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宇丽的烦恼和斯旺孙的不幸   吴工   暨南大学的宇丽最近有些烦恼。不过这烦恼是她自找的,谁让她发现师妹王 欣及其合作者刘立源几乎100%地抄袭了她的博士论文?错还错在宇丽要学秋菊讨 个说法,结果碰了个满头灰。王欣所在的吉林大学推三阻四,就是不处理。剽窃 者之一刘立源认为文章是朋友弄来的,剽窃与否与他无关,爱打官司我奉陪。换 句话说,我事前不知道用的东西是偷你的,凭什么现在要还给你?师妹的答复更 妙,课题是导师的,经费是导师的,我就可以“用”(抄)你的论文。这个逻辑 要是行得通的话,起码监狱里偷钱的贼都要无罪释放,因为钞票是国家印的,和 尚用得,尼姑用得,凭什么我不能“用”你的钞票?   愤愤不平的宇丽不怪自己没将论文藏掖好,反而想到了要用法律来维权。可 是没有律师愿意接受她的案子,因为中国法律的惩罚性罚款是以被告为本的,就 算官司让你打赢了,也要给人家一条活路嘛!罚款不能超出被告的承受能力,以 便被告将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所以无人愿意为她打这等不赚钱不起眼的小官 司。于是宇丽诉诸媒体,她的遭遇也不过在学术腐败的惊涛骇浪里溅了个小水花, 事隔至今不过半月就已无人问津了。这个结局大概要笑坏了刘王之流。详情请见 宇丽的申诉《对刘立源,王欣等人剽窃本人的博士论文的反映》(XYS20060508)。   在下去国太久,但也不是秦人入了武陵源,也知道国内发展突飞猛进,强盛 有望,欣然与有荣焉!也知道国内各行业腐败盛行,可没想到向来纯洁高尚的学 术殿堂眼下也是乌烟瘴气,妖雾弥漫,更没想到许多剽窃造假者者居然不知羞耻, 赤膊上阵叫板,比被剽窃者还要理直气壮。直叫我等隔岸的看客看花了眼,真的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了   学术造假者和他们的托儿们往往爱拿美国说事儿,张口闭口美国如何如何。 比如美国法律上适用的“无罪假定”原则,被他们推广到了媒体舆论,换言之, 好象美国媒体在法院定罪之前,一律不开尊口,否则吃不了官司兜着走。再比如 去年北大的甘朱事件,北大校长以美国研究生没有入学考试为例,为该校研究生 入学考试中出现的种种怪现象辩护。拙文《美国研究生真的不要入学考试吗?》 曾予批驳。听起来,好象在美国的学术界搞腐败应该更容易。难怪那些被揪出来 的造假学者要喊冤叫屈了。   既然说到美国,笔者就说两件芝麻大的美国版抄袭故事。其实这两个故事离 正而八经的学术剽窃案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更远不如刘王的剽窃案性质严重。 一件发生在笔者身边,另一件是刚刚被揭露出来的CEO剽窃案。   笔者在美国一所私立大学任教多年。本校有一条百年老规,就是大学生也要 写毕业论文通过答辩才能取得学士学位。在百多年前大学生还是稀有动物时,这 样的要求不算过分,但在硕士博士满街走的今天,这规矩就显得有些苛刻了。更 何况大学毕业论文不上不下,指导起来还真烦人。我们一直琢磨着想废了这条规 定。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动摇了校本,问题就来了,百年老校总有些“四项基 本原则”必须坚持。抗争无力,我们只好放宽标准。毕业生只需选一个专题,读 几本参考书,写个读书报告,通过答辩就成,不必有什么新发现新成果。多年来 新标准运作良好。可是两年前有位学生出了问题。这位学生学业不佳,磕磕碰碰 好不容易熬出一篇论文,她的指导教授却发现她的论文用语,前后不统一,东拼 西凑,照抄书本。于是导师向她指出,引用别人的成果一定要注明出处。该学生 大概没有在意,答辩时交上来的定稿仍不能满足要求。在导师的坚持下,我们决 定给了她不及格,发回修改,从而使她的毕业时间足足推迟了一年。这场教训对 这位学生来说应该是终生难忘的。   新出炉的CEO剽窃案的主角是大名鼎鼎的雷神(Raytheon)公司总裁兼CEO比 尔.斯旺孙(William Swanson)。雷神是美国国防部的重要合约商,有八万员工。 造导弹放卫星,无处不见他们的身影。公司在斯旺孙领导下绩效斐然,去年的年 营业额增长8%,高达220亿美元。2004年,比尔写了本小册子《斯旺孙未写下的 管理准则》(Swanson’s Unwritten Rules of Management),免费分发给本公 司员工。斯旺孙声称这33条准则是他在雷神工作33年中总结出来的。不料这本免 费的小册子甫经问世就大受欢迎,名气越滚越大,从墙内香到了墙外,以至于 “今日美国”2006年4月17日在一篇专访《CEOs say how you treat a waiter can predict a lot about character》(从你对侍者的态度可以推测你的人品, CEO们如是说)中,介绍了斯旺孙和他的准则。没想到斯旺孙的克星居然在他如 日中天的时候出现了。   29岁的卡尔.达仁伯格(Carl Durrenberger)是惠普(Hewlett-Packard) 公司一名默默无闻的化学工程师。不久前他在换工作收拾格子间时拾起了前上司 送他的一本小书《未写下的工程学法则》(The Unwritten Laws of Engineering),作者金教授(W.J.King),写于1944年。他随手翻了翻,那些 过时的语言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4月20日,卡尔在网上读到了《今日美国》的 那篇报道和斯旺孙的准则,似曾相似的感觉让他想起那本不久前扫了一眼的小册 子。比较之下,33条斯旺孙准则中,有16条抄自金教授的小书。于是卡尔在他的 个人博客上宣布:“雷神的斯旺孙是剽窃者”。详见卡尔的个人博客 http://www.neuromatix.net/Blog/   一石激起千层浪。斯旺孙迅速从公司网站上撤下了他的小册子。迫于压力, 斯旺孙本人于4月24日发表了一条声明(见 http://wwwxt.raytheon.com/communications/whs_rules/ ),他在声明中,除 了强调他的小册子是免费的非出版物,还说这33条准则是他人生经历,倾听和阅 读的长期积淀,但最终不得不承认他的用语和金教授“无可争辩的类似”。5月3 日,斯旺孙在股东大会上向全体员工和股东正式道歉。雷神董事会决定将斯旺孙 的7百万美元工资加股权的年收入缩水1百万,以示惩戒。鉴于性质轻微,董事会 未做进一步处罚,斯旺孙本人也没有辞职的意思。可是媒体没有忘记这件“小 事”,事件仍在发酵。有兴趣的读者上网搜寻跟踪William Swanson或Bill Swanson即可。5月15日的“时代”杂志载文对斯旺孙冷嘲热讽,从文章的标题就 不难想象:Rule No 1: Don’t Copy(第一条准则:不要抄袭)。斯旺孙的诚信 度让人质疑他能否领导雷神这个与国防工业密切相关的庞大企业。无论斯旺孙最 终是否辞职,在8万雷神员工和美国民众的心目中,这位加州理工的高材生,总 裁兼CEO褪去了昔日眩目的光环,斯旺孙和他的准则今后将永远地和“剽窃” (plagiarism)捆绑在一起。   应该说,斯旺孙还是幸运的。被剽窃的金教授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无人来 向他讨个说法。因为心里有鬼,斯旺孙一直犹豫着,不敢正式付梓。要是真的出 了书,那麻烦就大了去,拥有金教授小书版权的出版社只要打官司,就不是一百 万美元可以消灾的了。   斯旺孙又是不幸的。假如斯旺孙是一家中国国防企业的老总,只要以国家机 密和国家利益为尚方宝剑,就可以封住达仁伯格和媒体的口,甚至可以用雷神与 惠普的利害关系来暗示有人无端陷害,更可以质疑金教授有无其人,究竟谁抄了 谁还说不清楚。这点芝麻大的小事,根本不值得道什么歉,更不会影响斯总继续 享受权利带来的快乐。谓予不信?请看几年前臭名远扬的巴林顿大学“博士”和 他的哥大“校董”夫人,风雨过后,不是又招摇过市,成了当今中国第一慈善之 家吗?   套用一个眼下正时髦的句型:斯旺孙,谁让你不幸生在了美国!   2006年5月22日于华府 (XYS20060523)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