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谁在惟恐天下不乱 ——我看“肖传国名誉案”的判决之四 陶世龙 　　在武汉市江汉区法院对对肖传国诉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方是民名誉权 纠纷一案审理过程中，据湖北省报业集团2006年6月22日发出的《“中国外科之 父”裘法祖院士法庭痛斥方舟子》报道：“昨日上午开庭前约2分钟，一个人的 出现引起了法庭的关注，他就是肖传国的老师，有‘中国外科之父’之誉的裘法 祖院士。裘老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慢慢走进法庭，坐在旁听席第一排。庭审过程 中，他一直十分严肃地注视着审判区。约20分钟后，审判长宣布休庭，裘老接受 记者采访时十分激动。他怒斥方舟子子虚乌有的一面之词，不仅诬蔑了肖传国， 还诬蔑了众多科学家，诬蔑了中国科学界，是‘唯恐天下不乱’。”　 　　“唯恐天下不乱”，即“惟恐中国不乱”，因这个成语中的“天下”即中国。 中国人从古到今因动乱而吃的苦头太多，太严重了。每逢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人口锐减可达一半甚至百分之七八十；多年积累的社会财富，毁于一旦，等到动 乱停歇，重头再来。中国社会如此反反复复，是落后于近世列强的主要原因。中 国历史上改朝换代二十余次，无不经过暴力，现在人心思定，给谁戴上“唯恐天 下不乱”的帽子，自然该全国共讨了。　 　　但是谁在唯恐天下不乱？说话得有根据。 　　查了一下，中国的大乱，表现最多的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各路英雄 争当皇帝的战争；再就是周边落后但暴力强大的集团打将进来，过去称为外患， 不妥，因其实质也是来逐鹿中原。 　　但战争只不过是表面现象，其深层原因在社会不公，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 死。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等级森严，贫富悬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当社会矛盾尖锐到“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的程度，大局就不可收拾了。周遍 势力的入侵中原，也是因为从朝廷、士大夫阶层到社会全面腐败，故能乘虚而入。 宋明之亡表现最为清楚。　 　　对于这种危机，中国古代贤哲可谓绞尽脑汁，寻思对策，著书立说，不乏安 邦定国之术，也有明君贤臣实践，然而在过去数千年中，能得盛世之名者，十不 取一，且其实难副，道理何在？ 　　司马光以为：“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 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如能人人遵守， 听命于天子一人，“上之使下，犹腹心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枝叶，下之事上，犹 手足之卫心腹，枝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司马光资治通 鉴　卷一开篇）殊不知问题就出在这里。“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天下之大， 非一人之所能冶，”（黄宗羲《明夷待访录（第1卷）》）这种封建专制制度正 是腐败之根，动乱之源。 　　但中国人没有宗教信仰，也无排斥他族的偏执，在小农经济基础上形成以家 族、地区为基础上组合而成的各种利益集团，山头林立，各人自扫门前雪，可以 小打小闹，难以整合成为足以乱天下的势力，故自古以来中国的大乱，莫不以天 命聚众，从神道设教开始，或刻字于陨石，“始皇帝死而地分”；或伪作狐鸣， “大楚兴、陈胜王”。刘邦非常人，为“赤帝子”，上应天命，故得天下。汉末 黄巾之乱，张角等兄弟三人以济世救人的面目出现，靠符水治病迷惑百姓，创 “太平道”，聚众数十万，倡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于甲子年（公元184年）兴兵欲取汉室而代之，后虽被镇压下去，但自此兵连祸 接，国无宁日，地方军阀趁势而起，无人听命于天子，中国大乱。 　　汉桓帝永寿三年，即公元158年，中国有1067万多户，5648万多人，而到三 国鼎峙之时，时间仅过去几十年，魏蜀吴三家通共也只有147万多户，767万多人， 即或有隐瞒漏报，到晋武帝太康元年（280）三国复归一统，此时的统计应较完 整可信，也只有1616万多人。而其间一百二十三年，魏收蜀吴均未曾大战，人口 有所恢复，仍只有这点人口，较汉桓帝时减少了约4000万，中国因大乱而元气大 伤，毫无疑义。史家云，原来意义的大汉，经汉末大乱，实际已不再存在。 　　其后多次大乱，无不有妖言惑众，天命愚民。元末大乱，韩山童以弥勒佛下 生救世聚众。明清两代都不得不消耗巨大国力去对付的白莲教，其实也本是推翻 元朝的参与者，朱元璋本人也曾信奉明教，故国号大明，盖就世界观而言，皇帝 之得天命，与乱贼之崇鬼神，均为中国“天人合一”之产物，不过成王败寇之别 而已。 　　司马光的理想制度，使国运之兴衰系于一人，权力唯“天”能制，不受民之 监督。故屈原有王听不聪，谗谄蔽明，邪曲害公，方正不容之叹。盖明君难得， 且一人之耳目，何能察千夫之诺诺，辨赵高之指鹿为马？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 主。所谓康干盛世，贪渎亦已孳生，朝廷纪纲不振，地方吏治腐败，权贵剥夺黎 民，豪强横行乡里，故八卦、天理、白莲诸多异端邪说，能利用百姓之愚昧与无 告，蛊惑人心，收罗信徒，导致大乱，清庭为对付白莲教耗费白银两亿四千余万 两，为鸦片战争军费之数倍！其后以拜上帝教兴起的太平天国，与朝廷对峙十余 年，更使国力大丧，外寇乘虚而入。 　　由此可见，“以君为主，天下为客”，举国听从于一个大脑的封建专制体制 本身，就包含了致乱之因，而分配不公，贪污腐败，引起民怨，和野心家利用神 道设教，聚众作乱，是历史已证明了的中国动乱之源。故“五四”先贤请来德先 生和赛先生，以民主对抗专制，以科学消除愚昧，找到了救国之良策，为国人之 大多数所拥护，国民党以两广一隅之地兴师北伐，使兵力数十倍于己的军阀兵败 如山倒，就在接纳了“五四”精神而为民心所向，优秀青年弃保定而投黄埔，即 其表征；三十年后，国民党在共产党面前自己又兵败如山倒，其根本原因就在背 离了当年崇尚之精神。 　　历史已证明，欲兴中国，必崇民主与科学；而乱中国，必从反民主与反科学 入手。 　　就此衡量，方舟子先生不仅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者，而是求得国家稳定之 功臣。 　　众所周知，十多年前，曾有俨如弥勒佛再世并尤有过之的大师“出山”，宣 扬末世已至，假借练功养身，自称济世度人，出言即成“经文”，搜罗信徒，建 立组织，徒众奉为“师父”，唯师父之言是从。而如当时中国领导人所言，“对 这种已形成全国性组织涉及相当多党员、干部、知识分子、军人和工人、农民的 社会群体，却迟迟没有引起我们的警觉。”及至发展到欲与执政党分庭抗礼，这 才受到断然处置。反观历史，与汉末黄巾之起“（张角的）信众中不乏豪强、官 员、宦官等，所以汉室并未多加理会。”（维基百科）故得以坐大，何其相似乃 尔！（连他们作为标志的颜色与黄巾也一样）而正是在大家尚缺乏警觉之时，方 舟子即系统批判了此“师父”的经典之作，我注意到方舟子也始于此，因为那些 “经文”荒诞不经不说，还很长，我舍不得花那么多时间去看，而他居然能看下 来还认真批判（到现在为止似乎还没有超过的），遂发一电邮，表示支持与敬意， 寥寥数语而已，他也没有回复，直至2000年冬回到北京才得以相识，说起来这还 亏得某些“科学文化人”为中介，那时他们还是“科学主义者”。　 　　应该说那些“经文”的反科学面目是很清楚的，但当时挺身而出予以驳斥者 不多，海外就见到方舟子，还有个自闲，国内突出的是何祚庥院士。而此时在国 内，“师父”的信徒颇众不说，显然还得到有力者的支持，所以何院士遇到了不 少麻烦。方舟子搞了个《声援何祚庥院士批判法○功宣言》，完全是民间的性质， 在国内发出这个宣言的，我记得也是民间的一个支持何祚庥院士的网站（后来也 不见了）。当时我在海外就感到，在国内批判这些胡说八道，似乎阻力还很大， 象何院士谈此功问题的一个讲话，我是在香港的网站上找到的，而国内的网站没 有。那时我虽与何院士与方舟子未曾谋面，看得出他们都是在凭着一个科学家的 良知在那里行事，所以后来有些人不断谩骂何、方二人是御用文人，比拟为“姚 文元”，污蔑他们的政治棍子；乃至是“东厂”，即皇帝派出的特务，我更坚信 是他们打中了对方的要害，而那些攻击他们的人倒是可疑。　 　　再一条，方舟子反学术腐败，也是最早和最积极的一位，现在大家都说学术 腐败严重，应该反，但在不久以前，一些人是讳言腐败的。也许他们是延续“偷 书是雅贼”的观念，以为要与金钱挂钩才是腐败，没看到今日文凭可以换取权力， 有了权就可以有一切，和“小时偷针，长大偷金”，这种关系；特别在今日，官 产学研的高度结合，大学与科学研究部门已不再是清水衙门，通常的贪污腐败行 为一样也会发生，而其危害性尤有过之。盖教育的腐败必然加剧教育的不公，断 绝平民通过合法途径改善自己地位的希望，不清除必将激化社会矛盾。从这个角 度看，学术打假，实为消除社会隐患，曲突徙薪之举，是当前稳定中国有现实作 用的措施，反对治理学术腐败，倒是在维护乱源。　 　　综观以上事实，裘老院士之言差矣，“方舟子诬蔑了众多科学家，诬蔑了 中国科学界”，不知何所据而云然？我查得中国科学院院士有700多人，中国工 程院院士有700人，合计1400多人，而在新语丝上受到举报批评者，不过百分之 一左右。而且大多为他们的同行提出，总是事出有因，方舟子不过是提供一个平 台，何以就是“惟恐天下不乱”？且自古以来，封建帝王开明者尚知听取民意， “尧悬谏鼓，舜立谤木。听采风谣，惟日不足。”（艺文类聚）作为科学权威之 所在的中国科学院，倒是如此害怕民意？就算人家揭发有误，难道就会因此一揭 而乱？所以我宁肯相信此语为记者所误导，而非裘老本意。 　　要说惟恐中国不乱者，确有其人，前面说的那个“师父”及其徒众，不仅有 乱中国之心，而且乱中国之行不断，当然，在内地不大能看到，但在港台海外， 每天都可见他们在表演。其特征就是反科学；其思想武器就是打着宏扬传统旗号， 宣扬他们为天命之所归，而到最后，图穷匕首见。其底牌就是反对科学与民主！ 　　请看他们的一位弟子写下的： 　　在西方大多数人把“民主”、“自由”、“平等”、“法律”这些东西看得 很神圣（当然，最神圣的还是“科学”），有许多人认为这些“真理”是出自 《圣经》。其实在科学产生以前人没有这些观念，我认为，这些社会观念的真正 来源也是这个科学。是外星人带给人的、强加给人的。人最初是信神的，它要取 代人，它就要打掉人对神的信仰。这些观念以助长人后天的社会价值为核心，使 人强烈地追求后天的外部世界、事业成就。因为事业往往涉及一些科学的内涵， 使人看不到人的事业真正动力是人的名利之心，科学还有这么个作用呢，它替人 巧妙地掩盖了私心，使人的后天追求变得冠冕堂皇起来。　 　　如果人相信神，还争什么“民主”与“人权”？如果相信神安排的命运，还 求什么“平等”与“自由”？如果遵从道德，还需要什么用“法律”来约束？回 过头来看到这些观念在人那里如此根深蒂固、天经地义，不禁想起没有法连基本 的是非都判断不了。在这样反思，让我更懂得法的珍贵，更加珍惜法。 （摘自“北美弟子：放下对实证科学的迷信（二）科学观念及其对人类社会的影 响”　（正见网　发稿时间：2001年8月14日　星期二） 　　值得注意的是，近日，有些学者看到当前人们对改革开放后出现的诸多问题 不满，他们的政治主张或与海外那些反对科学与民主的人不同，但追原溯始，归 罪于“五四”新文化运动，甚至否定近百年来从国民党到共产党和一切爱国人士 为追求中国现代化所作的努力，其效果是相同的。 　　还见到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有那么几个人，将反伪科学和学术腐败的勇士 何祚庥、方舟子和司马南等作为他们经常攻击的对象不说，而且是谁要反了学术 腐败或反了伪科学，马上就跳出来向他攻击；捕风捉影查老底，搞株连，造谣诬 蔑，恶语谩骂，无所不用其极。专门枪打出头鸟。　 　　譬如西安交大已退休的司履生教授，以负责的态度提出了魏于全院士的问题， 马上就有人来骂他是“流氓”“丧心病狂的疯狗”（WWWW）；“一个及其卑鄙得 小人”（海水）；“同姓方的一样寡廉鲜耻”（新新人）；根本没有国际学术杂 志运作的常识，超级土包子一个；是教授博导。学术水平却不及个本科生 （cheny）。还株连到西安交大，“以后西安交大出来的生物博士，找工作都怕 困难”（cheny）。威胁要打司教授的儿子和学生的“假”。有位作者彭兴庭在 青年报发表文章支持司教授打假，竟使用“雏妓”这样的词来污辱这位记者（白 字秀才）。 　　对邹承鲁院士他们这些人原来还有所顾忌，近日因邹老又发表了支持反学术 腐败的谈话，就骂他“有老年痴呆迹象”“也慕虚荣：他何曾与诺贝尔奖擦肩， 还两次？”（白字秀才）。是“自封中国生物第一人。”（misleading），甚至 攻击邹院士“像个学霸没错。说真的他连科学的门都没摸着”（野狐禅话）； “举贤不避亲：已把自己的3个学生或手下顶上了院士宝座”（白字秀才），喊 叫“邹承鲁院士，是不是，您老先带头，接受人民的调查！！！”（白字秀才） 这是文革中我听到过多次的吼叫，他以为一吼叫就自居于“人民”的地位了　。 　 　　不仅攻击个人，媒体有反学术腐败或反伪科学的。马上就攻这家媒体，人民 日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概莫能外，前一阵骂北京科技报，这一阵北京科技报 也“闹鬼”，大概会不骂了。要说他们是与方舟子有过节，但文汇报发的《当今 需要怎样的“学术打假”》其中有两位不愿公布姓名的院士用A、B来代表，因为 他们说了当前学术腐败严重，应该反对，就责难他们“不敢透露自己的名字”， 并发挥为“有这样的院士，是种耻辱。你还能指望他们为中国科学做出什么贡献 和牺牲？他们做院士的唯一目的就是给自己弄好处吧。”然而发此帖的“白字秀 才”显然也不是真实姓名。　 　　近日因央视找方舟子去做了个节目，就有人骂开了，“CCTV这种四不像的媒 体（官办？私营？集团？慈善机构？）却不看法律证据，对中国法院的执法说三 道四。说轻点，是干扰法制建设。说重点，是被某些利益集团操纵为工具，” （cheny）此帖以“海外华人给CCTV的公开信”名义出现，但看下去就只见发帖 者本人一个假名。　 　　确实有封《海内外知识分子关于肖传国诉方舟子案的公开信》，真名实姓， 是对江汉法院的判决有所批评，刚发出时有355人签名，现已超出400。这些人一 看到就骂为“那里的垃圾筒打翻了？”（云大高兴）还戴上放大镜去鸡蛋里面挑 骨头，威胁签名者，这不是在阻碍反对学术腐败是在干什么！　 　　他们这样骂来骂去，好多网友看不下去了，说把那里搞成了厕所。有网友说： “骂吧，骂吧，骂完了邹承鲁，又骂355个公开信签名者。就那么几个马甲，论 换着上来骂，越骂越失人心，越骂越显出自己底气不足。”（read.this） 　　的确，这类谩骂，产生不了他们所期望的效果，而是适得其反，大概论坛的 主持人也看出这一点，有些帖子没让大家看到。如8月9日“白字秀才”把我的 《江汉区法院宣判　中国学术界蒙羞》贴出，在前面加了不长的几段按语，意在 对我贬损，但逻辑混乱，文理不通，帖在那里徒增笑柄，反而给我的文章做了宣 传，贴出后不久就看不到了。 　　但是这些人也代表了一种社会存在，为什么大家都痛恨腐败，包括学术腐败， 他们却偏偏对腐败还有伪科学却情有独钟？们究竟是什么心态？倒是该研究研究。 2006年8月12日于加拿大之Fredericton。　 (XYS2006081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