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论宋正海先生的荒唐 　　张功耀 　　在世界范围内，恐怕只有宋正海先生提出了要不要反对伪科学的问题。何祚 庥先生说，这件事非常荒唐。对此，我是非常赞成的。但是，宋先生的荒唐究竟 表现在哪些地方呢？ 　　荒唐之一：科学史家背离科学，亲近迷信、神秘主义和伪科学。 　　一个科学史工作者，既使没有一个现成的科学定义，通过自己研究中外科学 史的经历，也应该对什么是科学，什么是神秘主义，什么是迷信，什么是伪科学， 什么是经验，什么是科学进步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做出一些接近真理的判断来。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也许是宋正海先生过分沉溺于神秘主义、迷信和伪科学的 缘故，居然与没有受过严格的科学训练的人一样，也把“无穷概念的无穷循环” （黑格尔语，中医就属于这种）标榜为“博大精深”和我们“至今还不能理解的 科学”，真是不可想象。从事科学工作而走向伪科学的不少，如19世纪的高尔通 过伪造事实而建立颅相学就是例子。但是，从事科学史工作而走向伪科学的，恐 怕宋正海先生是自有科学史研究以来的第一个。此宋正海之荒唐之一也。 　　荒唐之二：搞科学史的不能把握科学的基本特征。 　　诚然，科学哲学界关于“什么是科学”存在不同的哲学解释。但是，尽管哲 学解释不同，科学家和科学哲学家在“科学”应该具备的基本特征上，意见还是 高度一致的。 　　“科学”是从笛卡尔“真实而确定的知识”这个短语引入的。现在我们所讲 的“科学”，差不多就是这个短语的具体化。所谓“真实”，可能是逻辑的，也 可能是实验和观察的，也可能是二者兼而有之的。不管是逻辑的真，还是实验和 观察的真，都应该而且必须能够满足某种确定性的要求。没有确定性，就不可能 有什么真实性。概言之，关于自然界既具有真实性又具有确定性的认识，就是科 学。至于“真实性”和“确定性”的具体内涵，则可以通过以下六条标准去判断。 凡是同时满足下列六条标准的关于自然界存在和演化的理论就是科学，否则，就 不是科学。 　　1、概念要有明确的指称，要能够在经验世界进行还原。 　　2、逻辑结构要严密，推理前提和推理形式要具有不证自明的公理性。 　　3、理论所依赖的经验基础（观察和实验）要充分可靠。（通常以“可重复 性”作为判据。） 　　4、理论构造要尽可能地简单。在概念方面要尽可能地少，能够相互归并的 要相互归并。在逻辑结构方面，前提自身要具有自洽性，并以尽可能少的前提进 行推理。 　　5、科学结论要经得起检验，即，依据已经得到的结论做出一种可被检验的 预言，然后检验这个预言。 　　中医界把“科学检验”理解为“科学复查”，这是错误的。根据反归纳主义 者“过去不能证明未来”的观点，任何对过去的复查，都不能保证人的认识的真 理性，只有按照科学检验的要求，使得依据已有的理论做出与理论自洽的预言能 够被检验，这样的理论才有资格被称为科学理论。 　　6、科学陈述要达到全称陈述的高度。特称陈述不属于科学陈述，全称陈述 才可能属于科学。比如，“勾三、股四、弦五”是特称陈述，属于经验；“斜边 的平方等于两直角边平方之和”，是全称陈述，如果这个陈述也同时满足了上面 五条标准，则它就是一个科学陈述了。 　　作为科学理论，必须同时满足上述六条标准。科学就是科学。它在全世界都 具有唯一性。任何地方都不存在什么“无产阶级科学”和“资产阶级科学”之间 的差异。当然也不存在医学科学的“中医标准”和“西医标准”。如果一个不属 于科学的思想体系通过弄虚作假来冒充科学，这样的思想体系就是伪科学。 　　通常伪科学具有一个“科学的外壳”，而中医连这个“科学的外壳”都没有， 这就是我认为“中医还不够格称伪科学”的原因所在。 　　不科学的未必就是伪科学的。这一点，我在我主编的教科书里边是表述得很 清楚的。概括起来，与科学不相容的概念包括以下一些： 　　伪科学（pseudoscience）：不满足以上6条标准，又伪造了科学基础来冒充 科学的思想和方法体系，叫伪科学。 　　非科学(non-science)：没有达到科学的境界的经验陈述、哲学陈述、宗教 陈述、文学陈述、与逻辑或事实不符的错误陈述，等等。 　　反科学(anti-science)：违背基本的科学原理和方法的想法和做法。 　　科学作弊(fraud in science)：通过伪造科学数据、乱写评语、乱给学分和 伪造经验事实来骗取荣誉、地位和文凭的不良做法。 　　神秘主义（mysticism）：以超自然方式寻求对外部世界的解释的思想和方 法。 　　迷信（superstition）：任何一种缺乏可靠的逻辑和经验依据的信仰。 　　以上几个概念是与科学不相容的。但是，科学事业是一项不断试探－除错的 事业。在诸多的思想体系中，只有科学承认了可错性。因此，一定历史阶段上的 科学必然是蕴含了某些错误的科学。这个“蕴含错误的科学”与“伪科学”是截 然不同的。前者符合科学的6大特征，尽管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错误，但它毕竟是 可以与科学相容的。后者则不具备科学的任何特征，因而是与科学不相容的。 　　一个自认为从事科学史研究多年的学者，长期沉溺于伪科学、迷信和神秘主 义之后，居然把握不住科学的基本特征了。此宋正海之荒唐之二也。 　　荒唐之三：科学史家居然主张抱残守缺。 　　照理，一个搞科学史的人，更应该懂得知识进步的意义。这与中医界那些缺 乏现代科学知识的人应该有所不同。 　　只要稍微读点科学史，我们就可以知道，历史上的科学，是若干个不断超越 的过程演变而来的。而且，这些超越都必然地依赖一些批判过程。没有怀疑和批 判，就不可能有科学的进步。 　　可是，宋正海先生正好相反。仿佛人的认识一直停留在似是而非的蒙昧状态 才是合理的。把那些本来就既没有实验依据，也没有逻辑基础，纯粹就是想当然 自我标榜出来的东西清除掉，反倒是毁灭传统文化。按照宋正海的逻辑，为了保 守他所谓的“传统文化”，我们应该把对眼睛的认识恢复到诸如“五轮八廓”那 样的胡说八道才是正确的。像爱因斯坦那样在电磁学中清除“以太”，也绝对是 要犯讳的。 　　中国是世界上唯一标榜了许多“国粹”的国家。欧洲的医学早就超越了希波 克拉底（他比扁鹊大53岁），迄今没有任何一个欧洲人说这是“毁灭了欧洲的传 统文化”。宋正海雄心勃勃地要去超越爱因斯坦，如果他真有这样的本事，也决 不会有任何一个德国人说，宋正海毁灭了德国的文化。 　　宋正海有批判爱因斯坦的勇气，却没有勇气面对充满伪科学、迷信和神秘主 义气息的“国粹”。这样的勇气和怯弱之间所形成的反差，足以使我们发现宋正 海的第三种荒唐。 　　宋正海如果不是一个研究科学史的人，表现出这样的荒唐，是多少可以理解 的。一个长期从事科学史研究的人也这样荒唐，就多少有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其实，宋正海要把反对伪科学的内容从我国的《科普法》中驱逐出去，目的 并不是真要保守中国传统文化。我敢断言，他既没有打倒爱因斯坦的本事，也没 有保守中国旧文化的能力。他无非是想通过为伪科学争得一些生存权，来为他自 己和他的随从们利用伪科学骗取钱财鸣锣开道。这恰恰是每个善良的人们应该警 惕的。 (XYS20061207)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