农药残留、 致病生物对水源污染,导致硝酸盐对水体污染。   农业的健康发展要高度依赖整体上农业生态系质量;农业生态系主要由土壤 生态系、农田生态系以及周围的相关系统组成,决定该生态系质量高低的内在因 素是该系统在时间、空间两个层次上和基因、物种、生态系三个水平上的生物多 样性。   目前我国农业发展的当务之急是要提高全国范围内土壤质量,而提高土壤质 量的当务之急是采取各种良好的农业实践稳步提高土壤中有机质含量。如果我国 整体上土壤有机质(有机碳)含量充足,只有土壤质量得到稳步提高,才能保证 初级农产品安全、保证农业经济效益、保证对环境安全、保证我国淡水资源。   一言以蔽之,全面提高我国农业生态系生物多样性是我国农业发展的唯一选 择,当然,也应该是整个农业标准化体系建设的核心内容!   但是,要编制构建好我国的农业标准化体系,目前我们面临的主要的困难和 挑战是严重的。主要的困难在于:1、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我国在土壤学、生态 学、生物学、环境科学等领域的基础研究薄弱;2、与国外同领域学术水平相比 较,我国的学者的学术水平和学术素质有差距。鉴于这种情况,我们应该采取认 真的、严肃的态度,积极地借鉴国外农业标准化体系的框架,实事求是地分析我 国农业现状,充分认识到中外文化差异,搞好我国的农业标准化体系建设。为此, 特建议:   1、引进ISO发布的土壤质量标准测定方法以及用创新思维建立各种有效的评 估土壤质量指数体系方法,以此作为农业领域的基础标准内容。目前,ISO已经 颁布的土壤标准测定方法有100多项,但是获得到的可靠的土壤物理、化学、生 物性质的数据,如何演化成实用的评估土壤质量体系工具,尚需要根据不同的场 合进行大量研究与工作。一旦有了评价土壤质量的这套工具,我们就可以科学地 评估不同农业活动在时间上和空间上对环境造成的影响,进而为我国农业发展政 策制定提供科学依据。   2、要重视农业领域,特别是在农田水平上过程标准的编制,而这个过程标 准的主体内容就是良好农业实践规范(GAP)。要把编制良好农业实践规范作为 农业标准化体系的主题与核心内容对待。对于GAP的编制,既要重视科学依据, 又不能忽视管理条文内容;既要认真借鉴国外相关内容,又不能简单地使用外方 特别是发达国家版本的翻译稿。要认真分析我国实情,在充分综合多个国家、不 同GAP版本的基础上,编制出科学依据充分、管理到位、操作性强的版本。同时, 对于GAP的编写又要区分层次,要处理好国家、区域与地方水平上GAP的差别;要 体现出GAP在农业的不同领域、不同的地理区域之间的差别。   3、重新修订我国某些产品标准控制数值,实现过程标准与产品标准完美的 统一。坚决克服那种认为食品中污染物限量数值制定越严格、数值控制越小,就 代表标准越先进的错误理论。坚决克服那种认为土壤重金属含量越低,就代表土 壤质量越高的错误概念。同时,必须认识到,土壤中的有机碳是代表土壤质量最 简单、最重要、最可靠的、最有效的一个指标。目前要立即着手修订我国的土壤 中重金属限量控制标准数值,逐步修订并完善我国农药残留限量标准。以适应农 业在新形势下的发展需要!   这样,用一个基础、一个主题核心就构建起我国农业标准化体系框架,就能 使我国农业发展政策不致失误,而且能沿着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前进。 (XYS2007100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