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精怪、圆滑和笨拙、天真   杨周   作为新语丝的读者,我看了傅新元教授给“新语丝论坛的朋友和读者们”的 公开信。傅教授自称“我也许象个笨拙而天真的教授”。或许傅教授认为自己的 公开信表现得像个笨拙而又天真的教授。但是我看了傅教授的信,怎么都觉得傅 新元是个精怪而又圆滑的人。   傅新元教授在信中有这么一段话,“很有趣的是,你们大家发掘出了我在促 进人权运动上的活动。是的,在中国提倡人权是我除了科学以外毕生献身的事业 之一。中国人权的创立是我做的值得自豪的一件事。事实上,我发起这封公开信 的动机正体现了我对推动人权的努力。让我在下面告诉你们为什么。”   傅新元教授认为人权这个词有如此神奇功力,只要一提自己是“创立”中国 人权组织即刻霞光万丈笼罩全身,人们都要匍匐称颂了。一把自己的私货演绎成 人权运动的一部分,人们就鸦雀无声了。尤其广大的没有把“毕生献身人权事业” 的人,只能自惭形秽到钻入地洞里去。但是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首先来看傅教授这段话,“是的,在中国提倡人权是我除了科学以外毕生献 身的事业之一”,不知底里的人真的会被傅新元公开信的文字搞迷惑的,以为傅 新元真的在中国创立了中国人权组织。但是知道一些底里的首先要责问,傅新元 所自豪的创立的中国人权究竟是在什么地方。那是在中国吗?不是;是在朝鲜吗? 不是;是在越南吗?不是;是在古巴吗?不是;是在坦桑尼亚吗?不是;是在刚 果吗、不是;是在海地吗?不是;是在伊拉克吗?不是;是在伊朗吗?也不是…… 傅新元创立的人权组织既不在任何共产党统治下的国家,也不在任何第三世界的 国家,而是在当今世界第一强国的美国。那么傅新元在美国创立人权组织是推动 美国的人权运动或者世界的人权运动吗?完全不是。傅新元是在美国推动中国的 (!)人权运动,很安全也很保险,够得上精怪两个字。而且他说,人权是“我 除了科学以外毕生献身的事业之一”。听上去很伟大的很高尚的,其实够圆滑的 了。   但是精怪和圆滑掩盖不了知识的贫乏和缺失。   记得陶世龙先生说过,现在的四、五十岁一代由于被文化大革命耽误的原因 基础知识没有打好,傅新元就是一个例子,他连什么叫“献身”都搞不清楚。还 是让我们用《现代汉语词典》教育一下他吧。什么叫“献身”?《现代汉语词典》 是这样解释的“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或生命献给祖国、人民或事业。”从词典的解 释来审视傅新元教授以后,发现他不仅现代汉语没有学好,连形式逻辑也没有学 好。汉语没有学好是他不知道什么叫“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或生命献给祖国、人民 或事业”,所以大言不惭地胡扯自己毕生献身提倡人权。   逻辑没有学好是他到现在为止并不知道献身对于任何生命体有并且只有一次, 想当然自以为人们会称许他是个笨拙而又天真的人,并认同他可以同时献身二个 以上的事业,这是犯了非常低级的逻辑错误。当然献身某个事业不排除关心、关 注其它事业,但是除了毕生献身的事业之外,其它事业你只能关心、关注或者同 情。一心不能二用三用,一身不能二献三献乃至无穷献,这是基本常识。你在这 里犯的是和什么第二种忠诚同样的普通逻辑错误。   从傅新元所犯的逻辑错误中同时看出他的医学基础也是不扎实的,因为身为 一个医生居然至今不知道生命体的唯一性。   另外傅新元也搞不懂什么叫从事和献身的区别。你现在可以说是从事医学事 业,但是不可以说你是献身医学事业,理由很显然,你并没有献出你的生命或者 全部精力,因为据我所知,你好象还兼办过公司经商。   另外,献身人权事业不必是个教授。在美国有个叫罗莎·帕克斯(Rosa Parks)的黑人妇女,她是个裁缝,被称为“美国民权运动之母”。她被称为高 科技时代的美国民权运动之母的初始原因很简单,就是在1955年12月1日她觉得 身体很累,死也不肯让座位给白人。但是在这个简单的事件的后面却有一条很可 怕的法律和存在一个非常严酷的现实,即身为黑人不让座给白人,根据当时美国 的法律是要被逮捕并判坐牢的。果然罗莎·帕克斯因此而坐牢了。尽管闻讯的黑 人民众针对公交系统实行了381天的禁乘运动,迫使法庭做出判决,废除在全美 公交系统中的种族隔离制度。但是1957年,面临死亡威胁和捍卫自己的座位权而 失业的帕克斯不得不从阿拉巴马州搬到了密歇根州定居。一直到1965年,她才成 为密歇根州民主党众议员约翰·康耶斯的助手,并得以继续为民权自由而呐喊, 一直到1988年9月30日退休为止。不让座位而坐牢的事件发生时罗莎·帕克斯已 经四十二岁了,可以设想她的前半身是在什么样的屈辱中度过的。为了一个座位 坐牢、失业并且面临死亡的威胁毫不屈服并抗争到底。什么叫献身?这才叫献身, 敢于用自己全部精力和生命抗争不平等的法律。对比罗莎·帕克斯的事迹,傅新 元抗争过没有,没有;有没有受到到过坐牢或者死亡威胁,没有。这怎么叫献身 呢?!   如果傅新元硬扯,即使付出生命的一部分一段时间也算献身,理由是局部包 含了全部的信息。我当然承认人的局部和整体的DNA 是一样的,因为这是科学常 识。但是我是否可以据此发问,“不过根据你这样辩解的话,那么吐一口痰算不 算献身呢?”一口痰里包括了人的全部DNA 信息,根据一口痰中的DNA警察局的 刑事侦察人员便可以在亿万人中查出你或者抓到你,这么一计算一口痰也可以算 作献身,因为一口痰把你从亿万人中显示出来了。   我倒是从事过中国的人权运动,但是从没有献身过中国的人权运动。一九七 八年十二月初在强大的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我在中国的上海担任人权协会的理事 长。在担任人权协会理事长之前,一九七八年十一月底我针对当时的政治现状, 在上海市人民广场发表“要彻底杜绝中国再发生类似四人帮侵犯人权的罪行发生 就必须要开展一场民主运动”(也即新文化运动)的长篇演讲。为此我承担了两 个罪名,一是反对无产阶级专政,二是反对邓小平在一九七七年全国文代会上发 表的关于今后中国再也不搞政治运动的承诺。但是即使如此我也谈不上献身。因 为我如此猖狂反对无产阶级专政并且被认为是和邓小平的讲话对着干,最后也没 有因此被追究法律责任(我被追究的法律责任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小得不起眼 的小案件——参与了新疆知识青年的大游行,罪刑也小得不起眼——二年缓刑)。 倒是在我掀起了民主运动以后从香港到北京的一些贴着马列主义这个保险标签的 人乘机活动,反而被判了十年到十五年不等的重刑。   需要指出的是从当时和以后的事实中观测到,美国和西方国际社会其实并不 关心中国的人权问题而只关心中国的政治问题。记得邓小平生前就说过,在无产 阶级文化大革命中连我的基本人权也没有,西方提出过没有、关心过没有?!从 现实意义和国家利益索求考虑,西方只关心如何造共产党国家的反或者颠覆分裂 中国的问题。我在担任人权协会理事长时不是仅仅空对空的论事,而是在一九七 八年十二月十日的国际人权日参与和指挥过一场超过十万人的知识青年大游行。 这是事关全国一千六百万人的人权大事。但是这么大的人权事件,国际评论为反 共运动。你傅新元若不信,现在还可以在美国的一个中国的邪教网站上看到人们 对我当时作为的评论——“……杨周和红卫兵不同,是真正造共产党反的人。”   在美国谋生很不容易,各行各业都很复杂和有风险,唯独搞中国的人权又简 单又轻松,一点也不复杂。一个人出点钱注册人权组织既可以免税,又可以以此 获得大批资助,甚至都不需要注册,在网上或在媒体上发个声明,人权公司就存 在了,人权领袖就当成了。   在美国注册或称“创立”关于中国的人权组织,这无论如何都是谈不上献身 的。甚至连关心普遍的人权问题都谈不上。众所周知现在在美国搞人权,尤其是 搞关于他国的人权问题,谁会逮捕你、抓你坐牢并威胁你的生命?!什么危险都 不会有。如果说有什么事件伴生,有的倒是美国国会戴着白手套的支持和援助, 甚至给你一个什么国际人权奖的。如此便宜的事情当然许多人都争着干。记得被 美国媒体誉为伟大的中国人权斗士以后又被美国法院判决走私罪名的北京学者高 瞻就如此干过。在西方的中国人权组织何止一个,十个也不止。而且这些组织的 成员个个都养得脑满肠肥,“誉满全球”。当然他们的贪污腐败、嫖妓强奸、走 私豪赌在他们的人生哲学里也可以认为是在为中国的人权运动献身的!客观理由 如下:因为他们把所有的坏事丑事都包干了,不留一点给别人,从一定意义上评 价确实可以称之为充满了自我献身精神的。   人啊人,他们把所有的丑事坏事都干完了,干绝了,使其他人没有机会再干 了,面对万恶的现状用自己的身躯承担了罪恶的渊薮,这难道不可以算是一种崇 高的自我献身精神!面对如此的献身精神或许人们只能这样说他们:   “你把所有的坏事都包了,太作孽了,请留一点坏事让别人干干吧!”   美国从今年四月底开始连续多日发动了非法移民争取居住权的大游/行。这 是美国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来最大的一次人权运动,在美国的所有有关中国的 所谓人权组织参与了没有,支持了没有?没有。倒是一些非政治组织的华人团体 参与了游/行/示/威,有力地参与和支持了事关一千二百万人的人权运动。当然 参与和支持在美国的非常规居留美国的广大人民的这场人权运动也是谈不上什么 献身的,只能说是“从事”。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任何人不可能为此而坐牢或者受 到生命威胁的。就连这么一个举世瞩目并且安全保险的当代美国人权大事件(插 一句题外之话,这场旷日持久的人权运动可以肯定的是必将载入美国的历史教课 书中的),所有的所谓的中国人权组织没有一个表态和支持的。这些所谓的人权 组织是真的是在搞人权吗?天晓得!亏得傅新元身在美国说得出口的,自己是毕 生献身人权事业的。虽然在美国的中国人权组织参与和支持这场规模宏大的人权 运动的作用是最小有效数字后面的余数,但是对普世价值的人权认同应该是本身 性质的起码要求。   当然各国政府和各国人权组织之所以不公开发表声明声援美国的非常规居住 人群的人权运动,是鉴于美国的超强国际地位和本国利益得失的考量和恪守尊重 美国主权的外交原则,但是这场运动的正义性是不容质疑的。在美国的人权组织 不存在这种国际利益障碍,尤其是得到美国政府批准的合法组织,没有任何借口 和理由保持沉默。所以许多非政治性的华人组织都积极参与和支持了。在人权的 观念和价值上,海外所有的中国人权组织连一个同乡会组织的见识和胆量都不如!   人权的本质是一种对不公平甚至恐怖的社会现状的和平抗争,既如此,理所 当然的是不能脱离现状抗争。人权是和公民权利有关的事情,当然和政治密切相 关,牵涉的领域和层面相当广泛。因此人权事业是极其错综复杂和风险巨大的事 业。   远离现状的反对不公平现状充其量是关心和关注,这是谈不上参与和献身的。 尽管我确实参与了中国的人权事业,实事求是的说,在中国社会现状中搞人权也 不是我和我的朋友们首创,而是三十年代的罗隆基他们首创的,记得鲁迅、胡适、 宋庆龄都是中国人权委员会的成员,那是发生在白色恐怖中的极其光辉夺目的历 史事件。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到世纪末但凡有点骨气的中国人,哪有远隔重洋躲 在美国办中国人权组织的怪事!   曾记得有一个从美国回北京的学者对一个在美国的号称“红色近卫军”的痞 子诬蔑他是投共分子变节分子,扔出国门一句铿锵有力的话,“有本事回国练, 躲在美国骂娘算得上什么本事!?”   在人权问题上,我佩服的是在中国的土地上踏踏实实为中国的人权工作的民 间人士,佩服的是党内那些尽管有马列主义的框架拘束但是良心未灭的正直人士。 我说这些话不是空口无凭的。一九九二年,我参与在北京的《和平宪章》会议以 后,被逮捕关押在昌平县收容遣送站,后又押往上海市青东劳教农场。在劳教农 场被审讯时,上海市公安人员说,“老杨啊老杨,你为什么不和北京方面说是我 们承办你的案件的呢,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你坐飞机回上海。你也不会 受这么大的苦了,和要饭的盲流们一路坐火车硬席用手铐铐到上海,并传染上一 身虱子。不过,我们也真的搞不懂,怎么每次抓你都有许多人为你说好话?!我 们查了你的一九七九年的档案真的吓了一大跳。你比那些判处反革命的人还反革 命,为什么你判得那么轻?问了老公安,他们说那时也是许多人为你说好话。” 自然这些说好话的人可能包括了我的邻居和同事们,但是他们是没有这么大的能 耐可以为我开脱罪名的,理所当然的是那些党内的实力派人物。惟有他们惟其如 此中国的人权才慢慢前进着,而绝对不是依靠在美国或者在西方谩骂,造谣,诽 谤的人来推动中国的人权事业的。   就是在一九九四年我被判劳教三年,也不是因为我的真正罪行,而是一个假 装活得不耐烦在一九九二年打着爱国的旗号扬言要公开自焚,以后又在美国打着 人权呼声旗号的阴毒小人歪曲事实,诬陷我的缘故。打着人权旗号的人诬陷我的 证据现在在我的银行保险柜里锁着。一九九五年九月当我被保外就医到美国时, 上海市公安局突然秘密宣读撤消对我的判决(在四川南路派出所口头宣读,当场 进行摄影录象并签字,但是不给书面文件——须知我在劳教农场提出起诉公安局, 法院的判决是维持公安局劳教决定书的——但是即使如此,此时也并没有给我撤 消劳教决定书的裁决书。当时我因为病得已经失声,无法提出合理的要求)。为 什么公安局要在我出国门时临时撤消已经被法院都裁定维持的劳教决定书,并不 给我书面文件呢?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没有书面的文件证明已经撤消劳动教养的 决定书,我回国,可以执行剩余的徒刑。如果我一到美国轻而易举的向美国之音 和其它媒体索要否定当年判我劳教所依据的必要文件,揭露该阴毒小人的卑劣和 上海市公安局和法院的荒唐。届时真的闹出又一轮国际人权风波时当局可以向国 际媒体出示录象为证——这个案件已经改正。顺便说说,那个可以否定判我劳教 三年的文件是一椿关于中国外交史上的大丑闻,即一九九四年四五月间中国外交 部发言人在法院都没有判决的情况下宣布我和北京的魏某并不是人权分子,而是 证据确凿的刑事罪犯!   至于为什么上海市公安局不顺着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的说法,给我随便捏造一 个“证据确凿的”刑事罪名(须知搞刑事侦缉是公安局的专业,随便捏造一个 “证据确凿”的刑事罪名,对于精明能干的上海市公安局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而把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为外交部作的伪证写入正式的司法文件中,这种用脆弱 得呵一口气就能吹走的证据定我反革命煽动罪的反常司法行为,个中的政治原因 我就不清楚了。(善良的中国人民读到此处恐怕会认为我称呼公开自焚者是精神 不正常者有点不宽厚。其实你们可能真的不知道,在西方任何媒体接到自杀或者 公开自焚的电话,根据人道原则和对社会公共安全负责任的精神原则,必须立即 通知自杀或公开自焚者所在地区的警察局,由自杀或公开自焚者所在地区的警察 局把自杀或者公开自焚者送往精神病医院进行药物和心理治疗,并绝对不允许对 自杀者或公开自焚者作追踪报道。但是西方媒体接到中国的公开自焚者的电话, 却公然违反人道原则和对社会公共安全负责任的精神原则,非但不在第一时间通 知扬言公开自焚者所在地区的警察局,让警察局把公开自焚者送往精神病医院作 精神病治疗处理,反而争先恐后的广泛地大肆地长期地作拔高报道,其用心我就 暂时不作评论了,读者可以自行参照对比评论。)上海市公安局把精神不正常的 人对中国外交部作的伪证居然写入我的档案,把中国外交部越过司法界限的胡作 非为正式记录下来,并由法院认定“事实清楚”,恐怕不是为了便于我今后容易 翻案吧,因为这种作法太幼稚了,迹近愚蠢,必定是另有所思,对此我也暂时不 作评论。   但是体会到上海市公安局和法院的百般无奈和苦心孤诣,考虑到让当局能理 性对待其它人士,尤其是顾虑到为我承担巨大风险的一大批正直的作家们,到了 美国我也就隐忍不发了。   举一个旗号就把卑劣和龌龊变得高尚和纯洁这种魔法是无效的,注册或称 “创立”一个冠冕堂皇的组织就把精怪和圆滑掩盖成笨拙和天真是不可能的。   在美国和西方其它国家里打着支持中国人权事业的旗号而从事卑鄙龌龊勾当 的人和事,人们看得多了,我也领教得多了。   有幸身在海外要为那些曾经为你说过好话甚至为你承担过并还在继续承担风 险的人多一些考虑,要让他们还有资格和能力为其他人也作一些力所能及的维护 人权的事情,而不是一味只顾自己并为了金钱、舒适和其它私欲不惜让他们失去 资格、能力并陷入困境甚至蒙难。这才是真的为了中国的人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 事情,这才是正道,尽管不辉煌灿烂,却是真的高洁得近乎笨拙和天真。   那种既承认中国的事情是错综复杂的,又在实际行为中否定错综复杂,这绝 对不是因为笨拙和天真,而是精明到近似于妖怪的程度了。   天可怜见那些不谙世事而坐牢的中国的各式人等,怎么就不懂得先在美国注 册一个人权公司,然后回国去发展的简单易行的窍门。   Saturday, May 13, 2006于纽约 (XYS2006051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