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没有真相就没有信任也没有规则   作者:童大焕   2007-11-20中国保险报   如今我们可以盖棺论定地说:欺世盗名的陕西华南虎照片闹剧终于到了收场 的时候!   随着11月15日四川攀枝花网友发现第一张“周老虎”的原型——就在他家墙 上的年画里!除了耳朵不一样,哪里都是一样的,连老虎的纹路都是一样的!截 至17日下午16:30分,网易探索、成都商报、南方都市报等多家网站和媒体已经 在攀枝花、东莞、广州、深圳等地发现数十张年画老虎的图画。在第一张年画发 现的时候,虎照拍摄者周正龙和挺虎派关克还嘴硬,前者说年画是照着照片画的; 作为陕西省林业厅宣传中心主任的关克则认为,年画是一张PS得很可笑的假照片。   网易编辑一次性就从位于广州市黄沙大道的鑫龙墙画经营部,以每幅4.5元 的价格购买了20幅这样的年画,同行的《南方都市报》、《新京报》、《华商报》 的记者也分别购买了多张年画。该部负责人表示,这么多年一直在卖,“卖完了 就发传真回工厂要货”,现在经营部里卖的是一个星期前运过来的,还有几百张, “五六卷,每卷50张”。   《南方都市报》记者和网易编辑迅即采访到了生产年画的浙江义乌威斯特印 刷厂厂长骆先生。骆先生介绍,他们是2002年从北京一家图片公司租到了这张老 虎的图片,该老虎图片“正品”是6×12厘米的高清晰图片,租价是八九百元。 公司技术人员扫描后,又找来一张国外的瀑布图片进行叠加、制版,然后印刷而 成现在网友所见的年画虎照片。   从全国各地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年画照片看,不仅老虎相同,而且背景相同, 编号统一,都是TQ8301。多方证据表明,不同地点汇集来的年画均出现在华南虎 事件之前,因此年画不可能是在华南虎事件发生后,印刷厂家拿周正龙所拍的照 片PS而成。   真相揭开之时,是“打虎派”举杯庆祝的时候,不是因为世上已无华南虎, 而是因为真相终究没有被世俗的尘埃和谎言所遮蔽!网络上有人说,我已喝了3 瓶啤酒,大家举杯庆祝吧;有人说,呵呵,像过年一样。而一直站在“打虎派” 风头浪尖的中科院研究员傅德志,在媒体连线时说,很多这些日子与他站在一起 的“打虎网友”给他打电话时,都痛哭失声了。与此同时,一些人注定要被钉在 谎言的耻辱柱上。   虎照事件几乎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真相与谎言的战争。10月12日,陕西省林 业厅召开新闻发布会,称镇坪县农民周正龙于10月3日拍摄到了野生华南虎,71 张照片作为呈堂证据宣示天下。一举轰动天下知。人们的亢奋仅仅持续了几天, 虎照旋即受到严厉质疑。众多富有声望的动物学家、摄影家、植物学家仅仅从各 自的学科常识出发,就可以单方面指出虎照的种种疑点,认定照片中的所谓老虎 不过是纸板模型,其中包括11月11日,由中国摄影家协会主办的中国摄影网站群 请国内资深的影像技术鉴定专家对虎照进行了鉴定。经过对两张拍摄者自称时间 前后相差18分钟的照片进行对比,专家得出的结论是:老虎纹丝未动!   然而,面对铺天盖地的舆论质疑,陕西官方及周正龙不仅否认造假,还以还 原现场等方式加以驳斥。地方更以照片为重要依据,向国家林业局申报国家级自 然保护区。   可以说,社会上环环相扣的质疑链早已形成,但包括国家林业局在内的行政 方冷漠应对民间强烈要求鉴定虎照真假的意见,要么不予理会,要么推诿回避, 一步步加重民众的失望和不信任情绪。有关方面固守疑点重重的虎照,有勇气反 驳质询却无信心去伪求真。   据11月9日《新快报》报道,“10月23日,国家林业局曾召开‘陕西发现华 南虎’汇报会。汇报会上,国家林业局领导和专家纷纷向周正龙发问,周一一作 答。答问结束后,国家林业局副局长印红指出当下的工作是应该回到保护和推进 的根本问题上。至于照片真伪讨论,她鼓励周正龙‘面对现在的质疑,不要有困 惑’。而在10月25日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曹清尧(国家林业局新闻发言人)曾表 示:‘国家林业局只是对保护区存不存在老虎这个事情,来做一个考察论证,照 片真假并不是国家林业局需要确定的范围。’”   有律师郝劲松向法院起诉,无果;向国家林业局提出鉴定申请。直到11月13 日上午,国家林业局有关负责人表示,现在还没有接到郝劲松的申请,即使收到 申请,他们也不会为此事消耗太多精力(《法制晚报》11月13日)。然而,几乎 与此同时,国家林业局却紧锣密鼓地启动了华南虎搜查程序,并且把搜查线扩展 到1000多平方公里——这个成本显然比鉴别照片大得多。   耐人寻味的是,当虎照造假被揭发得千疮百孔时,有关机构却从上到下秉持 “保护野生动物及生态无涉其他”的堂皇逻辑,顾左右而言他。国家林业局的上 述言论不必重复,《羊城晚报》11月17日最新报道显示,陕西省镇坪县委宣传部 副部长苏怀春说: “网上关于华南虎照片真伪的争论,掩盖了镇坪是否有华南 虎的事实真相,结果导出了以一张照片真伪来质疑一个物种是否真实存在以及一 个地方政府的诚信,这是在钻牛角尖。”陕西省省长日前也表态说:“华南虎不 久即会有结果。对华南虎进行适当考察是必要的,政府的鼓励行为没有错,考察 华南虎的踪迹,比照片的真伪更重要。”   至于更为蹊跷的扣留欲采访真相的记者的事件,陕西省镇坪县林业局局长覃 大鹏解释说,记者上山,一是有违禁令,二是难保人身安全。暂时扣留记者上山 所拍照片,也是出于严防泄露华南虎核心活动区相关参照,以防不法之徒循踪而 至威胁华南虎的生存(《羊城晚报》11月17日)。但是,人身安全说与当地“品 镇坪腊肉 闻华南虎啸”的旅游广告自相矛盾;防不法之徒说无疑打了当地公布 华南虎照片自我“泄露华南虎核心活动区相关参照”一记重重的耳光。   显然,在质疑虎照的过程中,所有的“挺虎派”以及回避和推诿虎照真假问 题的个人和机构都一并受到了强烈的质疑,包括最初鉴定“真虎派”的专家,他 们的出场耐人寻味,方舟子说:“陕西镇坪县华南虎调查结果评审组”的3位主 要专家为陕西师大教授王廷正、西北大学教授刘诗峰和陕西省动物研究所研究员 许涛清(媒体报道误为许清涛),检索其论文发表记录可知,他们在退休前分别是 研究鼠类、金丝猴和鱼类的,只发表过这些方面的论文,从未发表过与猫科动物 有关的论文,不知为何退休后忽然成了“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野生华南虎的研究” 的评审专家。难道整个陕西省就找不出一位真正的猫科动物专家来?还是真正的 猫科动物专家像中科院动物研究所的一位研究人员所说的那样“不能说”,所以 只好找几个退休的行外专家友情出演呢……”   好了,是闹剧总要收场,是表演总会结束。笔者在11月10《新京报》社论 《“虎照真伪”问题不容推诿回避》中就已指出:虎照事件发展到今天,已经完 全超出了野生动物保护和自然保护区建立的范畴,演变为一个公共事件。事件中, 虎照的真假之所以成为核心,是因为它直接体现了人类穷尽一切真相的努力和美 德,也在考验着政府的公信力,考验我们的社会有没有及时、有效的真相鉴别机 制和能力。如果造假仅属于周正龙的个人行为,那么他已经涉嫌骗取国家财产, 则此案已经成为一件公诉案件,当地公安和检察机关必须主动介入。而在此过程 中,当地林业机构在组织专家鉴定时也存在失察和失职问题,有关人员也要承担 责任。如果周正龙的造假行为是有人授意和指使,那么授意和指使者又是谁?是 否涉及政府的公信力问题?如此欺骗行为,理当在真相还原中被彻底中止,并追 究相关责任。   然而今天,虎照真相以这样一种吊诡的形式呈现,令我的心情格外沉重。我 们的相关机构失去了一个危机公关、重树形象的机会,也使全社会为之蒙羞。所 幸我们顽强的质疑精神告诉我们:我们有能力还原真相,不管上面蒙上了多少尘 埃!是的,我们并未怀疑一切,但合理的怀疑,乃是科学精神的基石!真相之所 以重要,乃是因为,它是科学研究和科学决策的基础,是社会信任的前提,也是 建立人类一切公正、科学、合理规则的根本依据!人类的一切科学、公正、法则 都不可能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   这个事件也在告诉所有人,那种试图将真相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做法,已经彻 底过时了。人类顽强的科学质疑精神,一定能够穷极真相;而互联网和卫星时代 顽强的公民表达,终能够将一切谎言都剥得体无完肤。美国总统林肯早就说过: “你可以一时欺骗所有人,也可以永远欺骗某些人,但不可能永远欺骗所有人。” (XYS20071120)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